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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是想後悔又怕砸了自己牌子。
“那些都不要。”
“啊”
“把那个白狐皮拿走就是了,剩下的不要。你想让老板破产麽”
“呃是”
老板忙不迭地走上来低声道谢,容成笑笑,盯著桓恩说“我夫人是个软心肠,我这是顺著他的意思。”说罢又大声对围观的人喊道“我想跟大家证明这大过年的,哪里有奸商啊有奸商,咱陛下就第一个不饶他”
“不饶他不饶他陛下万岁”一群人轰然叫开。
容成这下是两头面子都挣到,出尽风头,心里得意之极,浑身上下说不尽的风流傲气。一面往人群里走一面给老板塞了一锭银子“这些钱,就当赔你的弓了。”
说罢,还没等老板道谢,就拽著桓恩走了。
回头人少了,才附在桓恩耳边低低耳语道“为夫我帅不帅”
桓恩又好气又好笑,这举动简直就像小孩儿炫耀,想回他一句“谁是你夫人了”,又觉得自己这话一出口,简直就是承认了。想想刚才的情景,毫不夸张地说,容成确实是够帅,箭射得精妙,他在场外站著,都觉得很骄傲。处事得体又宽厚,称之为“仁君”亦不为过。就连那原本招人不喜的傲气,在他身上好像都令人信服。帝王气场,真是走到哪都掩不住。
“不说话被我迷死了”
桓恩清清嗓子,道“没想到你箭术真不错。”
“那是当然了,骑射同属六艺,岂敢荒废”说著,就揽上了桓恩的腰。
隋毅在後面听得直想吐槽,这人出尽风头,在心上人面前便得意忘形了。随侍的可都是大内精英,别说十丈,就是二十丈也能给射下来,反倒在一边提布袋子。唉唉唉,当下人真是不容易
“猜灯谜啦,猜灯谜啦猜中一个给个灯各位看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容成一见有灯谜可猜,想著秀自己文治武功的时候又到了,拉著桓恩挤了过去。
一世倾情45心折3
“老板,这灯谜怎麽个猜法啊”
“这位公子,两文钱一个,猜中就送灯给您。您看那边,”老板伸手往南面一指,“在花灯里写上愿望,放进永定河顺水飘走,就能实现。”
容成看那两文钱的花灯也就是纸糊的,挺简陋,可一牵扯到桓恩,就想要是在花灯里写上桓恩的名字,会不会真的有几分助益嗯,不管了,总之先要展现自己的博学多才。
“先来二十个吧,老板。”
“嘿,公子,您真要一次来这麽多麽咱家的灯谜可都不简单。”
容成可见不得别人在“夫人”面前小觑了自己,嘴角一挑,道“老板你就放心来吧。”说罢扔了一两银子在摊上,意思是爷有的是钱。
老板一看这位爷虽衣服看著不华贵,但一出手财大气粗,赶紧从铺子下面取出一盏看上去十分简易的小花灯,拿出了灯芯处的那张纸。
“爷,您看好了,这是第一个久旱逢甘露──打一水浒传人物绰号。”
“这简单,”容成不假思索,“及时雨。”
“僧穿彩衣──打一水浒传人物绰号。”
“花和尚。”
“天不绝曹──打一三国演义人名。”
这个有些难度,容成略一沈吟,道“魏续。”
老板显然不会让容成一直得意下去,不然花灯都被他赢完了,越往後,拿出来的花灯越精致,谜面难度也就越高。
容成沈吟的时间越来越长,到第十个已是有些左右支拙。平心而论,作为君王,表现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君王有很多治国的东西要学,反倒是没多少空看三国演义,水浒传这类打发时间的小说,也没多少时间到处游历,掌握些杂七杂八的知识。
老板又重复了一遍“哑巴打手势,打一成语。”
