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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缰绳跳下马,翻过他身体一看,只见昨日包扎好的伤口透出隐隐血迹,眼睑下面青黑一片,想是已经到了极限。

    在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还有追兵的时候,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怎麽办桓恩心忧如焚,从他衣袍里翻出那瓷瓶,摸出一颗药丸刚要送进他嘴里,便听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容成批了一下午折子,终於忍不住一把将笔掷在地上。

    头疼。

    刘琦连忙把笔拾起来,小心翼翼放在案几上,轻声道“陛下可是批折子批得烦了去御花园走走”

    容成摆摆手,合上眼支著脑袋不再说话。

    这是桓恩离开他的第五天。

    密探流水介地派出去,就连只上战场打仗的大将军也带著精骑暗地里出城去寻,各个城镇严密搜查过往行人,边关戒严仍然没收到一丝一毫的消息。

    那一晚上桓恩不知被谁带著出了城门,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再也寻不到。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活著。

    容成从来没有这麽头疼过,从来没有。

    初时的暴怒过去,剩下的是一阵阵挖心的难受。

    躺在床上便想著桓恩曾经躺在他身边,一伸手就能搂住桓恩细细的腰。平日里他常常是亲著桓恩头发睡著的,一阵阵的发香像有催眠安抚疗效一样。现在偌大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忽然觉得空荡荡起来。

    案几上还放著他走之前看过的书,旁边的檀木架上搁置著他找来讨他欢心的焦尾琴。

    现在人不在了,他看著这些东西简直恨不得一把火烧掉。

    桌上摊著的那一页,他神经质地翻了不下几十遍。早上起来上早朝之前翻一遍,晚上批折子回来又翻一遍,那一页的内容几乎快 背下来。他不能控制地反复想著桓恩看这一页的时候在想什麽,会不会这一页对桓恩有什麽特殊的意义。

    养心殿只有他一个人在批折子,刘琦干巴巴地站在一旁,小心翼翼怕踩到他尾巴似的。以往从没觉得养心殿这麽安静压抑,如同一个地窖。

    上朝提不起兴趣,几个老臣似是知道他在派人寻桓恩,下朝後来养心殿劝谏,全被他赶了回去。太後倒是一直只字不语。

    批折子像是没有精力,做什麽事情都想著“若是桓恩还在的话,应该是个什麽样子”,会不会指著他的批复说犹犹豫豫地说“似乎不妥”。

    夜晚躺在床上整夜整夜失眠,曾经在一起的画面反复在眼前闪现。

    借著出兵一事把桓恩压在身下的时候,他眼底的愤怒像闪著光一样令他著迷,而无奈和绝望又让他心泛起疼惜。他弹琴的样子娴静淡雅,写字的模样温和恬静,好像空气都跟著轻盈下来。初一晚上带他出去逛街,给他买东西,看他略有些害羞的样子。在河边放花灯的时候,明明灭灭的烛火映著他半边侧脸美得令人屏息。

    他见过的美人多了,没有一个像桓恩这样。像是春夜里的细雨,无声地润泽了干涸的大地。在根本没有察觉毫无防备的时候,就中了无药可解的毒。

    桓恩,就算踏遍天下,也要找到你

    “陛下,禁军统领隋毅求见。”

    “宣。”

    隋毅快步跑进大殿,头发乱糟糟,嘴唇干裂,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没站住就急急道“陛下,在月族边境有人发现了殿下踪迹”

    “说详细点。”果然他果然回国了

    “边境有个货郎说看到了殿下往北去了,同行的有一位剑客,他俩像是遭遇了行刺”

    一世倾情 75

    “行刺”容成惊得从金銮座上站起来。他可没派人去行刺,难道是萧太後搞的鬼“派人去追了麽”

    “去追了,似乎是逃往了山中,暂时还没有消息。”隋毅说到最後一句时,都有些底气不足。

    “山中大冬天的跑到山里还能活他就这麽不想见朕”容成又是愤怒又是心疼,“让高冲赶紧过去,带人搜山”

