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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
扶汝冷笑,看来自己信错人了。以为凭着越家和皇上,他聪明的话便知道投靠自己才是生存之法罢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刚刚皇上与你说了些什么”
越如梅擦掉眼泪,尽量平静道“皇上说,届时我如实说话就好。反正绍风郡主会指证邱婉。事情还是如最初计划进行,请姑姑莫要担心。”
扶汝闭眼,深吐出一口气。
一个晏卿而已,不可能在她母子两边同时捣鬼
“走,去看看验尸结果。”
“你说朕是凶手”祁天弈放下手里的弹珠,抬眼,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晏倾君,稚气未脱的脸,泛起玩味的笑,“你若分析有理,朕,免你一死”
晏倾君完全丢掉了扮作“封阮疏”时的羸弱胆怯,面上一片平静,淡淡地道“楚月平日甚少出宜沣殿,除非皇上过来。昨日一早皇上为了她罚跪邱越两家小姐,楚月不会全然不知。她们当中任何一人去找楚月,她都不可能毫无防范悄无声息地随着去了,除非皇上邀约。香囊里的香料本就是进贡给皇上的,皇上自然也会有。宜沣殿附近往来的人,宫中人的行踪谁都可以查,唯独皇上的,谁敢查谁敢怀疑所以,杀楚月的人,是皇上自己,对么”
这番话,她昨夜也问过晏卿。当时他脸上揶揄的看戏笑容渐渐沉淀,不置可否地问她“那我呢我有能力出入宜沣殿不被人察觉,香料可能是璋华太后赏的,而楚月,本就是我的人,我若让她出去,她亦不会有所防备。”
“你你只会隔岸观火,那些坐享渔翁之利的事,才是你干的”
“彼此彼此。”
晏倾君想着当时晏卿那一脸笑,恨得牙痒。她隔岸观火坐享渔翁之利的计划,早被他一个“楚月”搅得乱七八糟
“你说你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凭什么”祁天弈沉吟许久,才慢悠悠地问出这句话来。
晏倾君未料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怔了怔。
他这是,默认杀了楚月了
其实她是不确定的,可她得罪璋华在先,做假证在后,必须为自己赢得一丝生机,才有了今日的这次豪赌。毕竟,要杀楚月,还可以有许多其他方法,不一定要祁天弈亲自动手。
可他默认了,默认自己杀了昨日还拥在怀里甜言蜜语缱绻缠绵的女子。
所谓情爱痴缠天长地久白头偕老,是富贵在左、大权在右时填补虚空的奢侈品罢了,眸中含情的男子最不可信。
母亲的话再次响在耳边。晏倾君在心中冷笑,果然啊,一个奕子轩,一个祁天弈,这世间男子,大抵如此,权为首,利为次,情之一字为何物
“凭我可以助皇上更顺利更快捷地达到目的。”晏倾君直面祁天弈,丝毫不掩锋芒。事到如今,没必要了。对当权者而言,有利用价值的人才能活得更加长久,而眼前这个不满十六的少年帝王,必将是祁国大权之争的最终胜利者
兴华宫内,站的站,跪的跪,恐怕从未有过如此杂乱的场面。尽管人多事杂,宫内却是安静,如乌云罩顶一般,没有人敢大喘一口气、多说一句话。
宫里死掉一两个宫人,是再正常不过,从来都是默默地收捡了尸体烧作骨灰送回宫人家乡,算是落叶归根。可这次因为祁天弈的态度,使得楚月的死不得不受人重视,而重视的结果,令人惊诧。
“柳大人你可查清楚了这宫女到底因何而死”扶汝犹自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
柳谙年逾四十,祁国有名的验尸官,跪在地上毕恭毕敬道“回太后,昨夜送去案审司的宫女,身体浮肿,表面看似溺水而亡。可她体内有毒,是先中毒身亡,后被抛之沣水湖。”
