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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出一点纰漏。这样的人儿,嫁进谁家是谁家的福气。老太君你别把话说死咯,见了我家芙儿再决定不迟。”
老太太年纪大了,管理侯府确实有些吃力。林氏指望不上,虞思雨心术不正,虞襄年幼且不良于行,满府里数来数去,竟无一人可用,正划算着给孙子娶一位贤妇,把中馈交出去,自己也好享几年清福。杜氏这话,真说进她心坎里去了。
婚书都写了,再要退亲也是个麻烦事,且去看看吧。思及此处,她无奈地点头。
杜氏大喜,连忙搀扶她起身,往后花园行去。
、第十七章
虞襄把一朵山茶花变来变去,惹得小球儿惊呼连连,一盒子糕点全让她骗进肚里也不觉得委屈,反粘着她不肯走了。
老嬷嬷授命带九公主去与各家贵女接触,见她躲在角落里不肯动,真有些着急。
九公主性格孤僻又极其怕生,选伴读不似旁的公主,由皇后娘娘指定便罢,却是要她自己喜欢上才行。且为防贵女们不知分寸的围上来奉承,惊吓了她,皇后娘娘特地给她换了一身最普通的衣裙。
倘若在不知就里的情况下还有贵女愿意与九公主结交,且获得九公主的喜欢,这事儿也算是圆满了。
老嬷嬷心下活络开,可视线往虞襄的腿脚一扫,又迟疑起来。这位想必便是永乐侯府的嫡女,舍身救兄,品行那是没话说,性子也十分机敏聪慧,难就难在这腿,每日里进宫伴读对旁人来说是美差,于她而言便是一种折磨了。
罢,回去报给皇后娘娘,让她做决断。
此时,对小球儿的身份还一无所知的虞襄正掀开毯子,让对方看自己的伤腿。
小球儿蹲下,慢慢,慢慢伸出指尖,轻戳了一戳,然后大感惊讶,“它是软的”
合着这小破孩以为自己的腿是木头做的,所以不会走路虞襄哭笑不得,捏捏她腮边的嫩肉,道,“当然是软的”
“那它为什么不能走路”九公主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
“看见了吗,这里面原本有两颗宝石,被坏人打碎了。我得找到合适的宝石换上才能走路。”虞襄点了点自己的膝盖骨信口胡诌。她没法跟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解释医学原理,而且肯定会换来更多问题,问到她疯掉为止。
老嬷嬷嘴角抽了抽。这么会编故事的闺秀,她还真没见过。
小球儿听得目瞪口呆,在虞襄膝盖骨上不停摸索,仿似在瞻仰神迹,半晌后直起身,解下腰间的荷包递过去,“给你”
老嬷嬷眼底划过一抹暗光。
虞襄接过荷包翻看,随即轻笑起来。里面竟然放着几颗硕大的宝石,有水头十足的翡翠,色彩艳丽的碧玺,晶莹剔透的水晶,光滑润泽的玉髓,均价值不菲。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快换上”小球儿戳戳她手臂催促。
虞襄摇头,“这些宝石都不合适。”她伸手揉弄表情非常失望的小孩,语气里透出浓浓的笑意,“不过还是多谢小球儿了。不用担心,我哥哥会帮我找到合适的宝石,总有一天,我会重新站起来。”
她边说边将荷包系回小孩腰间,似笑非笑的瞥了面容紧绷的老嬷嬷一眼。这人当她虞襄是什么编故事骗小孩钱财的杂碎想她上辈子连脚下穿的鞋都镶满钻石,又岂会在乎这么点东西,可笑。
老嬷嬷低头,感觉十分尴尬。永乐侯府教养出的闺秀,那雍容的气度,迫人的气势,果真与小侯爷如出一辙。反观自己,倒有些小鼻子小眼儿,拿不出手了。若让娘娘知道,真是羞愧欲死。
小球儿看不出两人的暗潮汹涌,失望的抚了抚荷包,问道,“找到以后怎么安进去呢”
“喏,像这样。”虞襄将一枚铜钱放在掌心,朝膝盖骨一拍,再摊开,铜钱不翼而飞。
小球儿看得一愣一愣的。
虞襄接着往膝盖骨一拍,把白皙的掌心伸到她眼皮底下,铜钱又安安稳稳躺在上面。
小球儿吸了口气,脑门浮现四个大字你可真神
就连见多识广的老嬷嬷也大感惊奇,心道放眼满京闺秀,再找不出比永乐侯府这位嫡小姐更灵性的人儿了。可惜,当真是可惜
