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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扑到秦放身上直蹭,还人小鬼大的问,“叔叔,你为什么对着手机脸红”

    “被你熏热的,赶快给我睡觉去”

    “叔叔,你再这么凶真的会没人要的。”

    “我看你是皮痒了”

    “”

    第八话

    颜诺一直没有接段奕琛的电话。

    第二天早上开机的时候,收到了几个来电提醒的简讯,还是他。

    她怔忡了许久,因为在她的记忆里,段奕琛不会是这么不干不脆的人。

    只是,他似乎不知道他的出现意味着好了的伤疤被无情的揭开。

    那种痛,他了解么她甩甩头,抛开不必要的恻隐,利索地穿好衣服等秦放来。

    八点时,秦放载着兴奋了一路的李浩来到颜诺楼下,他摁了两下喇叭,颜诺就跟着下了楼,上了后座跟李浩坐在一起。

    李浩圆溜溜的大眼在她和秦放身上打转,“姐姐,你们俩今天穿的衣服好像啊,是不是约好的啊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也穿件黄色的嘛,刚好我妈才给我寄了一件阿童木的。”

    秦放和颜诺皆愣了愣,彼此互看了两眼,又不约而同的别开眼。

    好像,真的是这样。

    颜诺今天穿的是一套米黄色的休闲运动服,还戴了一顶亮粉色的太阳帽,恰好秦放也是穿了米黄色的t恤,乍看之下,就像穿了情侣装似的,登对得宛如一双璧人。

    秦放悄悄地看了眼倒后镜,见颜诺的两颊红粉飞舞,正带些无措的望出窗外。那腼腆的模样让他的神色莫名的飞扬起来。

    因为是周六,动物园里的人很多。

    最常见的是温馨的一家人,带着孩子度周末的,也有满脸甜甜蜜蜜的情侣来拍拖,或者是学生们结伴来郊游。

    李浩拉着颜诺的手这里转转,那里晃晃,看到稀奇的动物还会乐得上下蹦跳,活跃得很。

    秦放怕人多会走散,所以一直紧紧地跟着他们。

    “姐姐,那边是什么动物,好多人啊,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李浩说着就拉颜诺往人堆里钻。

    “臭小子,怎么哪人多往哪去”秦放暗咒一声,又紧跟上去。

    却见颜诺额上已出了薄薄的细汗,微微皱着眉,被人挤得歪歪斜斜,还得顾着孩子。

    而李浩嘟着嘴忿忿,“姐姐,我什么都看不到。”

    “是啊,人太多了。”颜诺有些无奈,周末去玩就有这样的困扰,大家都休息,自然就挤了。

    “小鬼头,你坐我肩上。”秦放有力的臂膀一下把李浩举高坐在肩膀上,又转身对颜诺说,“你先到那边的榕树下等我们,别进来了。”

    颜诺点点头,“那你们小心点。”然后往秦放指的地方走去。

    颜诺坐在榕树下供游客休憩的长椅上。

    远远的,见到比别人高一截的李浩高兴的挥舞着小手,秦放稳稳地托着他。

    颜诺微微笑了,连眉眼都带着温柔。

    朦胧间,她忆起,小时候她爸爸也是这样,让她坐在他肩膀上在曲水深巷中转悠,那时候,连空气都是快乐的。

    长大以后,她喜欢搂着爸爸的脖子,“真希望永远不要长大,那我就能常常坐在爸爸肩上了。”

    而爸爸对她说,“傻丫头,人总是要长大的,以后会有一个人接替爸爸的位置,让我的宝贝得到幸福的。”

    可是爸爸,我觉得,幸福好遥远呢。

    颜诺的鼻子有些发酸,她知道,谁也无法回到过去。

    过了好一会,秦放拉着李浩走来。

    颜诺深吸气,平复了心情,朝他们笑道,“这么快看完了”

    “嗯嗯,姐姐,我告诉你哦,里头是一只很威风的大狮子。”李浩张牙舞爪的学了起来,瞄瞄秦放,他又说,“跟叔叔一样,老喜欢吼人。”