见容成拧眉不语,桓恩终於忍不住开口道“不言而喻。”
“这位公子,您是他的”
“兄弟。”生怕这人兴起了又说些“夫人”什麽的,桓恩赶紧抢过回答。
“噢,那可以算您一家人。”
老板笑笑,又拿出一盏莲花灯。“五月既望──打一中草药名。”
“半夏。”
“十人九死焉──打一中草药名。”
“独活。”
“这位公子厉害”老板忍不住竖起了大麽指,围观看好戏的人也越来越多。猜灯谜嘛,自己猜不出来,看别人猜,也别有一番趣味,尤其是又有个这麽漂亮又聪明的人。隋毅在一边脸上绷得死紧,内心直乐让你炫耀,让你炫耀,这下损了自己面子不说,心上人的面子还大涨。
桓恩有些不安地偏头看了容成一眼,担心抢了他风头,他会不会生气。结果那人一点没生气的样子,反倒饶有兴致地托著下巴看著他,还面带微笑。
“圆寂──打一成语。”
“坐以待毙。”
“卧倒──打一成语。”
“五体投地。”
“我可真是要五体投地了最後一个啦”老板拿出一个制作得颇为精致的楼船形花灯,船侧还写著一个小小的“宣”字。“皇──打一成语。”
桓恩看了容成一眼,微微一笑“白玉无瑕。”
老板哈哈大笑“这位公子,老夫摆摊卖花灯这麽多年,还没遇上二十个都能全猜对的。想必您是人中龙凤,他年科考,必定金榜题名,高中状元”
桓恩抱拳一笑“过奖过奖。”他不会去参加科考,面前这位倒真的是“人中龙凤”。
“嗯,老朽看也是呐”忽然一个老头不知从哪儿挤过来,背後还扛著“铁口直断”的布幡,一边捏胡子一边道“观这位公子之相,天庭饱满,印堂平润,双眸清明,实乃人中龙凤,千里挑一,将来必有大作为,造福苍生啊。”
“哪里哪里,凡夫俗子,多读了几卷书的穷酸书生而已。”被夸得这麽天上有地下无那他在别国当质子,还被的事怎麽说
“那你看我呢”容成心中可笑,顺著问了一句。因为桓恩再难的灯谜都答得上来,就说他什麽“人中龙凤,千里挑一,大有作为,造福苍生”,那他还会看相呢。完全是事後诸葛亮嘛。
这老儿抚了两下白须,道“这位公子实非凡品,恕老朽断不出来。”
容成简直忍不住想从鼻子里哼一声。断不出来就说“实非凡品”,原来看相就是拍马屁,那朝中好几位大臣都是看相高手。
“不过”老儿忽然顿了一下,对著桓恩道“这位公子最近桃花虽旺,不久或有血光之灾,公子自己小心了。”
说桃花旺他就忍了,还咒桓恩有血光之灾,多半是想借消灾之说骗钱。容成一听就怒,又不好当著桓恩的面跟一个痴傻疯癫的老头子发作,遂拿了两盏花灯,推开人群就往外走。也不管灯谜摊老板在後面直唤“公子,公子,您的花灯”
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看相老头儿摸著胡子,扛著布幡一步一摇头地往街上走去。
“九五至尊,岂是凡品。”
“好啦,你不要生气了。”桓恩回握著手,低声道。“他就胡乱说说,你别往心里去。”
“哪有这麽诅咒人的。我倒忘了,隋毅,你回头找人把他拖回天牢打五十大板。”
“陛下”桓恩一急,都忘了该叫什麽。“看相的就是靠这口吃饭,你听过就算,别当一回事。再说,哪有诅咒就能随随便便成功的,那我还早把百龄王诅咒了一百遍呢,他怎麽还没死”
“哼。”容成还是不甚愉悦。“那就看在你面子上饶了他。不过,绝无下次。”
正说著,只听隋毅冷冰冰的声音从後面传来“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容成跟桓恩回头,只见隋毅横剑在身前,挡住了一个高大男子。男子深眸高鼻,留著些八字须,看上去不像中原人。但束发小冠,穿著跟他们差不多的衣服式样,只是领口有一圈皮毛,一眼看去像上好的貂皮。
