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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送去,也省下了云姨自己亲自裁制锁边的时间,只要画上样子在上面直接刺绣即可。
云姨天天忙着做绣活儿,徐长清却是无事可做闲的要命,一来二去便和门口邻居家的几个小孩混熟了。
于是便央求云姨可不可以和他们一起去出玩云云,云姨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因为清儿以后要去念书,一旦和他们玩野了心就很难再收回来,但看清儿实在是乖巧,从来不惹人生气,不让他出去便真就乖乖的待在家里,只是每天搬着凳子坐在门口羡慕的看着门外人来人往,云姨心下不忍,毕竟不是女孩子家,这样天天圈在院子里也着实不妥,就松了口嘱咐了他一番,才让他每天下午可以出去玩一会儿。
徐长清自是大喜,不枉他连续做了几天的戏,屁股都坐疼了,赌的就是云姨心软的这一刻,对云姨提出的要求也无条件全部应允,之后徐长清严格按照云姨的要求,做到衣服不弄脏,不与人打闹,不落单并且按时回家,因此顺利得到了云姨的信任,没有再限制过他出去玩耍。
其实玩耍他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挡箭牌而已,徐长清真正想去的地方是离不远的一处赌场。
大宛民富国强,虽边关时时有外敌觊觎,但有战老将军一日把关坐镇,便御敌无忧,近些年其孙子也几次名震沙场,听说极为骁勇善战,最近被皇上封为飞骑将军,大宛有这一老一少两大将军压阵,外敌皆是不足以为惧。
所以近年来百姓生活极为安逸,人说饱暖思淫、欲,于是各种赌风便相继兴起,赌坊更是如雨后春笋一般,单是棋牌赌就有十几种,什么六博、围棋、马吊、麻将
赌动物的斗鸡、斗鹌鹑、斗画眉、斗蟋蟀等,花样繁多,数不胜数。
这些东西虽然玩的人多,但是难登大雅之堂,说出来只会受人诟病。
但是,有一种赌博却是排除在外,不仅不会被人指责肤浅,赌棍,还极为风雅,上至皇帝朝臣,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不喜,那就是赌玉,内行叫做赌石。
赌玉的由来本是缘于大宛人爱美玉,所谓有需求便有商机,于是很多商人便盯上这开采玉石一行,发展至今无论是开采还是玉石加工在大宛都已经极为成熟。
但是从采矿到最后售卖,中间耗时极长花费颇高,还要担着加工运送的风险,所以便有商人打起了原石的主意,这便是赌玉之始。
所谓赌玉,就是用开采到的原石来赌其价值,这种赌既公平又非常不公平,因为玉石外面一般都会包裹风化皮或树化皮,不切开谁也不知道这原石内究竟是美玉还是糟石,
但既然是赌,自然是有风险性的,有人可能花很少的钱买到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切开后发现是上等美玉然后一夜大富,从乞丐转眼变成富人,也有人花了大价钱买到手切开却是一文不值,顷刻间倾家荡产,由富商变成穷光蛋。
但这种刺激和神秘感,及那买下石头切开一赌为快的乐趣,仍然让很多人趋之若鹜,几乎已经成了大宛最受欢迎的赌博。
徐长清要去的地方就是赌石场,经常去看赌石的还有几个商贩的小孩,徐长清一开始便故意接近他们,和他混了两天便混熟了,这主要归功于徐长清出手大方。
他将那只玉簪悄悄的当了,拿到了二十两银子,徐长清把银子揣了起来后一脸苦笑,羊脂玉簪不出意外是能卖上二百两银子的,但是进了当铺就能当二十两,即使明知如此,他也只能拿到这里卖,因为若卖别其它人难免会让人起疑,若是因此给自己和云姨带来麻烦就得不偿失了。
他把钱藏在床底的一个土罐里,虽然很想给云姨收着,但是找不到什么好借口,总不能说在大街上拣到的吧,那云姨极可能让他把银子还回去,所以只好先放着,然后拿了其中一两银子换了些铜钱,买些便宜搂搜的零嘴儿去拉拢那几个经常去赌石场的小子。
混熟了脸后便顺理成章的跟着他们去看热闹,石场的地方很大,石头也分高中低场口。
