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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97

      兰曈话音未落,人已掠向明二,那真真是快如闪电迅若疾风,眨眼间兰曈已到明二身后,手一递,寒光一闪,没入背中。

    手中传来剑刃刺入皮肉的实实在在的感觉,可兰曈却有些傻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一击成功。拨出短剑,血顿时涌出,而明二则闷哼一声,一头栽倒于地,再无声响。

    “你你真的偷袭成功了”兰昽走过来瞪大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的明二,实是不敢相信。要知道这可是兰家煞魂都无法杀的人,兰七少都屡屡不能得手的人凭他的身手,竟然她都做好了偷袭失败要摆什么表情说什么话了“他真的被你刺中了”

    兰曈愣了一下,然后蹲身,先用指尖触了下明二背上的血,温的。再奏到鼻前闻了闻,是人血的味道。于是转头看着兰昽,无比惊讶的道“我真的刺中了他”

    “那快看看死了没,没死再补上十剑八剑的。”兰昽再道。

    于是,兰曈先探了探明二的鼻息,再探了探他颈侧的脉膊,最后又摸了摸胸口,然后他真傻了眼了。“真的没气了,真的死了。”

    “啊”兰昽不信,亲自一探,然后她也傻了,望着兰曈,“我们杀了明二公子”

    “怎么办”兰曈问她。

    “怎么办”兰昽问他。

    两人齐齐傻愣住了。

    此刻,杀了这名传天下武功惊人的明二公子,他们却感觉不到一点兴奋,只有无比的恐慌。

    “先去告诉七少。”两人异口同声,然后迅速起身,顾不得地上的明二,飞身直奔云瞑宫而去。

    云瞑宫里,兰七刚从暖玉床上起来,正捧着一杯热茶,就着几盘精致的点心。

    “七少七少明二公子死了”

    兰昽、兰曈一奔入云瞑宫便慌慌张张的喊道。

    嚓杯身与杯盖擦出刺耳的声响。

    “嗯”兰七抬眸看向他们,似没听清。

    “明二公子死了”兰昽、兰曈再次齐声道。

    嚓又是一声刺耳的声响。

    “嗯”兰七碧眸眨眨,似没听懂。

    “七少,二公子被我们杀了”兰昽、兰曈这次的声音已小了许多。

    “你们说什么”兰七碧眸中神色很是奇异。

    “他刚才我们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受了重伤,我们猜是与云少主比武的结果,所以”兰曈道。

    “七少,我们刚才也只是想试试,我们本没当真的,可谁知谁知明二公子竟然没能躲开那一剑,也不知道怎么的真的给我们刺死了。”兰昽接着道。

    两人此刻不知怎的,心底里一股凉气直渗。按理说,他们能杀了那么厉害的人物应该很有成就感,而且他们也做成了七少一直未能做成的事,怎么都该高兴才是,可是,他们提不起一点兴奋的心情。

    “凭你们的身手杀了他”兰七似乎无比疑惑。

    “是真的”兰昽道,心慌得乱跳。

    “刚才属下亲自探过了,真的死了”兰曈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哦。”兰七轻轻淡淡的应了一声,过得半晌后,她蓦地放声大笑起来,道“好好好哈哈哈那太好了你们有功,回去兰家后重赏先下去吧。”

    “是。”兰曈、兰昽战战兢兢的逃命似的退下了。

    房内,兰七端着杯,却叮叮的响个不停。抬起左手按住不住抖动的右手,喃喃道“我一定是因为太高兴了。”

    却不止右手在抖,左手也在抖,无法抑止的抖动着,砰杯终于摔落在地,瞬即四分五裂。

    兰七看着地上碎裂的茶杯,蓦地觉得心头一痛,仿佛那一下摔裂的是自己的心。

    怎么回事兰七按住胸口。这样的感觉仿佛是多年前,知道哥哥永远也不会回来时那一刻的感觉。

    “怎么回事”兰七喃喃问着,畏冷似的抱住身子慢慢的蹲在了地上。

    “不对不对那假仙那么喜欢骗人,我得亲自去确认才是”