    颜诺扑哧的笑了出来。

    秦放果然不负众望,怒气奔腾的咆哮,“李浩,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然后两人在空地上上演追逐战。

    忽然有一对情侣在他们身边走过,细语道,“你看,好年轻的夫妻啊,而且居然还有那么大的孩子了”

    颜诺的脸“唰”下红了,这误会太大了。

    下午的时候,颜诺收到了一条短信

    小诺,我今天去了以前我们常去的地方,感觉很温暖,我,想你了。

    她心里刺刺地疼起来。

    秦放跟李浩拿着点好的披萨回来,见她脸色苍白,有些焦急,“怎么了不舒服”

    “我没事,只是觉得太闷热。”颜诺很快掩饰过去,把手机放回包里。

    “哦,秋老虎嘛,这边通风,你坐这吧”秦放不疑有他,帮她挪了挪位置。

    那时的秦放,还不知颜诺的心底藏了一个段奕琛,而且藏得那么深。

    接着他们又去其他的动物区,李浩小朋友完全发挥了小孩子丰富的想象力,缠得一向火爆的秦放也十分无语

    李浩叔叔,为什么长颈鹿的脖子那么长

    秦放脖子不长它就没东西吃,会饿死。

    李浩不对,我觉得它可能是觉得叫短颈鹿太难听,所以才拼命伸长脖子,动物也要面子的嘛。

    秦放亏你想得出来。

    李浩;因为我聪明。

    秦放

    李浩为什么猴子要抓虱子

    秦放因为它们觉得痒。

    李浩为什么海狮喜欢游泳

    秦放你给我回去看十万个为什么

    秦放的估算错误,李浩这个小人精比客户还难缠,即使加一个颜诺也被他的活泼好动折腾死了,在动物园里玩到傍晚,再去市里吃了晚饭,这小鬼才倦了歪躺在后座睡得香香的。

    秦放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问,“是不是很累外甥多似舅,这小子简直就是方磊小时候的翻版,没一刻消停的。要不先睡一会,估计还得大半小时才能到你家。”他从开始吃饭就见她直揉眉心的,脸上也满是倦意。

    颜诺一鄂,还是不适应他的关心,想了想才轻声说,“没关系的,我这是不常运动的结果,稍微动动对身体反而更好。”

    “你以前去过动物园吗”

    “嗯,去过。”她记得大一的时候班里曾组织去动物园春游,当时那里还没扩大规模,动物不算多,但是他们却玩得很开心,后来大家出国的出国,工作的工作,各奔东西,而她又所以大家几乎没有联系了。

    “我倒是第一次。”秦放的声音有些变淡,在车流喧嚣中几不可闻,那双眼,沉得不见底。

    可颜诺却听见了,难言讶异的神色,她记得,上次去游乐园,他也是第一次去。

    她突然想起了一本书上说,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段故事。

    所以她没有再接话。

    等秦放转过头时,颜诺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一丝刘海不安分的垂到她鼻眼,他刚伸出手要替她挽上,又一怔,缩了回来。

    秦放,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老街的路口在进行地下水管抢修,秦放的车子进不去,无奈之下只好停下来叫醒颜诺。

    “真的不用我送你”

    “秦总,你还当我是三岁孩子么就几步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带小浩回去吧。”

    “那好,如果有什么事,记得要打给我。”

    “嗯,你慢走,路上小心。”

    看着秦放的车驶出大马路,颜诺才回头往老宅子走去。

    老街客流旺,沿街的铺子一般营业到十一二点,所以她即使一个人也不怕。

    习惯自己一个人,总比习惯了两个人可到头来却还是一个人的生活要好上百倍。不过,如果生活重来,也许她还是一样的选择,应了那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老宅子的雕花铁门前有一盏复古的路灯,透出昏昏黄黄的光芒。颜诺垂着头,走近了,才发现自己的影子与另一个斜长的暗影交汇在一起。

    她抬眼仔细一看,还能是谁她命中的孽障,段奕琛。

    第九话

    颜诺记得曾经看过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只要一分钟就可以碰到一个人,一小时就可以喜欢上一个人,一天就可以爱上一个人,但需要花尽一生的时间去忘记一个人。