一场的在二楼,全是些巨大的原石及一些罕见的玉种,价格自然昂贵,二场设在一楼,存放着大块原石,一场二场都是有钱富贵的人才能进入的地方,平民赌石都直接在院中交易。
所以赌石场的院子里是最为热闹的,各种石头从大到小都已经明码标价的堆好,童叟无欺。
徐长清第三次去时,直接就跑到大门边的那石堆旁,因为那堆石头最便宜,大的有碗口大小,小的只有鸡蛋大小,每枚十文钱,便宜的很,所以稍微有钱点的人都是看不上眼的,只有一些没钱还想拣漏儿的人在那里挑挑拣拣。
一起的那几个小孩前几次见徐长清买了很多石头羡慕的很,这次兜里都带了钱也要赌一把过瘾,十文钱不多,他们稍微省点零嘴儿就出来了。
几个人各自寻了地方蹲着就开始扒拣起来,这些石头各种形状,要么有棱角,要么极为光滑,颜色也多种多样,红皮,黄皮,黑皮,半黑半黄,半白半黑等等,要从中挑出能做出好玉件的玉石来,除了有一些眼力见外,多数是靠着运气,稍有脑子的都知道,这堆石头里大多是废料不值钱,值钱的有,也只是寥寥无几,否则不会这么便宜。
徐长清的心思其实并不在赌石上,他来赌石场只是想挑一些普通玉料放进小山中,用小山里浓郁的精气来养玉,放一段时间再拿出来普通的玉料就会变成好玉料,这样赚点钱即不会张扬也不引人注意,别人会只当他是运气好赌到好石头,不会想到其它的,而对云姨解释起银钱的来路也有借口可说,无疑是一举几得。
也许是他喝多了玉山上的绿液,又或者是小山的影响,他的意识对精气竟有了一点点感应,若是石头里有玉石他就能模糊的感应到,质地越好感应起来就越清晰,至今为止,他扒出精气最多的是上次在这里找的巴掌大的一块黑皮石,看起来极不显眼,估计就算把这堆石头挑个遍也没有人会挑中它,但不曾想这黑石里居然有着极浓郁的精气,可见赌石真得是两分靠眼力,八分靠天意。
徐长清挑到现在只拣到两块普通的玉胚,再看其它人都是皱着眉反复看着石皮石纹犹豫不定的样子,都没有挑到满意的,随即揉了揉脖子,继续埋首其中。
这时门口传来熙攘声,有人大声道“哎呀,那不是战老将军的孙子战无野吗”
“是他没错,早就听说战老将军平生酷爱赌石,没想到他孙子也好这口。”
“才十五岁,啧啧,看看这气势就是不一样,我家那混小子跟人家一比,就是垃圾啊”
“那是自然,人家可是战老将军的孙子,十岁就跟着老将军上马杀敌了,这几年带兵击退了多少外敌才保得我们大宛江山。”
“不过听说,上次战无野好像受了重伤,腰腹被穿了碗大个洞,老将军当天还发了好大脾气,差点没把将军府给掀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
“八成是谣传,真要受了那么重的伤早就死了,怎么会好的这么快”
徐长清本在拣着石头,听罢手突然一顿,立即抬头看去,只见那个走进院中的男子,一身的黑襟,腰系玉带,剑眉飞挑,进来片刻便有一股另人窒息的戾气散发开,令院子里的人不禁低头有些畏惧,声音也静了下来。
男子不喜不怒的迈步走至一半,似察觉到了什么脚下一顿,立即收敛了气息向后方看去,目光在人群里搜寻了一番,最后缓缓的落在了徐长清的脸上。
第十一章 敌视
战无野难怪这么耳熟
徐长清嘴角不自禁的扭曲了下,眼底有些自嘲,他还记自己在京城里做乞丐时,其它人提起战无野这个名字都是钦佩或赞美,只有他缩在角落将头埋在膝盖下带着满腔的自卑和羞辱。
盯着他,徐长清的心里此时横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那感觉绝对称不上是好。
那个男人今年十五岁,再过五年,就要迎娶雨瑶徐长清神情复杂。
雨瑶,林雨瑶,是他母亲未过世时为他订下的一门亲事,只待他年满十六就可以将她娶进门。
林雨瑶便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订亲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半个徐家人。
徐长清眼神有一瞬间恍惚了下,他仍然还能记起雨瑶小时候的模样,穿得鼓鼓的小小的个子,每次来徐府,都会不安的绞着手指,羞涩的看着他,用着猫咪一样的声音轻轻叫他哥哥,后来大了些学了刺绣后,便经常给他绣香囊,虽然绣的不好,但徐长清从没嘲笑过她,每次都让丫鬟放到匣子里收着。
