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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倾君早便疲累不堪,和衣半躺在床上,本是阖着眼,听到他的话,微微睁开,睨了他一眼,笑道“愿闻其详。”

    “白玄景手下的那帮老头子,一口咬定白玄景是被我杀了千方百计地阻我娶公主,使得婚期一推再推。”晏卿皱着眉头,也不知是真“烦”还是假“烦”,看向晏倾君时又笑起来,“倾君觉得,那帮老头子应该如何处理”

    “第一,全杀了。第二,全废了。第三,全放了。”晏倾君想都未想就数出一二三,顺道白了晏卿一眼。

    当年殊言另立门户是因为白玄景对接晏倾君回来极为不满,但不管如何不满,他也不会逆殊言的意,而且他一心想着将南临交给殊言打理,他手中的权力核心,包括夜行军,都在这几年渐渐转移到殊家。

    到如今,殊家既然易主,南临经此一战后,无论是大权,还是民心,都已在晏卿手中,这几个因着资历持有少量权势的老臣,哪里挡得了他的道失势的早晚只是取决于晏卿使用的手段。

    他问她这个问题,原因只有一个无聊了。

    “和倾君说话,还是这么有趣。”晏卿起身,走到榻边,向着晏倾君靠了过去,贴在她耳边,笑吟吟地低声道,“这么有趣的倾君不如,我的皇后还是由你来做如何”

    “好啊”晏倾君眉眼一弯,顺势往晏卿怀里一钻,笑道,“你去把宫里那公主弄死,把看过她相貌的宫人弄死,再把那日战场上看过我容貌的南临军商洛军全部弄死然后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继续冒充惠公主了多简单的事啊,你说是不是”

    “啧啧还真是心狠手辣。不过”晏卿微一翻身便将晏倾君压在榻上,鼻息滑过她的侧脸,温软的唇停在他耳侧,呵气如兰,“我喜欢”

    晏倾君平躺在榻上,黑色的长发散开,平添几分妖娆。闪烁的烛火衬得她面色微红,晏卿身上火热的气息更让她的呼吸也快了几分,她凝视着晏卿的脸,没有笑,眸子里却像要溢出星光来,生活了整张脸,诱人心魄。

    晏卿微一侧脸便见到晏倾君这副表情,眼神一凛,对着那流光溢彩的眼吻了下去。晏倾君却在此时笑出了声,“是啊,喜欢。跟所有喜欢我的人一样,喜欢到要杀了我”

    说着,用力将晏卿推开。

    晏卿好似对自己的动作被打断极为不满,扣住了晏倾君的手臂,再次将她按到榻上,一手抚上她心口手上的地方,微笑道“我怎么会舍得我的小狐狸死弓在我手,箭由我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否则,你怎会活到现在”

    “如果”

    “我的人生没有如果”晏卿打断晏倾君的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也没有意外。”

    晏倾君觉得那目光太过闪亮,亮得刺眼,亮得她不愿正视,生怕多看一眼会伤了自己一般,但她仍是看着,眼都不眨地与晏卿对视,慢慢地笑了起来,笑得弯了眼角,“你舍不得我死”

    晏卿诚挚地点头。

    “那”晏倾君翻身坐起来,贴身攀住晏卿的肩头,学着他刚刚那副模样,呼出的气息有意地滑过他的侧脸,辗转到他耳边,温软的唇角有意无意地触过他的耳垂。

    晏卿侧目笑看她,浓黑的眸子里亮起小簇的火光,随着晏倾君的动作有了燎原之势。晏倾君也笑,分外妖娆,双唇停在他耳畔,出口的声音里带着轻柔的魅惑,“倾你一国,换我一命,如何”

    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若有似无的风,晏卿身上的热度随之散了些,眼底的炽热也似随着那阵风消散一般,火光渐渐退去,恢复作无风的湖面,平静无澜,却仍是对着晏倾君的眼,扬了扬眉头,低笑道“好处”

    晏倾君的眼睫颤了颤,随即垂下,放开晏卿,自己做得端正了些,一边垂首一边捋着头发,漫不经心地笑道“刚刚还说舍不得我死你今日来看我,难道不是因为鬼斧神医与你说,我精神大好是因为回光返照,只剩下十日可活”

    晏倾君没有等来晏卿的回答,房门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她一抬头,便看到祁燕面色惨白地站在门口。

    “倾君”被祁燕打碎的是她刚刚给晏倾君炖好的药,滚烫的汤药溅在她腿脚上,她却浑然不觉一般,怔怔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晏倾君垂着眼,不知该如何与祁燕说。

    自己身上的毒,鬼斧神医是解不了的,否则他也不会耐着性子日日跑来替她诊脉了。今日她在假寐,他却以为她是当真睡着了,嘀咕了一句,“若十日内无法解毒,他鬼斧神医的名头便就此毁了。”

    这毒,白玄景解不了,鬼斧神医也束手无策,除非能在十日内找到解药,否则她是必死无疑。

    可是晏玺已死,她从哪里去找解药

    除非晏卿肯帮她。

    晏玺死得突然,晏珣的太子之位又在之前就被废掉,几位皇子的势力极为均衡,到底谁来继承皇位至今还无结果。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谁继承皇位,都不会无条件地给她解药。

    要么晏卿给对方足够的好处来交换,要么,倾尽南临一国之力,精锐尽出,不惜得罪东昭,在十日内找到解药,并且抢回来。

    可他刚刚已经表明态度了不是

    她给不了他任何“好处”,所以,生死福祸,与他无关。

    祁燕红着眼,双唇颤了颤,却说不出什么,转个身便出了屋子。

    晏倾君侧了个身,背对着晏卿淡淡地道“想看我临死前是如何挣扎么目的达到便走吧。”

