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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放进了冰箱里。
他洗完脸换回平时的衣服之后,姥姥已经摘好了菜,站在厨房里准备炒菜,那辰把姥姥推回了客厅里坐着。
一般情况都是他做菜,他也愿意自己做,但姥姥特别爱在一边打下手,听不见人说话,要什么不递什么,相当添乱。
做牛肉的时候,那辰正准备拿锅盖盖上焖一会儿,伸出手就愣了,在厨房里转了两圈,最后跑到客厅冲着正捧着老妈照片抹眼泪的姥姥喊“锅盖呢”
“什么”姥姥茫然地看着他。
“锅盖”那辰扯着嗓子喊,“你把厨房里的锅盖收拾到哪儿去了”
姥姥听明白了,很干脆地回答“卖废铁了。”
那辰没说出话来,姥姥又补充了一句“在小区门口看到有人收废品,我就拿出去卖了。”
“你想什么呢正在用着的锅盖你卖废铁”那辰很无奈,“再说一个锅盖能卖几个钱”
“还有别的啊一起卖的。”
“你还卖什么了”那辰迅速往屋里看着。
“二楼没人住的那屋里那个小提琴。”
“什么”那辰愣了,一把抓着姥姥的肩,手都哆嗦了,“你说什么”
没等姥姥回答,他转身冲上了二楼。
这屋放的都是家里不常用的东西,但那辰每天都会收拾,现在一直放在客房桌上的小提琴连盒子带琴都不见了,他手抖得很厉害,在原来放琴的位置摸了好几下,最后靠到了墙上。
“怎么了”姥姥跟着进来了,看到他的样子,有些担心地过来摸了摸他的胳膊。
“姥姥,”那辰看着她,“你知道那是我妈的琴么”
“啊”姥姥没听清,还是很担心地摸着他的胳膊。
那辰闭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姥姥的手,凑到她耳边“没事儿,你坐着,一会儿就吃饭了。”
“啊,好。”姥姥点头。
“谢谢你没把我妈钢琴扛出去卖了。”那辰轻声说,往厨房走的时候步子都有点迈不动。
吃完饭收拾好之后,姥姥准时进屋睡觉了。
那辰把屋里所有的灯都关掉,回了自己房间,戴上耳机,把cd机音量开大,躺到了床上。
rry christas rrence安静地传进耳朵里,他瞪着天花板,眼睛有些发涩。
随着音乐节奏渐渐加快,他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了出来。
安赫很久没在家里呆这么长时间了,老妈难得地下了牌桌,跟他聊天。
虽然聊天的内容主要是听老妈抱怨,谁输不起,谁赢了就闪人,这些天输了多少赢了多少,但对于安赫来说,老妈能放下麻将跟他聊天简直就是意外惊喜,他配合着聊了两个多小时才在老妈要再次上桌的时候出了门。
回去泡了个澡之后,他拿出今天在街边买的对联贴在了门口,然后打开了电脑。
点开q上嚇死伱灰色的名字,愣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发过去两个字,在么
抽完了快一支烟,嚇死伱的头像亮了。
嚇死伱恠
安赫叼着烟按了按额角。
干煸扁豆你脑残有周期么我等你不残的时候再来
嚇死伱莣換徊莱ㄋ
嚇死伱忘换回来了
干煸扁豆你放假了吧
嚇死伱嗯
干煸扁豆哪天有空,请你吃饭,顺便把衣服拿给你
嚇死伱随便,哪天都有空,闲得都长绿毛了
安赫看了看日历,一放假他就弄不清日期了,最近他也没什么事,于是挑了个看着顺眼的日子。
干煸扁豆后天中午吧,我开车。
嚇死伱晚上
安赫犹豫了一下同意了,拿过手机记下了那辰给他的地址,离他这儿不太远的一个牛逼小区。
这日子看着顺眼,但早上安赫起床的时候就看到窗外一片白色,下雪了。
安赫站到窗前,这不是今年第一场雪,但雪下得很大,白茫茫一片,估计是下了一夜。
“靠。”尽管屋里很暖,安赫还是缩了缩脖子,把窗帘拉好。
雪到下午才算停了,安赫裹成个粽子出门,小跑着冲到车上,关上车门就把空调打开了。
手机响了一下,是那辰发来的短信。
快冻死了快点来。发件人假发。
安赫虽然不明白那辰为什么要提前这么多出来冻着,但还是赶着过去了。
大老远就看到了在小区门口雪地里站着的那辰,他按了按喇叭,那辰低头盯着脚下的雪似乎没听见,他慢慢把车靠了过去,开了窗喊了一声“大七”
那辰抬起头“叫谁呢。”
“不上来就冻着。”
那辰笑了笑,蹦着跑过来拉开车门,带着一股冷气。
“你不能晚点儿出来旁边商店里呆一会儿也行啊。”安赫看着他,今天那辰穿得很学生范儿,运动服外面一件厚绒外套,脚上是双跑鞋,看起来还挺像个规矩的好学生。
“爽。”那辰把座椅放倒,半躺着打了个响指。
“去吃越南菜吧,”安赫把车掉了个头,“我经常去吃,还不错,挺有特色的。”
“好。”
安赫看了他一眼,今天那辰给他的感觉跟平时不太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身衣服,那辰显得很乖,笑起来的时候也是挺开心的样子。
这家越南菜馆地段和装修都很低调,客人不多,安赫挺喜欢这种安静吃饭的氛围。
服务员都是穿着国服的越南姑娘,会说简单的汉语。
安赫点菜的时候那辰一直看着服务员,人家走开了之后,他小声说了一句“这衣服不错,挺有味道的。”
安赫笑了笑“打算弄一套扮上么。”
“嗯,”那辰挺严肃地点了点头,“肯定漂亮。”
“你”安赫犹豫着问,“这是爱好”
“不是。”那辰拿过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那为什么”安赫看着他。
“你猜。”那辰拿着杯子,在杯口轻轻咬着。
“不想猜。”
“因为我爸特别讨厌我这样。”那辰用牙在杯口磕了几下,笑着说。
安赫没有说话。
虽然那辰比他的学生要大几岁,但他的性格,情绪,包括女装和那些故意打出来的脑残火星文,以及他提到父母时诡异的语气如果那辰是他的学生,安赫觉得自己大概会跟他好好聊聊,还会跟他的父母也聊聊。