    口里如此说着,人却怎么也动不了。

    “假仙我要去”伸手捡一块碎瓷紧紧握于掌心,血瞬即渗出,却借着那痛让脑子清醒,再使劲摇摇脑袋,摇去脑中所有的纷杂,环视四周,寻找着殿门

    忽然,她猛地起身,瞅向窗门,厉声喝道“出来”

    然后,窗门打开,便见明二公子优雅从容的飞身飘落。

    “你”兰七碧眸中刹那间闪现耀目光华,但转眼间,她冷下了脸,“你这假仙怎么还不死”

    明二却不以为忤,只是笑看着她,道“明白了”

    “哼”兰七冷哼一声。

    “你也终于明白了。”明二公子的仪容神色此刻却是无比的雅逸安宁,一双眸子从未有过的清透空明,缓缓的微笑着道,“我们都不能杀死对方。”

    兰七闻言眼光一闪,然后咬牙一字一顿的吐出“谁说不可以。”话未完,人已欺近,手中玉扇抵上了明二颈脖,“本少亲自动手”

    “哦”明二垂眸看她一眼,不动,笑容恬静神色淡定。

    颈上慢慢渗出血来,顺着扇骨流下。扇柄上也染有鲜血,那是兰七刚才握着碎瓷而流出的血。扇骨上的血汩汩而下,在扇面上划下缕缕艳痕,最终与扇柄上的血相融,再一滴一滴落于地上。

    兰七握着玉扇的手越握越紧,碧眸中却已万千思绪转瞬而过。

    血流得更多,在地上漾开一朵绮艳的朱花。

    明二抬手,握住了兰七握扇的手,握住了那一手温热的血,指尖抚摸着那手背上凹凸不平的疤,目光锁住那双盈润如浸水碧玉般的眸子,道“其实,那一日没有放手便该明白了。”

    兰七闻言一呆,怔怔的看着他。

    片刻后,她手一收,道“该死的”碧眸恨恨的盯着明二,“该千刀万剐的假仙”

    “彼此彼此。”明二神色间一派谪仙的出尘雅逸,无丝毫不快之意。

    彼此盯视着,久久不语,眼中神色变幻,似是愤,似是恨,又似是无可奈何的认命。

    也许,还有一丝谁也不会承认也没有发现的窃喜。

    “唉”良久后,兰七终只得重重叹一口气,“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哪里知道。”明二收起笑,摇头,“我也不想,可惜”眼眸看着兰七,“似乎都由不得我们自己左右,这算不算是天命”

    “唉,算了。”兰七认命似的坐下。

    明二又笑了,道“知道么,刚才我听到了一些话,然后心里有些不舒服。”

    “所以也要弄得我不舒服。”兰七碧眸睨着他嗤一声。

    明二笑着默认了,然后又道了一句“现在我倒是挺舒服的了。”说完后身子一晃,一阵晕眩袭来,令得他赶忙扶住了桌子,这刻兰七才发现他背上大片的嫣红。

    “你这该死的假仙”兰七怒叱一声,可心头的慌乱却是无比真实的确认着刚才的认知,令她再无从否认与反悔。

    “呵呵”明二笑笑。谪仙的脸上终于冒出冷汗,折损了几分仙容,只是神色间依是悠然,甚至是有些高兴的。

    门外,给兰七送药来的凤裔悄悄离开。

    兰七寒气化去后又在北阙宫里多住了几天,因为明二的伤。

    那时,已是年尾了。

    于是,皇朝众侠未能在过年前离开东溟。

    北阙宫里,明二与凤裔曾有过一段对话。

    那一日,明二醒来后,便见凤裔在为他上药。上完药后,凤裔也没离去,站在窗前许久,窗外碧空如洗絮云飘游。

    明二倚在床头,看他良久后,似有些慢不经心的道“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着一个答案。而你似乎没有说的打算,令我都有些奇怪了。”

    窗前凤裔身子一震,却未说话。

    明二也不急,静静的等待。

    终于,凤裔开口“昨日,你能以自伤得一份认知,便该明白了。”

