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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可退,旁人也无法可想,那白衣女子突然狂吼一声,一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鲜血如旗花火箭般射到神龙身上,整个山洞顿时弥漫起一股淡淡药香。
杭语薇和夏宣清全傻了,见她缓缓倒了下去,落在一旁的火折子闪着突突的光,仿佛是她最后的心跳声。神龙扭过身,慢慢靠近,张口含住她的头。杭语薇顿觉胃里一阵翻腾,把头埋在夏宣清胸前,不敢再看。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神龙已不见,水面泛起串串气泡,慢慢恢复了宁静。若不是空气中还有那白衣女子血中的淡淡药香,任谁都无法想象,刚刚这里曾经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怪物,还吞噬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杭语薇和夏宣清面面相觑,骇得说不出话来。良久,夏宣清才道“杭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杭语薇苦笑道“鬼地方,早知如此,我宁死也不会进来。”
突听大胡子道“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他的声音虽然嘶哑无力,语气却异常凌厉。
杭语薇忽然气不打一处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大胡子面前,见他口角尽是鲜血,已经站不起来,心下稍安,扬手打了他两个耳光,狠狠道“都是你这个疯子,要捉什么神龙,你以为自己功夫很了得么”
大胡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弄懵了,怔了片刻才怒道“你个臭丫头,竟敢打老子”
杭语薇道“打你又怎么样,姑奶奶现在杀你都可以”说着,她一手抽出了叶瀚扬送给她的那支匕首,作势要刺。
夏宣清见状赶忙拦住她,道“杭姑娘,怎么说,这位也是武林前辈。如果没有他一直拉着那个,那个怪物,”他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凌曦神龙,“我们说不定都被它吃了。”他见杭语薇没有反驳,继续道,“这位前辈伤势很重,你,你身上有没有疗伤的药”
杭语薇心中一惊。刚才在水潭里,不知自己身上的东西丢了没有,若是掉进了水中,她可真是欲哭无泪了。她背转过身,伸手入怀,摸到冰凉凉的柳荫玉壶才放下心来。
夏宣清却正好看到她半个光滑细腻的脊背,上面伤痕犹自淌血,仿佛一张珍贵的名画被人涂了拙劣的一笔。“杭姑娘,你,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杭语薇头也不回,递给他一个白色蜡丸“捏碎,帮我涂上。”
夏宣清脸红道“这”
杭语薇看看大胡子,又看看他,便拉起他的手道“跟我来”一面说,一面拉着夏宣清转到黄幔前的青石椅上,“现在那个老疯子看不到了,快帮我把药涂上,不要留下疤。”
大胡子喊道“臭丫头,老子不是疯子你怎会有环碧小筑的玉匕首环碧小筑没有姓杭的,你到底是谁”
杭语薇撇嘴道“我偏不告诉”
夏宣清却被大殿惊呆了,他打破脑袋也想不出,山洞外竟然连接着这样一个气势恢宏的大殿。
杭语薇见他不动弹,轻笑道“喂你害羞呀”
夏宣清猛醒过来,道“我”
杭语薇截口道“你这个人很会装,明明功夫好得很,之前却装成二三流角色,连我都被你骗了。”
夏宣清分辨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内力真的好像精进了不少。”
杭语薇还未说话,就听黄幔后那大胡子沉声道“你是不是喝了神龙血”杭语薇心中一动,想到那神龙血能够疗毒,说不定也能增加内力修为,遂转头看着夏宣清,道“对了,我还没问你怎么会跟那个怪物一起出现呢”