太子指了指将铜钱塞进自家妹妹荷包的虞襄,低声道,“你这妹妹可惜了”如此灵慧聪颖,开朗豁达,更不乏许多奇思妙想。倘若时下的贵女们是一幅幅工笔画,巧密而精细,虞襄便是一副泼墨画,随性而洒脱,能容纳各种各样浓艳不羁地色彩。
如果她双腿完好,再过几年该是何等风姿太子遗憾的摇头。
虞品言雕刻一般的面庞终于流露出一抹痛色。他想这辈子亏欠了谁,也再不能亏欠襄儿。
小球儿得了乐趣,捉着虞襄让她继续表演。所幸伤口愈合的时候双腿也逐渐失去知觉,否则虞襄这会儿就要苦不堪言了。拍啊拍,变啊变,在第二十三次的时候,她终于奔溃,指着不远处璀璨的灯火,满怀希冀的问,“咱们去看宫灯吧”
小球儿抿嘴,眼中透出些惊惶不安的神色。
虞襄若有所悟。这孩子很孤僻很怕生啊,怪不得愿意跟自己呆在角落。要是别的七八岁的小孩,早猴子一样窜出去了。
“要不,咱们顺着小径走一圈,隔着抄手游廊看看灯火”她打死也不想再拍自己膝盖骨了。俗话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今儿是拿出铜钱拍自己的脚,苦逼的性质那是一样的。
小球儿踮起脚尖看了看。小径两旁种满了花树,影影绰绰,又有一条抄手游廊将人群隔离开,既保留了几分安静,又能透过窗户看见对面璀璨的灯火,是个好去处。她思忖片刻,缓缓点头。
虞襄连忙叫两个小丫头推轮椅,背转身的时候大感侥幸的拍抚胸口。却不知老嬷嬷和两位兄长大人早在暗地里笑开了。那么机敏的人,却被小球儿吃得死死的,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两人安安静静走了一段,却见前方的桂花树上也挂了几盏宫灯,因地方太偏僻,无人发现。两人凑过去,煞有介事的欣赏了片刻,虞襄摇头,“这字儿没我哥写得好。”
“也没我哥写得好”小球儿正儿八经点头。
虞襄瞥她一眼,指着另一盏道,“这画儿没我哥画的好,意境差得远了”
“也没我哥画的好我哥是最好的,顶顶好”小球儿伸出一个大拇指,觉得不够又伸出一个。
“我哥也是最好的,顶顶好”虞襄坏心眼的跟她顶牛。
“你哥不行”小球儿有些急了,小胖手摆得飞快。
“你哥也不行”虞襄心里笑得打跌,面上却做出一副骄傲的表情。这小屁孩逗起来忒有意思,瞧瞧,眼睛都气红了,偏嘴巴笨,说不出话。
小球儿嗫嚅半晌,终于憋出一句,“你哥,你哥没我哥好”
“你哥才没我哥好”虞襄飞快反驳,见小球儿吸着小鼻子,扁着小嘴巴,露出萌萌的哭相,心里都快笑岔气了。
老嬷嬷用同情的目光瞥她一眼,暗暗忖道倘若这小姑娘知道主子的哥哥是当朝太子,也不知会不会吓晕过去。
虞襄的恶趣味满足了,连忙把小球儿拉到身边,使劲胡噜她脑袋,好声好气的诱哄,“好好好,你哥是最好的,顶顶好在每个妹妹心里,自己的哥哥都是最好的。咱两的哥哥都是最好的”
小球儿想了想,破涕为笑。
这孩子也是个兄控啊,难怪跟我那么投缘。虞襄捏捏她泛红的鼻尖,也跟着笑了。
只有上帝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一位怪阿姨在欺负小朋友,以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可在旁人眼中,却是两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在捍卫自己的兄长。画面不能更温馨可爱。
莫说老嬷嬷严苛的面庞柔软下来,就是躲在暗处的两位兄长,也都恨不能冲上去把自家的宝贝搂进怀里好生疼爱。
两人和好如初,绕过桂花树继续前行,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抄手游廊的尽头。没了砖墙和镂空窗棂的遮挡,昏黄摇曳的灯火与嬉笑玩闹的声音扑面而来。一盏凤凰形状的宫灯挂在屋檐最高处,外壳由五彩斑斓的水晶包裹而成,底座镶满了各色宝石,烛火晃动之下投射出星星点点的彩光,效果比迪斯科球灯还绚烂。