晏倾君立在一边,恍然大悟。昨夜她就怀疑,当时邱婉就在沣水湖附近,若楚月真是落水而亡,不可能一点挣扎叫喊都无。而祁天弈会亲自动手,原因也在这里了吧得亲自下毒
主座上的扶汝面色却不怎么好看,按耐住情绪低问道“中毒什么毒”
“臣无能,未能研究透彻已经连夜请连御医过去验毒,不过多久,定能查出所中之毒来”柳谙小心地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活了四十余年,还是第一次同时面见两位太后和当今皇上
“怎么朕到今日才发现,宫里养的都是一群废物”祁天弈倏地站起身,冷声喝道,“既然是下毒,来人,搜宜沣殿”
扶汝一听祁天弈的吩咐,竟是惊得也随之站起身来,面上的惊惧犹疑在她抚了抚额头之后极为艰难地隐了去。她开口,声音虚弱,“皇上,哀家身体不适,你送我入里间休息片刻如何”
祁天弈面上的怒气渐渐散去,转向扶汝的脸上天真而无邪,不解道“母后,刚刚不是还好好的等结果出来,朕亲自送你回丞千宫”
扶汝面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秀美的面上表情凝滞,似呆板的瓷娃娃。
晏倾君撇过眼,不去看她渐渐无神的双目。
祁天弈这一招,或者说晏卿这一招,真是高啊。
表面上倾向璋华太后,暗地里勾结扶汝太后。祁天弈毕竟是扶汝的亲生儿子,且母子二人合心拉下璋华,避免她一人独大,这是正常人的想法。可惜那一大一小两只狐狸联手,决然不会走寻常路。只有这样,才能将人打击个措手不及。
楚月进宫便掀起小小波澜,连累她被璋华抽了一个耳光。那之后,她以为还会掀起什么大的波浪,不想皇帝自顾地宠着楚月,两位太后不闻不问,平静地过分诡异了。璋华太后见到楚月时,脸上那副表情,谁人都能看出楚月或者说楚月所代表的那个人,与她渊源不浅,因为那个人她才纵容祁天弈宠着楚月,倒勉强可以解释。那么,扶汝呢何以扶汝也会任由祁天弈在选后前期宠信一名宫女
晏倾君唯一可以想到的,就是扶汝是有计划的。而这楚月是依着晏卿的意思弄进宫,也就是说,扶汝与晏卿,互通区直。
让楚月进宫,算到了楚月会得宠爱,再杀她嫁祸邱婉,使得邱婉丧失选后资格,于是越如梅自然而然地上位。这应该是扶汝打的如意算盘。
可惜算盘打漏了一颗,于是出了错。
昨夜越如梅不在宜沣殿,回来之后估计是发现自己上当,才一直哭个不停,逃避责问。
棋局出乱,究其原因,最容易想到的当然是与璋华“亲厚”的晏卿倒戈,倒打一耙。扶汝恐怕也是想得这么简单,毕竟,谁会怀疑到自己亲生儿子身上
晏倾君与晏卿接触的时日并不多,可其实,他们是同类人。同样背着别人的身份想要在祁国站住脚跟,借助祁国的力量回东昭,所以他们要做的是寻找祁国最强大的依靠。连她都看得出来那个人非祁天弈莫属,更何况是晏卿
倒戈的人不是晏卿,而是祁天弈。
所以扶汝现在才有会这种表情,她意识到,自己被祁天弈背叛了。
让晏倾君好奇的是,祁天弈打算用什么法子将扶汝逼进最后的死胡同昨夜她这么问晏卿,晏卿用他那特有的滑腻腻的眼神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最后带着万年不变的欠揍笑容道“有手有脚有脑袋,自己查去。”
今日,她就好好看看这出戏,会怎么演下去,又是如何收场
连御医进兴华宫时,眼含惊惧,满面大汗。他跪地行礼,瑟瑟发抖。
兴华宫内很安静,静到衣衫窸窣的摩擦声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着连御医的禀报,他却是跪在地上,埋着脑袋,半晌,仍是吱吱唔唔的“那毒是”
“是”了许久,仍未“是”出个所以然来。璋华突然放下手里的茶盏,磕在桌上一声脆响,连御医浑身一抖,随即不停磕头,带着哭腔道“太后息怒皇上息怒臣唯恐所查有误,不敢、不敢妄下断言”
“连御医在御医院三十年,如今竟说不信自己的诊断,你这是在给哀家卖关子不成”璋华含笑,不轻不重地睨他一眼,语气威胁。
