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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气。

    孙夫人听了果然大感安心,嗤笑道,“我儿说的是。她去求皇后娘娘,我也去求小姑子。小姑子深受帝宠,且怀着龙嗣,难不成还压不过一个即将被废的皇后”

    原来孙大人还有一位年方十六的嫡亲妹妹,去年大选时入的宫,因容貌过人很快就侍了寝,至如今已有七八月身孕,怀的正是成康帝的幺儿,因此十分受成康帝宠爱,月前连升几级,从小小的从五品良媛擢升为正一品妃子。这也是孙夫人敢如此猖狂的原因。

    母子二人瞒着孙大人议定明日进宫之事,意欲从孙妃那里要一道赐婚旨意。当然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纳乡君为妾,却是打着虐死虞襄再另娶贵女的主意。

    翌日,虞襄在宫门口等到孙夫人的时候并不感到意外。二人入宫后便分道扬镳,一个去见孙妃,一个去见皇后。

    “你终于回来了,易风可还安好本宫和陛下就等着他归京了。”皇后见了虞襄很是高兴,拉着她的手询问。她对虞襄如何找到虞品言的经过并不好奇。有苦海大师引路,便仿佛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见左右无人,只有深得皇后信任的宋嬷嬷站在角落,虞襄才低声开口,“哥哥很好,想来明日就能抵京。”

    “好好好。”皇后舒心的笑了,旋即又沉下脸问道,“听宋嬷嬷说孙家意欲纳你为妾”

    “正是。”虞襄点头。

    “本宫记得她那儿子如今在吏部任职,不过一个从六品的员外郎,也敢纳堂堂乡君为妾,当真好大的脸面孙妇呢把她叫来本宫要当面问问她意欲将皇上亲封的乡君置于何地。”皇后眼中隐有怒火。

    “回娘娘,她去觐见孙妃了。”虞襄直言道。

    皇后眼中的怒火瞬间喷薄而出,沉声道,“好啊,入宫不先来拜见本宫,反倒去见孙妃,他们这是以为太子倒了,本宫也会被废,便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皇后这几月着实受了许多煎熬。儿子莫名其妙被圈禁了,朝堂上处处是废太子的声音,连两个小皇孙亦被要求贬为庶人,若非虞品言大胜西夷令成康帝实在太过高兴,忍不住向皇后吐露了实情,她此时还蒙在鼓里夹着尾巴做人。

    明日虞品言就要进京,她哪里还忍的,冷笑道,“遣人去传懿旨,就说孙妃不懂规矩,命她去佛堂面壁自省,不跪满十二个时辰不许起来。”

    宋嬷嬷迟疑道,“可是娘娘,孙妃已怀有八个月身孕,寻常人跪十二个时辰都受不了,她一个孕妇,弄不好会”

    “你只管去,旁的不用多管。”皇后不耐烦的挥手。孙妃怀了龙种没错,这孩子却并非传言那般受成康帝待见。原来孙妃自小学医,很有一手探脉的本事。成康帝选秀之时曾虚扶她一把,便被她探了脉去,竟得知他罹患重症寿数将尽之事。

    她入宫只为博一个锦绣前程,可不是为了殉葬,于是弄了些助兴之药让成康帝喝下,几番纠缠便怀上了。若非如此,成康帝那样的病体如何能行人事她原本想着有了孩子就不用殉葬,若诞下皇子,今后便随他出宫过活。

    哪知她无意中将此事透给了孙氏,孙氏心慌之下又透给了儿子。孙明杰头脑聪敏,立即就察觉这是一个政治投资的大好机会,一来二去便与四皇子搭上了。自此,孙妃为了自己的性命和孩子的将来,不得不为四皇子传递内宫消息。

    成康帝查了徐院正,发现他没有嫌疑之后便将目光放在了后宫嫔妃身上。能在他如此虚弱之下还意外怀孕的孙妃便如夜之萤火,无处可藏。

    如今虞品言就要回来了,成康帝很快就会清洗朝堂,孙妃肚子里的孩子自然留不得了。她怀的毕竟是龙子,生下来也不能再摔死不是皇后忍耐了许久,正想着该如何处置孙妃,虞襄就递了一把刀过来,真真是合了她心意。此次不但能除掉一个后患,还能震慑不安分的妃嫔,也算是一举数得。

    后宫这些阴私,皇后自然不会告诉虞襄。虞襄见她一下手就把大人小孩一块儿算计进去,且还不遮不掩正大光明,脑子稍微一转就知晓以皇后的沉稳不会如此鲁莽行事,必定是孙妃踩中了她,甚或是成康帝的底线。皇后既然敢做,必定不怕成康帝问责。