    晏卿没有动静,半晌,烛光灭了,晏倾君刚要轻出一口气,背后却是一热。晏卿并未如她所想地离开,反倒是在她身侧躺下,双手揽住她的腰,从背后将她抱住。

    晏倾君没有睁眼,没有说话,亦没有将他推开。

    接连两日,晏卿都会晚上来看晏倾君,第二日一早离开。他跟晏倾君说些有的没的,晏倾君也答些有的没的,说得困了,她会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待到醒来,自己已经躺在榻上,身边是熟悉的墨香。

    这两日月光轻浅,透过白纱窗照在房里,刚好能隐隐地看见他的侧脸。晏倾君总是忍不住拿手指来比划,比划他的眉,眼,鼻,唇,想着要刮去他的剑眉,拿朱红色的笔在他的额头写上“狐狸”两个字,再在他好看的侧脸上,分左右地写“禽兽”,这么想着,她就开始笑,有时候笑得心口的伤都疼了还浑然不觉,直到晏卿的眉毛不悦地皱起,她才会马上停下,继续闭眼装睡。

    这样的结果就是白日里她总是没有精神的。祁燕总像有话对她说的模样,见她一副恹恹的模样,始终没有说出口。

    直到第三日,晏倾君在开满栀子花的院落里,从日落时分坐到月上枝头,晏卿的身影也没有出现,祁燕拿了件披风给她系好,轻声道“倾君,夜深了,我们回去歇息好不好”

    晏倾君“扑哧”笑出声,看着祁燕道“我又不是孩子,你为何这种语气与我说话”

    祁燕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却不知该如何向晏倾君形容她这种担忧。

    “你是不是觉得,我今日的表情,就跟深宫怨妇似地”晏倾君抬眸看她,再扫了一眼自己坐着的石凳,笑道,“还觉得这石凳,就跟望夫石似地”

    祁燕垂下眼,半晌才问道“那你是在等他么”

    晏倾君看向院落外笔直的林荫道,眯了眯眼,轻声道“是啊,我在等他。”

    祁燕面上浮起不解,拧着眉头道“你明知他一直在利用你,利用你与殊公子做交易,利用你得到殊家权势,利用你在南临站稳脚跟,甚至在利用完之后在战场上毫不犹豫地一箭射向你倾君,这样的男子你怎么”

    “燕儿,”晏倾君仍是眯眼看着夜风中枝头乱颤的林荫道,轻笑道,“就是那一箭,让我看清了自己。”

    祁燕的眉头皱得更紧,那一箭,他要置她于死地,她不是应该恨么

    “那一箭射入心口的时候,我的心很疼。”晏倾君歪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将脑袋靠在祁燕身上,缓缓道,“那种冰冷,侵入骨髓,冷到麻木的身子忍不住地颤抖。燕儿,殊言死后,我以为我什么都不想要了,连命都不想要了,我在梦里都在想,说不定死了我可以过得更好。可是那一箭射入心口,我才知道不是这样的我很疼,跟以往受伤的疼不一样,那是一种万念俱灰的疼,尽管我早便知道他不会救我,他会任由我死,可是他亲手射出那一箭,我觉得那种冰冷让全世界都在一瞬间坍塌了”

    祁燕沉默,晏倾君嗤笑道“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一个世界可以坍塌。”

    祁燕心中微微一颤,还有一个世界,一个属于晏卿的世界么

    “然后我就在想,尽管伤口疼得我不想有任何意识,我还是不受控制地去想,为何会那么疼”晏倾君好似又感觉到那疼痛一般,抓紧了祁燕的手,“我问自己一次为什么,眼前便浮现一幕我与他相处的一幕。”

    从祁国初识,到东昭相交,最后南临相伴

    “然后我明白了。”晏倾君讪笑,“至疼,因为至爱。”

    至疼,因为至爱。

    她也曾因为依赖着的奕子轩和晏珣的抛弃背叛而疼,因为亲生父亲一次次地置她于死地而疼,因为母亲为了殊言出宫将她丢在皇宫置之不理而疼,但那些疼,都与晏卿给她的那一箭不同。

    那一箭毫不留情地戳下了她层层包裹的内心,逼得她卸下层层伪装,直面自己心中所想。

    比任何人都明白晏卿是怎样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晏卿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比任何人都小心地提防着,提防自己爱上。

    可终究,心不是自己所能控制,想爱就爱,想恨就恨的。

    “即便知道他对你的利用,知道他那种人不可能对你有情,倾君,你不介意么”祁燕蹲子,平视晏倾君。

    晏倾君想了想,微笑道“如果我是他,我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祁燕听着,晏倾君继续道“在我的世界里,为了权势踩着别人向上攀爬再正常不过。如果是我,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眼前,只要保住一个女子的性命,便可以少走许多弯路,轻而易举地得到想要的东西,为何要放弃一个与自己无关,没有任何亏欠的人,为何不可利用况且”

    晏倾君轻笑道“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若没有他,我早便死了难道我要怪他屡屡救我于生死之间他救我,数次情况凶险,可说以命相抵,稍有不慎便将他自己搭了进去。他不仅在拿我的命与殊言交换,也在拿自己的性命去搏。”

    人总是要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付出代价,他想要权没错,他为了争权利用他人也没错,至少在她看来,她也会那么做,而且,未必会有他做得好。只是恰巧,被利用的那个人是她,而她,明知他的本性,知晓对他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仍旧在他一次次的相伴相救中动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