“莫不是要两宫太后和朕都等着你”祁天弈亦是不悦。
连御医吓得魂都去了一半,心下一横,说是可能死,不说,那可是非死不可
“回禀皇上回禀两位太后微臣连夜查出宫女体内含毒是、是邪煞”连御医说完,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再不抬起,亦不出声。
晏倾君微微不解,邪煞从未听过有这样一种毒药。可环顾四周看众人的反应,一个个受惊不小,只有璋华面带冷笑,祁天弈眉头紧拧,扶汝则仍是一脸木然。
晏倾君突然想到晏卿,他也是在的,站在璋华身边,好像特意隐去自己的气场,居然没有半点存在感。她一眼瞥过去,晏卿正好也看着她,笑意融入漆黑的瞳仁里,眉尖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晏倾君看懂了他的意思,是让她看好戏呢。
作者有话要说
悲催地又断网了t t 补全这章
顺便,要看吻戏,要看jq的举手
第十四章
正好先前领命去搜宜沣殿的一队宫人回来,为首的太监弯着腰,捧着手里的东西举在祁天弈眼前,恭敬道“皇上在越小姐房内搜出这个”
光滑的缎布上绣着粉色的梅花,如雪中映血。缎布缠缠绕绕,是手制的一朵牡丹,却是梅花点绕。略略看去,也就是女儿家的手工制品,并不见异常。
“这是你的”祁天弈开口问向越如梅。
越如梅抬头看了扶汝一眼,扶汝正要开口说话,祁天弈提高了声音加问一句“这是你的”
扶汝露出一抹苦笑,秀美的眸子如一汪死水,不起波澜。她瞥开眼,再不看越如梅,亦不看那缎布做出的牡丹花。越如梅顿时慌了神,眼眶发红,哭了起来。
祁天弈不耐地皱起眉头,烦躁道“老鼠被踩到尾巴姑且嘶叫几声,越家女子,莫非是受个惊吓便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东西是不是你的昨夜你去了哪里你若再不开口,将越琏召进宫来一并审问”
越琏是越如梅的生父,扶汝的大哥,越家家主,身居尚书要职。
越如梅算是明白了,今日恐怕难逃一劫。那牡丹,不是她的。可上面绣的梅花,与她身上的衣物、手里帕子上的一模一样,那梅花是她亲手绣上去的,可那缎布,明明是送给扶汝太后的
“昨夜,臣女去了宜沣殿的后山。”越如梅擦掉眼泪,声音尽量的平静。
“去后山做什么”祁天弈逼问。
越如梅沉默。她只是依着扶汝的指示在戌时离开宜沣殿,如今知晓信息有误,却也无法申辩,否则就是在说自己与扶汝太后有串通有预谋。而那牡丹显然里面镶了东西。在这个时候被搜出来,里面镶的东西能是什么毒药无疑。
“是臣女撒谎,其实臣女并未去后山。昨日皇上因为一个宫女罚我在兴华宫跪了半日,颜面尽失,我实在气不过。又恐她威胁我日后在宫中的地位,想要赶尽杀绝,因此换了身与邱婉姐姐相似的衣物,唤她陪我去沣水湖边,又怕直接推她入湖她会呼救,因此事先下毒,待她无力呼救时扔下沣水湖。臣女知道邱婉姐姐当时也在沣水湖,所以想要嫁祸。如今东窗事发,都是臣女嫉妒心起,还心狠手辣,想要在扶汝太后那里寻得庇护。臣女知罪,一切罪孽皆该臣女来还,与扶汝太后无关,与家父无关请皇上明察”
越如梅的一番话,说得极为镇定,有条有理。现在她能做的,只有将所有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免得脏水泼在扶汝太后山上,泼在越家身上。
“所以,这牡丹花,是你做好带进宫的”
越如梅抬头,淡淡地扫了一眼那绣着梅花的牡丹状缎布,沉声回答,“是。”
一个“是”字,一锤定音。
夜凉如水,宜沣殿后山,月光如玉,林间影影绰绰。
晏倾君两腿搁在树丫上,身子斜靠在身侧人的肩背上,眯眼俯瞰灯影闪烁的祁国皇宫。
很安静,可以听见风叶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