    这话真真是精辟,其实,她从来没有忘记过段奕琛,只是不想再记得而已。

    窗外夜色已朦胧一片,她打量着玻璃里的自己,一头微卷的长发扎成马尾,穿着朝气的米黄色运动服,似乎时光在流转,她还是从前孩子气的她,受尽宠爱。

    如今却孑然一身,无限感慨。

    蓦地,听见身后的人在呓语,她的心被刺了一下,赶紧转过身看去,他安静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并没有醒来,只是皱着眉不舒服的侧侧身,想来已是倦极。苍白,不该是属于段奕琛的颜色,他出现的地方总是流光溢彩,从容的举止,淡雅的浅笑总能在第一时间吸引人的目光,这般虚弱的他真的让她很不习惯。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地滑落透明的针管,流到他冰凉的手背,青色的血管凸起来,有些吓人,而她也真的被吓到了。

    刚刚在路灯下,他才扬眉跟她喊了一声“小诺”,便已无力地扶着墙,摇摇欲倒。她当下顾不得什么,急急地去搀住他,见他鬓角都是冷汗,脱口便问,“胃病又犯了”话一出口她就悔恨的咬唇,这个“又”字,实在是有太多的含义了。

    他勉强地笑笑,低语道,“还好,我没事的。”

    她怎么会信他的鬼话,明明都感到他的手冻成冰,于是拿出身上的电话正要拨号,被他打住,“你要打给谁”

    “孔秘书。”从前她如果找不到他,就会打给他身边的孔秘书,一定能找到人。这位孔秘书办事利落,总能将一切处理得很妥当,是他跟前的大红人。现在他不舒服,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他。

    他望着她,声音少了往日的沉稳,带着难受的微哑,“不用了,他早在半年前就升调分公司的总经理。”

    “那你现在秘书的号码呢”

    他摇摇头,“我没事,你别担心。”

    “什么叫做没事”她微愠的敛眸,略高的声音在空旷的夜蔓开,“堂堂段奕琛,日理万机的盛世总裁,就这么可怜兮兮地站在这里吹风,是博人同情吗我不是你那些商业对手,不要对我用你的心理战术。”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无论谁是谁非,他总有本事让别人先低头服软,照着他的意思来。

    她定定地望着他,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深秋的夜晚只穿一件单薄的风衣,再健康的人也顶不住,何况他明知自己还有习惯性胃疼的毛病。好在后来她坚持送他去医院,结果一出来,是急性胃炎,再加上吹了一晚的风,更是雪上加霜。

    她叹一口气,在他床前坐下来,指尖无意中碰到他被液体灌得冰凉的手,便情不自禁替他捂热搓暖,直到感觉没那么冷才堪堪放开。

    世事轮流转,此刻他跟她倒是换了过来。

    她一直很怕打针,那闪着寒光的针尖总让她不寒而栗。小时候生了病迫不得已要打针的话,她总是把脸埋在爸爸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襟,颤抖个不停,全身僵得药水打不进去。

    爸爸就会轻轻拍着她的背,带着令她安心的暖暖的语调哄着,“诺诺乖啊,打了针身体就舒服了,就可以吃很多好吃的了,有爸爸在,不用怕。”

    然后她就会放松下来,尽管还是很疼,却不再恐惧了。

    后来遇到他,他也常哄着她,记得有一次她发高烧,人都烧得迷迷糊糊了却还是赖着不肯听医生的话打一针,嚷着吃药就行。

    他就拧着眉沉声微斥,“你还是小孩子吗想把脑子烧坏了”

    她脖子一缩,便撒娇地拉拉他的袖子,委屈地低喃,“奕琛,我怕疼。”

    然后他满眼的无可奈何,点点她的额纵容道,“真是怕了你了,抱着我吧,别往后看。”然后又轻声地对护士说,“麻烦你轻一些。”

    那时她抱得他紧紧的,打完针也不愿放手,心里流淌着丝丝的暖意,还没意识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