    她今日进宫本就为了给孙家一个难忘的教训,虽然这教训有些过了,却也不会傻到去求情。正所谓一饮一啄皆为前定,孙家自个儿造了孽,却是怪不到她头上。

    、第一三零章

    虞襄走时乃盛夏时节,回来已到了隆冬腊月,外头正呼啦啦的刮着北风,真可谓滴水成冰。

    甘泉宫四周环绕着人工挖成的湖,春夏秋三季之时,碧蓝的湖水掩映在浩如烟海的绿树之间,那景色美得令人沉醉。然而一到冬季,湖水便凝结成冰,远远看去素白一片,美则美矣,却叫人冷入骨髓。

    宫里烧了地龙,燃了火盆,孙妃却还裹着一件狐裘大氅,本就高高隆起的肚子更是大的惊人。她长相秀美,皮肤白皙,此时正慵懒的斜倚在软榻上,因连月晋升而舒展开的眉眼自然而然带上了几分倨傲和贵气。

    “娘娘,您这肚皮看着尖尖的,怀的一定是小龙子。”孙夫人殷勤的开口。

    孙妃摸了摸肚子,眯眼而笑,“是吗不拘男女,反正这孩子是个有福的。嫂子此次进宫所为何事”

    孙夫人连忙把纳虞襄作妾不成改聘娶她为妻的事说了。

    孙妃皱眉道,“娶谁家的姑娘不好,偏看上了虞襄她已经认祖归宗了,嫡亲哥哥眼看就要罢职,养兄更是死无全尸,爵位旁落。她自个儿脾气乖张不说,还腿脚不便,身染宿疾,娶她于明杰有什好处本宫帮明杰随便挑一个都比她强百倍。”

    “娘娘您有所不知,明杰就喜欢她那样烈性的,说是摆弄起来更有滋味。好人家的姑娘臣妇哪里敢让他近身,不若娶了虞襄,让明杰好生折腾几年化化心中戾气。等明杰性子稳重了便让她暴毙,咱们再另娶一位上得了台面的贵女。”孙夫人压低嗓音回禀。

    侄子的毛病孙妃自然知晓,且还帮着遮掩,闻听此言略微思忖片刻,觉得用虞襄磨磨侄子脾性也是好的。沈家和虞家都败落了,谁还管虞襄的死活。

    “那好吧,待本宫宣那虞襄过来看看。”孙妃摆手,让宫女去坤宁宫请人。

    她如今是宫中唯一怀有身孕的女人,又接连两月被成康帝擢升位份,晋级的速度世所罕见。莫说旁的宫妃对她各种艳羡嫉恨,连她自个儿都飘飘然起来,以为成康帝对自己和孩子多么宠爱,还打着一生下来就求成康帝封一个王爵的主意。况且她早一步搭上了新帝的大船,哪怕成康帝驾崩,她和孩子在新帝的照拂下一样过得舒坦自在,富贵无双。

    故而她渐渐也就忘了本分,丝毫不把皇后看在眼里,否则也不会遣一个小小宫女去坤宁宫中要人。此举若是放在平常,简直狂妄的令人咋舌。

    当然,在皇后蛰伏的这几月,类似的挑衅她也经受过不少,以往都默默忍耐下来,今日却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故而不等孙妃的宫女跨出内殿,就见坤宁宫的女官大步而入,言道,“皇后娘娘颁下懿旨,责孙妃不知礼数,不懂尊卑,于甘泉宫中面壁思过,跪满十二个时辰方能起身。娘娘,请吧。”

    女官躬身弯腰,欲引孙妃至后殿的佛堂。因大汉每一任帝王都笃信佛教,后宫嫔妃们也就上行下效,在宫殿内设置佛堂,有事无事便跪着念几句经文,以彰显自己慈悲。

    甘泉宫中的佛堂就在临水阁边,四面窗户虽然关得严实,北风却持续从缝隙中吹入,那温度能把人的一层皮肉都冻下来。让孙妃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跪地自省,等同于让她去死。

    孙妃闻听此言惊的差点从软榻上摔下来,孙夫人更是不敢置信,直言皇后娘娘以权谋私倾轧宫妃暗害皇嗣,她要去御前告一状。

    女官也不拦她,由着她和一个宫女往养心殿跑去。

    “娘娘是自个儿进去还是等皇上颁下圣旨”女官冲孙妃微微一笑,态度很是和婉。

    “等皇上”孙妃捂着肚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二人一时无话,静静等候。

    养心殿内,朴神医正在给成康帝把脉。成康帝患的乃是肺积,也就是现代所谓的肺癌,胸痛咯血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此症苦慧大师也曾入宫看过,却是毫无办法。朴神医医术与苦慧只在伯仲之间,但他有一门绝学,乃是吊命,虽然不能从阎王手中抢人,却也能大大减缓死亡的痛苦和时间。