虞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小球儿激动的低喊,“啊,那是我的灯我得拿回来”她走了两步,看见前方拥挤的人潮,又慢慢退后,小脸上露出怆然欲泣的表情。
“可惜我哥没在,否则我就能帮你赢过来。”虞襄只以为小孩是看上那盏宫灯了,颇为遗憾的摇头。
那是今晚的灯王,可以让人拿走,前提是通过皇后娘娘的考验。考验需要两个人共同完成。一人在临时搭建的露台上,将宫人指定的几样物品选出一样放入盒中,让台下的另一人猜。第一次是二选一,第二次是三选一,及至最后十二选一,次次都猜中方能把灯王带回家。
皇后娘娘的东西,其价值不用怀疑,定是世所罕见的。许多人眼珠都红了,纷纷踊跃上台,却都铩羽而归。
第一次的胜率为百分之五十,第二次是百分之三十三,第三次是百分之二十且还一次都不能出错,累算下来,胜率不到十万分之一,其难度堪比买彩票。除非两人真的有心灵感应,亦或买通宫人作弊,否则这考验决计是无法通过的。
皇后娘娘是存心不让人把宫灯拿走啊,忒小气了点儿虞襄看明白后,忍不住腹诽一句。
、第十八章
小球儿见很多人跑上台,眼睛盯着自己的宫灯不放,显然是想把它拿走,心里着急却又不敢过去,拽住虞襄衣袖说道,“你哥在哪里,把他找过来吧”有什么难事找哥哥就对了。
虞品言起初离得远,虞襄并没察觉,快走出抄手游廊的时候越跟越近,她自然便有了感应,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在暗处守护。
“我也不知道我哥在哪里。不过我数三声,他一定会出现。你看着啊”虞襄笑得格外狡黠。
“她这是发现咱们了”太子很惊讶。
虞品言点头,一面低笑一面走出花丛,朝已经数到二,正扬起下颚朝自己孥嘴的小姑娘快步行去。
“我的亲哥哎,你可算是出现了”虞襄伸出双手。
虞品言自然而然的弯腰,让她搂住自己脖颈,向来冷肃的面庞盈满温柔的浅笑,凑近她颈窝时,不着痕迹的深吸口气。还是那让他无比安心愉悦的味道。
小球儿连忙躲到老嬷嬷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打量莲子糕的哥哥,心里暗暗想到这人跟莲子糕长得一点儿也不像,看上去还有些可怕。
皇后娘娘有意隐瞒九公主的身份,虞品言也不行礼,只冲老嬷嬷点了点头。老嬷嬷矮身问安。
“灯。”九公主眼巴巴地盯着虞襄。
“哥,咱们上去试试。”虞襄退出虞品言怀抱,指了指不远处挤满人的露台。
这灯是九公主的心爱之物,皇后娘娘威胁说要将它送人,才把九公主骗入熙和园。当然,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皇后娘娘怎舍得让女儿伤心,故此设了一道不可能完成的考题。
之前已有许多人上去试过,无一人成功,顶多到了第五关就打住。再亲密的姐妹,再铁的兄弟,又岂能真住进对方心里去
自己与襄儿又能猜中几题呢虞品言一面兴味的暗忖,一面推着虞襄走入人群。九公主再三徘徊,终于克服心中的恐惧,迈着小短腿追上去,全程都紧紧跟在虞襄身侧,用她的轮椅遮挡自己的小身板。
太子站在阴影中眺望妹妹圆滚滚的背影,无声一笑。有易风护着,他很放心。若是他过去了,定会吸引大批人潮,届时还不把球儿吓坏了。
虞襄的轮椅是开路利器,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往两边靠。因虞品言也在,大家并不敢明目张胆的打量虞襄,但那时不时刺探过来的目光也足够叫人膈应。
虞品言脸上的温柔已经被冷肃取代,弯腰附在妹妹耳边,安抚道,“有哥哥在,别怕。”
“我不怕。”虞襄摆手,注意到不远处的一群闺秀中正有人正目光灼灼的看过来。对方身段十分高挑,该纤瘦的地方细若无骨,该丰硕的地方凹凸有致,尤其一张脸盘,美得宛若春日盛开的牡丹,艳丽无匹。
那么多闺秀,独她一个最是耀眼,吸引了无数或倾慕、或欣赏、或嫉妒的目光。她全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