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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抻着,擒伞和抄兜的手都没空, 梁主动递手示好, 他才姗姗去握,
    “赵聿生, 幸会。”
    “不敢当。”
    气氛一时微妙到温童想起个词:礼多必诈。
    男人即便没什么过节也切磋派头,那是他们折射自尊的镜子。除此之外还这么讲礼的原因,温童拎不清,只能旁观二人对答,三言两语从晚宴东家聊去各自近况。
    “梁先生过去在哪高就?”问话人走在中央, 雨忽而急了脾气,豆大地砰在黑伞布上。所幸梁的司机泊完车来送伞,才不至于外侧的他落汤。
    “准确来说是一直没个正经生计, 在帮家父打点生意。再往前几年,都待在香港读书。”
    梁家祖上做珠宝发迹的,最早结识温沪远也不因为生意往来,而是当年改开时期,在温家老大名下的百货大楼赁专柜。
    梁父跟在长辈手边,时常和温家兄弟照面。他那时候就很有先见之明,比起眉高气粗的老大,更亲近老二些。当年律法不规范的缘故,老有拆白党以收保护费为名来讹钱,梁家人几番申诉都徒劳,
    且温老大态度也顶明确:
    灰色行业存在即合理。破财消灾,我们小小收租公,尽可能地只想多一不如少一。
    祸就这么从口出,两家因此反目,当然,温家这头代表不了温沪远。他当时有帮着梁家人说话,尽管父亲批他净知道吃里扒外。
    至今梁父回忆起此,以及当初逃债受温沪远接济的,都得叹没看错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得够值当。
    “其实不瞒你说,梁某先前就见过你。”英式教育的影响叫梁先洲恪守绅士品格,又多了几分健气感。他同赵聿生找话说的时候,笑得完全可以再减六七岁,可以脱掉西装重回大学课堂。
    面部轮廓也比某人温和些。
    “见过我?或许请梁先生多给些提示?非常抱歉,我每天要会客好几拨,脑子全用来记紧的人事了。”
    说话人状似无奈地笑,擒伞那只手就挨着温童右耳,戴着腕表。
    饶是雨很大也盖不过她听到的三问报时音,七点整,清脆见响。
    那天晚上这只手捧她脸颊的时候,这声音好像也响过。她一拍脑门,急急驱逐掉轻佻绪。
    赵聿生余光掠了她一眼。
    看了看他表情,梁收回半秒不自然,“是真的,赵总不信可以向温董求证。五年前他的瓷婚纪念席上,我就听人说你是温董悉心栽培的门生。海之内皆兄弟,当时有想过认识一下,可惜后来……”
    “梁先生,”就在温童洗耳恭听之际,赵聿生面上不快地打断,“我们抓紧进去罢,客叫主等太久可不好。相信你也是守时主义者。”
    “好的,也对。”
    梁先洲发愣后很快恢复原貌,朝温童笑笑,先一步上了舫。
    即刻她提溜起裙摆也上,重心突然失衡的缘故,手下意识找借力处,不成想落到某人表盘上。
    侧仰首去看主人什么反应,毫不意外赵聿生也在看她,温童没底气,“借我扶一下,可以吗?”
    二人视线交接,他没有直白直给,但不动声色把手腕低了低。
    “够绅士,”温童眼梢慧黠一弯,“谢谢赵总。”
    说着手掌略微后退半寸,离开表盘,去握他烟黑色的衬衣袖口。她有个小毛病很轻浮,从前每次圈向程手腕,都惯例捏几捏手感,尤其当异地暌违重聚,唯有借此体会心上人是养好还是清减了。
    “豆腐好吃吗?”眼下被捏的人正经问她。
    温童别开脸,“只许你吃我不能反将一回?”红了耳根,声音矮得低低的。
    “我们俩,竟然到了账要这么清的地步吗?”
    说话人不关心她下文,登上甲板就轻淡抽回手,收拢的伞递与堂倌,自顾自进舱了。
    五年前温林夫妇的瓷婚纪念席,办得尤为隆重。尽管那之前二人为和离闹了许久,但婚姻这种协议性质的东西,缝缝补补又三年,没到彼此恨到起杀心的地步,为两家瓜葛的利益还是不能断。
    关起门来相敬如冰,外人面前样板夫妻。
    赵聿生是作为入室弟子出席的。顺带着温沪远也拿对他的器重,朝老大稳固自己在董事里的声威。
    即便温家兄弟已经隔阂,即便沪远前不久才驳了老大想引外资入股的念头,还是在老爷子的牵头下,兄弟俩在宴席上齐整了。
    一顿饭不管为婚姻还是为手足情,都像是摆了几十桌水泥,用来糊补裂痕的。补没补成先不说,倒是狠狠噎了温沪远的喉咙。
    温沪东不仅没带太太来,反而把外室余淮茵领来了,饭桌上一口一个小淮阴阳老二。因为当年林淮最原本的归宿应当是温沪东,老爷子给一长一幺包办时,打算把林淮指给老大,可惜林淮头一摇,说绣球不落到幺的手里就不嫁。
    没别的原因,就是觉得老二是更能过日子的人。
    “我没有阿朱只有阿紫的命,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