    因他只为一人看病一次,绝无二次的原则,成康帝非到濒死不敢轻易让他出手。

    “朴神医,朕还有多少时间”把完脉,成康帝淡然开口。

    “若非之前陛下被人下了虎狼之药损了精血,原本还有四五年寿数,如今则不然。草民勉力一试,少则五六月多则一两年,也是没个定数。”朴神医直言相告。

    “虎狼之药,损了精血。”这两句话在成康帝舌尖绕了绕,虽然语气轻缓,表情沉稳,然他幽深一片的眼眸却藏着令人胆寒的杀念。

    孙妃下的药能无知无觉提起他的兴致。他原本因为体虚,已经许久未曾动情,在孙妃那里尝过几次龙精虎猛的滋味后还以为是自己病体初愈的征兆,又加之孙妃有孕,更证明了他雄风不减当年,为此很是高兴了一阵,还把孙妃的位份往上提了提。

    但在得知孙妃擅长探脉精通药理后他才意识到,所谓的龙精虎猛不过是中毒,所谓的孕育龙嗣却是拿自己的寿数来换。若是孙妃不知他病体违和而下药,也算情有可原,偏她明知圣上病重将死还下此等虎狼之药,只为了给自己博一个锦绣前程,其所作所为不啻于弑君谋反。

    成康帝之前对孙妃的孩子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厌憎,偏偏为了不打草惊蛇还得继续供着她,直把她擢升为一品妃子。

    眼下虞品言就要还朝,他伙同太子逼宫谋反的罪名也就不攻自破。而在这几个月里,成康帝和太子各自在心中拟定了一份名单,名单上的朝臣是忠是奸,是重用还是斩除,泾渭分明。

    一场腥风血雨一触即发,成康帝不介意拿孙妃磨磨自己的屠刀,故而当孙夫人闯到养心殿外大声喊冤的时候,他挥一挥袖子,冷声道,“将她们各打三十大板撵出去。将朕的旨意带给孙妃,让她跪,跪到皇后满意为止。”

    内侍得令,立即让侍卫捉住孙夫人和宫女,就在殿前的空地上扒了裤子狠狠打了三十大板,旋即遣女官去甘泉宫颁旨。

    “什么这不可能我还怀着龙子,皇上不可能如此待我你们一定是假传圣旨我要见皇上”孙妃骇得肝胆欲裂,想要跑去养心殿却被宫女擒住,直接压进佛堂摁坐在蒲团上。

    因女官不准宫人在佛堂内烧地龙,燃火盆,孙妃只跪了小片刻就觉肚子抽痛,又加之心绪狂乱不能平复,裙摆上很快晕开一大片血迹。

    坤宁宫中,皇后得了女官报信,只轻轻笑了一下。她盯着窗外萧索的冬景,也不知想到什么,眸中泻出无尽悲意。

    虞襄见状自然不敢多待,命桃红柳绿推来轮椅,坐上后便要告辞。

    皇后亲自起身扶她,问道,“不是说腿伤已经治好了吗怎还要坐轮椅”

    “回娘娘,此去西疆路途遥远,却是因为不堪劳累又弄伤了筋骨,如今每天只能勉力行走半日,余下半日还需让丫头们推送。”

    皇后经历此番倾轧背叛,对虞襄这样的人越发喜欢。在常人眼中,虞襄的做法无异于离经叛道惊世骇俗,在皇后眼中却是重情重义知恩图报,莫说苛责,激赏还来不及。

    皇后连说了好几句苦了你了,又叮嘱她日后常来宫中玩耍,这才命宋嬷嬷将她送出去。

    虞襄出了宫门并不马上离开,而是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在路边,等待受刑的孙夫人。

    桃红和柳绿惊出一身冷汗,此时才敢掏出帕子擦一擦,低声道,“让怀孕七八月的孕妇在这大冷天里跪佛堂,若是孙妃果真小产了,皇后娘娘恐会被朝臣命妇们诟病。”

    “诟病让他们诟去吧。”虞襄吹了吹粘在蔻丹上的灰尘,笑容说不出的讽刺,“正是因为皇后娘娘素日里太过贤德仁厚,她失势后才会让小小的宫妃骑到头上撒野。忍了一辈子,装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落得个儿子圈禁,自己被废的下场,虽然是假的,却也足够令人心寒反思。一旦被逼到绝境,再仁厚的人也会展现出最阴暗的一面。娘娘她现在很想见血,我正巧就给她递了把刀子。不过孙妃倒是个人才,不但惹了娘娘,还把皇上也得罪死了,也不知她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