    “遵旨”

    隋毅应了一声就赶紧起身出去,怕再呆下去要被无辜伤及。刘公公,真同情你。隋毅在心里默默念叨。

    “慢著”

    隋毅苦著脸折返回来“陛下还有何吩咐”

    “给朕好好调查那几个行刺的人,揪出他们幕後主使。桓恩要是有半点疏漏,让他们五马分尸”

    “是。”

    容成本就没心情,现在更是批不下去折子,长袖一挥,全扫落在地上。桓恩逃走这事已经够鸡飞狗跳了,现在居然凭空生出一群人要追杀他,一想到桓恩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容成心都悬起来了。还好有个所谓“剑客”随行,如果没有他,不知事情会发展成什麽样子眼前忽然闪过桓恩满身是血躺在雪地里的情形,容成用力摇了摇头。

    对了初一那晚去看花灯,不是有个满口胡言的老头儿说桓恩“桃花旺”,还“血光之灾”当时还以为他在咒桓恩,没想到居然都成真了桃花旺难道不就是说慕容恒血光之灾难道不就是现在还好那个老头儿没说“命数到此”,是不是意味著桓恩能挺过这一劫呢

    容成抬手想叫人去街上搜这老头儿,且不说他记不得相貌特征,搜查得花费一些时日,而就算找到此人,又有什麽用呢千里之遥,难道他还能化解桓恩的境遇

    罢了罢了,当真是关心则乱。眼下他也只有暂时相信桓恩福大命大,过个两天,事情一定会有转机一定

    容成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竟满手都是冷汗。

    桓恩惊讶地看著面前如神兵天降,穿著厚重皮衣的人,脱口而出道“三哥”

    来人也是又惊又喜,立刻跳下马来,有些不敢相信似的,慢慢走近了“小恩真是你”

    “三哥”桓恩激动得快流出眼泪。刚才他还担心是追杀的人来了,结果居然是三哥来接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真是心有余悸。桓恩连忙指指身下的人道“三哥这是送我回来的人,我们被人追杀,他受了很重的伤,你快帮他看看,他会不会有事”

    “别急别急有军医在。”桓昆招了招手,来了几个人把沈七抬上了马。“既然你被人追杀,那我们赶紧离开此地,省得发生不必要的争斗,暴露身份惹来诸多是非。”

    “好”桓恩看著沈七被抱上马,靠在一人怀里,那人似乎正在给他伤口止血。“三哥怎麽会知道我回来了”

    “说起这我就来气”桓昆怒道,“年後我们收到你的来信,说要在宣朝多游历一段时间,我还挺纳罕。结果前几日燕族太子慕容恒飞鸽传书,说你被宣朝那混蛋皇帝扣留在京,他已经助你逃出,让我们注意在边境找你若不是书信中附上你一支簪子作为信物,我们全然没法相信”

    桓恩听得眼睛都睁大了“我根本没有写过这信”作为一个男人,夜夜被人强抱,他怎麽可能主动提出要多逗留一段时日是容成他他仿冒自己

    “他也倒真是厉害,把你的字体模仿得一模一样,我们根本看不出来话说回来了,战事结束,理应放还质子,他为什麽要留下你还非要以这种手段,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

    为什麽要罔顾他意思留下他,还不告诉他实情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了。

    因为身体。

    因为那个人要抱他,要在他身上泄欲。

    所以不放他走。

    但是他没法这样告诉三哥。桓昆会立刻跑去跟容成拼命的。

    “你不知道也就罢了,怎麽会是这麽一副狼狈模样跑回来你没直接跟他提出你要回国於情於理他也不能拦你啊”

    桓恩心中苦笑那个人那麽霸道,怎麽可能放他离开。“他瞒著不告诉我战事已经结束,我虽不知他有什麽理由,但想必提出回国他也不会应允,那我不如先斩後奏,他也没有立场因为这事和月族挑起战争。”那人竟然真的严查各处城池关隘,现在说这话,桓恩也没了底气。