    明二闻言心头一跳,奇异的望向凤裔。

    “况且”凤裔目光怅怅的望着天际浮云,“那日她醒来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此生永不相见,你我相忘江湖有这句话,又何必再说。我为何离去,她或许知道,或许永远不知道。可无论哪样,就如此结果罢,我永远都不需再说。”

    明二看着他,看了许久,最后淡去惊异的神色,也不知是佩服还是讥诮的笑笑。

    “你认为你如此做是最好”

    凤裔默然不语。

    “你很欣赏宁朗吧”明二眸子看着窗边的背影,“可当年若你不离开,或许她也是一个宁朗。今日的碧妖可说是你一手造就。”

    窗边的身影又是一颤。

    明二看着,空濛的眸子里深深的空空的。“若是可以选择,是和你一生相伴终生为乞,还是如今的孤身一人风光尊荣,我想当年的她,一定选和你一起,便是冻死饿死被人打死,她也选和你在一起,她甘之如怡。”

    凤裔面向窗外的脸上那一层漠然终现裂纹,刻骨烙心的痛一丝一缕的慢慢浮印。

    良久后,凤裔才开口“二公子知道了吧”

    “嗯”

    “二公子一定也查过我与音音的身世吧。”凤裔缓缓转身面对他,“既然你知晓那一段往事,那自该清楚一切悲难的开端。”

    明二默认。

    凤裔重又转身望着窗外,不让明二窥得他一丝一毫的情绪。

    “我与音音从娘肚中开始,便彼此相守相伴,我们没有别人,牵绊得太深,而能无视罪孽,能一生做到不悔不怨的太少太少。所以我与音音这样就可以了。至少,她知道我在雾山一生安然,我知道她于江湖呼风唤雨,或许这算不得最好。可是”他顿了顿,然后转回头看着明二,黑漆漆的藏着无尽痛苦的眸子中闪着一丝微弱的亮芒,“不是出现了一个你吗而且还有宁朗。日子过去久了,她终有一天会淡忘了以往,毕竟,往后她还有未知的数十年岁月。”

    明二讶然,看着他,一时未能言语。

    凤裔走回床边,在离得很近的地方看着他,似乎要看透他这个人,一直看到他的心里去。良久后,他道“你与她,相守相伴又相斗相忌,也算世间少有。若有一日,你们能去了这份相斗相忌,或许就是白风黑息那样的神仙眷侣。”

    明二闻言失笑,那笑含着淡淡的嘲意,却不似对着凤裔,仿佛是对着自己。他抬眸迎视凤裔那双漆黑如渊的眼睛,他的眼中那一刻褪去了迷雾,将那一双无情的眼睛展现于凤裔眼前。

    “我与她是一样的人,所以我知道,我们这样的人,一生都不能拥有常人所能拥有的一切简单的东西。我们虽有牵绊,但一生最好也不过相伴相斗。”

    凤裔闻言却摇头,伸手从怀中取过一样东西放于他手中,在明二的惊异中,合上了他的手,道“你与她还有未知的数十年,有许多的可能。”他转身,抬步离开,门开启时,淡淡幽幽的飘落一句,“而我与她皇朝归去后,我与她永不相见,这一生,许是相忘,许是相念。”

    房中,明二怔怔看着手中的东西。

    尾声

    一月六日,皇朝众侠终于登上了回去的船。

    晴朗而清凉的早晨,两艘大船缓缓离开东溟海岸,载着数百豪杰与数千英魂的骨灰,迎风破浪,驶向茫茫大海。还有一些,留在了东溟,也许此生都再无机会踏上皇朝故土。

    立于船头,回头看向越来越远的东溟岛,宇文洛感叹“我们三千多豪杰为兰因璧月而来,最后却只余得这数百人黯然而归。”

    宁朗闻言默然了半晌,才道“若是当初随前辈不把璧月花送回守令宫,或许我们就不必来东溟。”

    宇文洛摇摇头,“东溟既存了念想,总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兰因璧月的。”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