那辰吃饭依旧很安静,一言不发,吃得挺专心。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安赫正想找个话题说两句,那辰突然低着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啊”安赫愣了,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那天的事。”那辰拿过纸巾擦了擦嘴,抬起头。
“哦,”安赫本来已经不再去想那天晚上的事,现在那辰这么一提,他脑子里立马呼啸着闪过各种画面,还配着喘息呻吟,他应了一声就说不出话来了,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不提了。”
那辰低下头继续吃,安赫靠在椅子上点了根烟叼着,那辰说对不起时的样子,让他感觉这人大概很少跟人道歉。
安静地吃完这顿饭,走出饭店时才发现又开始下雪了,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
“送你回去。”安赫发动车子。
“嗯。”那辰点点头。
安赫本来已经做好了如果那辰还说去哪他就严辞拒绝的准备,现在那辰这么顺从地同意回家,倒让他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把车开到小区门口,安赫停了车,回手准备从后座把那辰的衣服拿给他的时候,那辰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安赫扭头看着他。
“亲我一下。”那辰靠在椅背上,偏过头说。
第十二章 走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安赫没动,保持着伸手去后座拿衣服的姿势。
那辰也没动,就那么靠在椅背上看他。
这是安赫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近距离地跟那辰面对面,睫毛,眸子,都清楚地在他眼前。
他沉默地一寸寸地打量着那辰的脸,从前额到眉毛,眼睛目光在那辰的鼻梁上停下了。
“你鼻子上这个洞是”安赫问。
“鼻孔,”那辰回答他,“你也有,俩。”
安赫用手往他鼻子上指了指“我是说这个小眼儿,是打过鼻钉”
“嗯。”那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那会不会”安赫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算了。”
“不会漏鼻涕。”那辰说。
安赫愣了愣笑了“你确定是我是要问这个么”
“确定,”那辰也笑了笑,“太多人问过了。”
几句话说完,车厢里又恢复了沉默,安赫伸手把衣服拿了过来,放到那辰腿上,那辰的姿势没变过,一直就那么侧过头看他。
“都洗好了。”安赫坐正看着前方在路灯的亮光里飘舞着的雪花。
“真不亲”那辰把装着衣服的袋子塞到自己屁股下边儿坐着。
“不亲,下车回家吧少年。”安赫说,他不知道那辰在想什么。
“你急着回家么”那辰还是坐着没动。
“不急。”安赫虽然不打算跟那辰有什么亲密举动,但也并没想着编着借口逃离。
“那聊会儿行么,我现在不想回去。”那辰的声音很低。
“嗯。”安赫随手拿了张碟塞进cd机里,他从那辰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祈求,有些意外,扭脸盯着他看了几眼。
安赫随手拿的碟是acdc的,平时他不常听,开车的时候听着老觉得会跟着节奏冲对面车道上去。
音乐前奏响起之后,那辰打了个响指,用手在腿上一下下跟着鼓点拍着,然后一仰头闭着眼开始唱“seeride outthat sunset,on rtv screen”
安赫本来还在想着找点什么话题聊,一看那辰这架式,他就放弃了,靠在车窗上发呆。
那辰一开始是在自己腿上拍,到后面唱爽了,手在车窗车顶车座上一通拍,脚也跟着一下下地踩着,突然就进入了他站在台上打鼓时的那种状态。
他把纸巾盒一掌拍得差点飞到安赫脸上时,安赫没有阻止他,只是把纸巾盒扔到后座,顺便把已经有些松了的香水座也揪下来扔到后面。
如果忽略他和那辰现在莫名其妙的关系,他其实很喜欢看那辰这个样子,抿着唇,闭着眼,每一个动作都很帅气。
那辰唱歌声音很好听,没有李凡那种明显地撕裂感,只是直白中带着沙哑,还有很轻微的鼻音,嚣张而天真。
一首tnt唱完,那辰往车座上一靠,不动了,胸口轻轻起伏着。
安赫抬手鼓了鼓掌,那辰笑笑“你介意我抽根烟么”
“你介意我把天窗打开么”
“不介意。”
安赫开了天窗,拿出烟盒,抽了一根递给那辰,自己也拿了一根点着了叼着。
“你是教什么的”那辰对着天窗慢慢喷出一条细细的烟。
“政治。”安赫说。
那辰夹着烟,很有兴趣地看着他“真的”
“要不要我给你上一堂走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安赫笑笑。
“别,”那辰呛了口烟,咳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要不我给你上堂火化机原理与操作吧。”
安赫看着车窗外面,没出声,如果不是那辰这句话,他都快忘了那辰的专业了,猛地听到这个,再看着车窗外被寒风卷得四处飞舞的雪花,他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冷。
“怕了”那辰坐直身体,手指在他脖子后面轻轻勾了一下。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