可是,自从他得了天花被嫡母送到乡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随着容貌毁掉及后来发生的事,这门亲事便成了水中月镜中花,但他从没忘记过她,一直牢牢的记在心底,也曾试图去寻找过,但旱灾发生后,林家就悄悄的搬走了,不知搬到了哪儿,就算后来他沦落为乞丐,在心底也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妻子看待。
然而,就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得知了雨瑶嫁入了京城,成为将军夫人。
那一瞬间心中的钝痛,不甘和自卑几乎让他无地自容,他曾不断的劝说自己,这是雨瑶的福份,自己不能给她也希望她能过得更好。
但是,未过门的妻子成了别人的新嫁娘,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事,这是对他极度的羞辱,那时的徐长清只觉得心里仅有的一点自尊也被击的粉碎,从此以后万念俱灰。
个中滋味,再也没有人比现在的徐长清更清楚了。
而那个娶了雨瑶,给了她地位和荣耀的将军,就是眼前的这个战无野
虽然此时的战无野略逊于当年那一身雄浑的气魄,但凌冽的眼神和气势已是人中翘楚,可是,那又如何,徐长清有些冷意的嘲笑。
也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
即使是重活了一回,他仍然对这个夺妻之人全无好感。
见战无野的目光看向自己,徐长清也丝毫不掩饰眼底的憎厌,冷淡的对了一眼后,便旁若无人移开视线,继续手里翻找的动作。
战无野微微一愣,自己哪里有得罪他吗那充满敌视的眼神
这时赌玉场的老板和掌柜匆匆忙忙的迎了出来,满面笑容大声道“飞骑将军这一来我们石场可是蓬荜生辉啊,里面备有雅间,战将军里面请,里面请”
这大宛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战家,且不说战老将军以年近一百六十岁的高寿辅佐了三代帝王,但说其一生的战功赫赫,手里又有两代帝王赐于的免死金牌,便能让人不敢低瞧一分,况且以战无野年仅十五岁的年纪便夺下大宛第一武将之名,光这身手就能让人胆颤,众人又岂敢不恭。
战无野微微收回目光,立即向场主点头示意,并低声道“请。”便随着二人进入赌石一场。
石场每次有新石料,都会专门派人一一到府上通知,当然能得到此待遇的皆是石场的常客,身份自然是非富即贵,其中的大卖家当属将军府,这可是个出手大方的主儿,在赌石上极为阔绰,对待自己的财神爷,场主自是要百般恭维不敢有丝毫怠慢。
与徐长清一起来的几个小孩,刚才被战无野看得大气不敢喘一声,这时才都缓了口气。
“将军好威风啊,将来如果我也能做将军就好了”
另一个嘲笑道“天天尿床的家伙还想做将军。”说完引来一堆人笑。
那个尿床的脸皮儿薄,自然气不过推了笑他的人一把,两人顿开起石头大战,被人拉开后才消停了会儿。
“你们有没有觉得将军刚才一直往我们这个方向看啊”旁边一个人觉得很疑惑,忍不住问道。
“是啊,好像一直在看我似的,吓得我都不敢动弹。”
“是不是我们太吵了”
“不会,刚才明明都没有说话。”
“难道,我们这里有他认识的人”
“”
“将军怎么会认识我们这里的人”
“”
“”
众人一阵沉默,像他们这样的人怎么会结识将军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物,几人顿时没了聊天的兴趣,都闭上嘴再次扒着石堆。
徐长清此时的心情非常糟糕,闷头一口气拣出四五块便起身交了钱,然后像猴烫屁股似的一刻也待不下去,揣着石头也不等人,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路上一直低着头心事重重,进了院子见云姨正在晒衣服,才勉强挤出点笑来,云姨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