夏宣清搔搔头,道“那天你被雪山魔抓走后,我们一直在找你。”
杭语薇冷笑一声,道“你们是为了给赵柏山治眼睛么”
夏宣清低声道“我和师妹确是为了赵大哥的解药。但,沈公子对你是真心真意的,你何苦戏弄他”
杭语薇抿嘴一笑“我知道。”她伸出一只青葱玉手,拉着夏宣清坐到自己身边,“你继续说呀。”
夏宣清不敢抬头看她,道“我们一路跟踪雪山派的车队,一到滁州,就收到了朱砂帮和七星岩的联名请柬,要为环碧小筑庆功。却没想到竟在鹿鸣茶社碰见你。”
杭语薇一笑“我离开以后,又出了什么事”
夏宣清怔道“你怎知那里出了事”
杭语薇故弄玄虚地道“我自然知道,我还知道沈烨轩被滁州那几个混蛋帮派扣押了起来,所以你最好实话实说,休想有一个字骗我。”
九 神龙现世
九 神龙现世
夏宣清暗道“她虽然是别人嘴里的淫邪妖女,可是她还是牵挂沈公子的。可见江湖传言不可全信。”
杭语薇见他不语,催促道“喂,你怎么不说话在编谎么”
夏宣清以为她记挂沈烨轩,不由对她又多了一些好感,便道“你和沈公子走后,慕莲湘就来了,还帮我们解毒,又跟雪山仙一道逃走。叶小姐便带着我们去追你。我们追到醉翁亭,名花谷的两位仙子没有把握破那蛇阵,便只带着叶小姐进阵去探那辆马车。却没想到你已经走了。沈公子四人却昏迷不醒,我们便将他们都带回滁州医治。”
杭语薇“呸”了一声,开始后悔自己那日在庙中怎么没有毒死她,暗道“海千浪等人见到叶青青赶来,一定会告诉她我就在树林中,那时我的蜈蚣毒未褪,若是被叶青青找到,必死无疑。沈烨轩一定不愿叶青青伤我,所以他制住海千浪和甄娘子,而且没有出声惊动我。”她突然有些想念沈烨轩,觉得这个男人对自己真的很不错。她截口道“等你们回到滁州,用我留下的药给他们解了毒,海千浪就说是沈烨轩打昏了他,让他没法说出我的行踪,是不是叶青青呢她也回到了滁州”夏宣清点头,杭语薇冷哼道“她怎么没追进琅琊山来杀我杀了我,翠衣快剑的名头岂不更响了”
夏宣清道“她确有此意,只不过,叶掌门突然也到了滁州,而且不许她去,也要其他门派的人不要去。”
杭语薇暗道“环碧小筑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居然可以号令这些杀人不见血的江湖帮派看来我还要多花心思在叶瀚扬身上。”她明明知道那些帮派情愿乖乖听话,是因为惧怕寒毒宫的蛇阵和毒药,却偏偏去想叶瀚扬。
一个女人要是对一个男人感兴趣,无论什么事都能跟他联系到一起。
夏宣清没留意她的表情,道“叶掌门看起来有些憔悴,大概是遇到了极厉害的对手,所以不想要大家去冒险。朱帮主中毒很深,所以朱砂帮的人就将沈公子和甄娘子扣押下来。”
杭语薇冷笑道“朱自春中毒,扣下他们就有解药么我看这些王八蛋是想趁机敲长风镖局的竹杠,若是逼得沈家对他们礼让三分,今后他们在江湖上的日子就过得更快活了。”
夏宣清迟疑道“杭姑娘,你,你何必如此设想他人”
杭语薇道“我来问你,除了朱砂帮,七星岩和海神门的人是不是也派了人看守”
夏宣清道“这倒不错。”
杭语薇冷哂道“所以,有这等好处的时候,这几个二流帮会绝对不会错过。”
夏宣清怔了怔,却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她,只道“但是后来七星岩的人不知为何匆匆走了,沈公子便找机会逃了出来,跟我们说,他要去为赵大哥寻解药。我和赵二哥不放心,也跟了过来。”
杭语薇心知七星岩匆匆离开,是因为或许收了星河派的好处,或许被他们所迫,要赶着去刺杀叶瀚扬,于是笑道“你们是不放心沈烨轩的安危呢,还是不放心沈烨轩一见了我就忘记给赵柏山找解药了呢”
夏宣清正色道“杭姑娘,请你不要一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杭语薇心中一惊,细细打量起夏宣清来。
以前她从未正眼瞧过这个少年,只因这个少年既没有奢华的出身,也没有高绝的武功,更没有俊美的外表,她实在对江湖中这样的小人物不屑一顾。可如今恰恰是这个小人物,对她严肃地说着“不要一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句话。她从前见过的男人,无论她说什么,都只有听得舒舒服服的份儿,即使叶瀚扬也没有对她如此严厉地说过一个字,她觉得自己先前真是小瞧了这个人。所以杭语薇突然觉得他变得顺眼了许多。