    “虽说你这样是很周全,可唉,要是半路出一点事可怎麽办我跟你二哥从接到飞鸽传书那天就分头在边境游荡,生怕找不到你,皇兄每日都会来问我情况,真是担心坏了。你这一路可有受伤”

    桓恩摇摇头“我倒没有,就是护送我回来的沈七,他这几日没休息好,还受了剑伤”

    “沈七他是慕容恒属下”

    “是的。”

    “让他在月族境内休养一段时间,再重重酬谢。你们怎会被人追杀会不会是劫财的”

    “不。完全是有预谋的策划我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人,要这样置我於死地”

    见桓恩情绪低落,桓昆连忙安慰道“想不通也不用想了,横竖现在你回到月族,就安全了。剩下的事情,就让哥来摆平。好几天没好好睡了罢快眯著眼歇一会儿。”

    “好。”

    脑中虽有诸多纷乱思绪,可确实连日来就没好好休息过,昨天更是惊心动魄,神经绷紧了一整晚,到现在已是极限。遇到桓昆,桓恩心情彻底放松下来,竟顾不得是在颠簸的马上,合上眼就沈沈睡去了。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少时辰,一睁眼,已是另一个青天白日。

    床帐上绣著熟悉的花纹,屋子里是熟悉的干燥气味。桌椅,书柜,花草,古琴,周围的陈设都一如往昔,好似他在宣朝的耻辱之行,就是一个长长的噩梦。

    桓恩眨眨眼,只觉眼角有些湿润。

    久别的故国,他回来了

    “觉得好些了麽”

    低沈稳重的声线,是大哥桓泓。

    桓恩偏过头去,只见他穿著暗色朝服,一双细长眉毛紧紧皱起,想是一下朝就奔来了。

    “大哥”

    一世倾情 76

    桓恩挣扎著想坐起,被桓泓一只手按了下去“没事就再躺会儿,你看你这麽一趟瘦成了什麽样子。”原本就没多少肉,回来了更是下巴都尖了一圈。

    “大哥让你担心了”桓恩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回国的事大哥可曾修书知会宣朝”

    “自是未曾。”生气都来不及,怎会没事跑去知会宣朝那混账皇帝。

    桓恩几不可察地垂下眼舒了一口气,没提防一系列表情动作都落在桓泓眼里。桓泓的眉越皱越紧,盯著他看了一会儿,站起身来,道“你的事,三弟已经跟我说了。”

    “”他的事什麽事

    “不知後续是否还有追杀你们的人,我已经派人去搜山了。能抓住两个,自是甚好。”

    桓恩心咚咚直跳,桓泓语气这麽凝重,可不是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室内安静了半晌,桓泓忽然转过身去,道“你老实告诉我,那混账皇帝为何要你留下。”

    “”桓恩立时一惊大哥难道看出了什麽端倪那样难以启齿的事,他怎麽可能说得出口

    正在支支吾吾绞尽脑汁想借口,只听得桓泓又道 “三弟性子粗,自然看不出来。但大哥你就不要想轻松骗过了。”

    “大哥”桓恩冷汗都快要渗出来了。

    “他把你当娈宠,大哥说的是也不是”一番话一字一句说到最後,已是咬牙切齿。

    “大哥”

    “你也不必瞒我,跟自家大哥说说,没什麽好丢脸的。这麽大的事,难道你要打落牙自己和血吞当初就不该让你去宣朝当质子要去也让三弟去,他皮糙肉厚,谅那混账皇帝也不敢乱来”

    “大哥既然战事结束,这事就算了大哥也不要去追究,我”

    “我知道你脸皮薄。大哥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连我族王族都敢带上床,他未免太欺人太甚大不了大家拼个鱼死网破,都没好日子过”

    “大哥”桓恩含著泪轻轻拉住了桓泓衣角。

    桓泓长出了一口气,语气满是痛苦“是大哥没用。大哥没脸见你。”

    “大哥不要太自责毕竟之前谁也没有料到,他会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