男子一拱手道“多有冒犯,还请多多包涵。在下只是适才观公子猜谜,为之折服,故冒昧想与公子结交。”
一世倾情烟霞烈火
容成眉头一皱什麽叫“为之折服”那满口胡言乱语的老头说桓恩最近“桃花旺”,还没走两步出去就遇上个搭讪的,这是巧合呢还是真准呢
男子接著恭恭敬敬地道“在下穆心亘,未知公子高姓大名”
桓恩正在犹豫接不接这茬,便听得隋毅已经发话了“我们少爷身份尊贵,岂是你”
说到一半,被容成伸手挡住。
“多谢公子抬爱。只是在下观公子之貌,多似胡人。不日前宣朝与燕国边境还在交战,纵有心与公子相交,非常时期,须得留心瓜田李下,以免授人以柄,落人口实。”言下之意,不是我不愿与你相交,只是两国交战,万一你是燕族派来的奸细怎麽办
“这”男子一听就犯了难。
容成这理由确实找得很充分,相当不好驳。说到这个份上,还硬要拉著人家结识,反倒更像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但男子似乎十分不想就此作罢,又道“既如此,在下也不便强求。只是在下拳拳仰慕之心,渴望与公子一叙。在下将在雍京盘桓数日,公子如哪天回心转意,只管往城西醉仙望月楼,在下必会知道。”
“我记住了。”桓恩点点头。这人礼数周全,其实他倒觉得结交结交也没什麽大不了。只是旁边这独裁皇帝
“如此,那便告辞了。”容成拱了拱手,拉著桓恩快步离开,心里越想越不爽。
这年头,搭讪的风气怎麽这麽盛。也不看看他相公是谁。原本只有他知道桓恩的才华,现在就猜了这麽几个灯谜,就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看来以後在外面还是让桓恩收敛一点,他自己出风头就可以了。
不过话说回来,反正桓恩天天在宫里呆著,就在他眼皮底下,什麽醉仙望月楼,让他等死去。想到这里,心中又舒爽起来,轻轻捏著桓恩热得有些微微出汗的手心。
“冷麽”
桓恩摇摇头。
“玩得开心麽”
“开心。”
这句话是真心的。
无论是买簪子也好,射箭也好,猜灯谜也好,在月族的时候,他从没见过这些新奇活动,也从没见过这样盛大繁华的街道,热闹喜气的人群,连他都要被感染。所谓“盛世”,大概就是如此吧。
“累了麽咱们放完花灯就回去罢”
“嗯”
慢慢走到永定河畔,那里已经三三两两聚了好些放花灯的人。有些手里挑著花灯,有些已经放进了水里。一河的彩灯,有橘色,红色,黄色,白色,莲花形,桃形,心形,各色各样,沿著水往东南慢慢流去。灯前月下,气氛说不出的温馨又甜蜜。
容成拉著桓恩蹲下来,拿过隋毅手里的花灯,递了一盏给桓恩。想在正中写字,才发现没带毛笔,那几个侍卫肯定更加不会带。容成摇摇头,手指蘸了点河水,在花心写了个“恩”字。三下五除二写完,把花灯往河里一推,顺水漂去了。
桓恩还在想写什麽好,蹲在河畔对著花灯出神。满头乌发有几丝松动了,散在脸庞两侧,随著夜晚的清风微微摆动,好似初春的烟柳。满河花灯柔和的微光映在他脸上,随著悠悠河水飘荡,映在桓恩脸上的光也如水般波动。长睫微垂,在脸颊上投下时长时短的阴影。三分柔美三分神秘三分落寞一分妩媚,看得容成当场就失了神。
桓恩想了半刻,慢慢写下一字。将花灯送入水中,慢慢看著它飘远。
“”
远处一声巨响,桓恩起身抬头望去,只见一朵焰火冉冉升起,爆炸之後,花花绿绿的火星四散开来,照亮了半边天。
“”
声响此起彼伏,漫天烟霞烈火,照得如同白昼。远处高耸的皇城也在黑夜里也显现出了些许轮廓。
忽地腰上一紧,身後一热,已经被人从後紧紧拥住。耳边是炙热的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