夏宣清被她看得手足无措,心中忧道“我这样说话,是不是激怒了她。如果她生气,赵大哥的解药可就无望了。”
谁知杭语薇笑了笑,柔声道“你说得对,我的确不该这样想你。你一看便知是个心地纯良的好人,我简直有些喜欢你了。”
夏宣清额头上冒出了汗“是,是么”
杭语薇却又岔开话题“既然你和沈烨轩、赵松山追到了山里,怎么没和他们在一起”
她对谈话内容的掌控非常娴熟,知道若总是让一个人处在窘境,反会激起他的逆反,于谈话的目的也没有帮助。只有时不时地旁敲侧击,若有似无,才是上乘的攻心术。夏宣清已知自己身份,又知道沈烨轩对自己的感情,若是一味裸地勾引他,反会令他厌恶。所以杭语薇时不时地变换话题,既让他心痒痒的,又不会觉得反感。
她已不知用这法子俘获多少少年的心了,夏宣清这样的人当然看不穿,神色顿时轻松不少,有些感激地道“我们是在追到龙盘山的时候,遇到了那个,那个怪物。我们几人都不是它的对手,我原想骑到它头上刺瞎它的眼睛,谁知这怪物极灵,一头扎进水里,游得飞快,想把我甩下来。我想,若是被它甩到水中,那就必死无疑了,只得尽力抱住它。可它身上极滑,我只好又咬住它的脖子,它的血流进我嘴里,我怕一松口就会从它身上滑下去,只好一口口咽下去。它见无法甩掉我,就游进山腹,想把我憋死在水里。原本我在水里肯定待不了一盏茶的功夫,谁知吸了它的血之后,我在水下调息,竟然可以坚持很久了。后来它突然开始向上游去,竟然游出了水面,接着我就看见你了。”
黄幔后忽然传来大胡子的哀叹“天意啊,天意啊”接下来便是一阵喃喃唏嘘,听不清在说什么了。
杭语薇面色一沉,骂道“你他妈鬼吼什么”又拉着夏宣清的手,柔声道,“咱们别理他,你帮我把药涂好,我就把赵柏山的解药给你。”夏宣清像挨了蜂蜇似的抽回手,脸上泛起红晕。杭语薇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怎么像个小姑娘,我倒像个贼了。”夏宣清脸更红,替她上好药,又将她的衣襟拉上去。杭语薇转过身,看着他道“你的眼睛跟别人不一样。”
夏宣清一头雾水“啊”
杭语薇自顾自地道“别的男人看到我,眼睛都会发光,你却不一样,你的眼睛很干净,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很特别。”
夏宣清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对你,真的没有非分之想。”
杭语薇伸手按住他的心口,道“为什么难道在你心里,我还不够漂亮”
夏宣清赶紧摇头“不不,杭姑娘,你真的很美,即使,”他停顿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继续道,“即使你害过很多人,我也不想要别人伤害你。我希望你能和沈公子过得开心,那样我也会很开心。”
杭语薇故意撅着嘴道“我不信,除非”她微微一笑,“除非你亲我一下,让我看看你眼睛里是不是真的没有欲望。”
夏宣清傻了。
平心而论,美人谁不喜欢,他自然也喜欢,但是对杭语薇,他实在只有仰望的心思,没有非分的想法。更何况与沈烨轩比起来,他是那么的自惭形秽。他愿意为杭语薇做很多事情,不求回报,只希望这个美丽的女人,能做个好人,过得开心。他嗫嚅着道“你为什么非要弄清楚这个”
杭语薇看着他,轻声道“因为我还没有朋友。”这句话,她说的凄凉而无奈,又有一丝嘲讽的意味。“寒毒宫是个不讲情分的地方,我们从小学会的,只有如何利用别人,谁也不会没有缘由的对别人好。我七岁进寒毒宫买走,十岁被师父选为亲传弟子,从那个时候起,所有同门都在挖空心思找我的错,好替代我的位置。在寒毒宫的每一天,我都要小心不被他们害死。”
夏宣清听了,突然觉得她很可怜。她对别人凶狠,对别人媚笑,只不过是她从小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