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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饰地揉一揉微有些肿胀的眼眶,一眨眼又见一道更形纤细的身影慢慢靠近,手上端着一杯温水,靠近了她的身子。
“童童,来,喝点水。”
艾染忙将床头摇起来,看着舒童身子软软地靠坐着,任由白若臻细心地给她喂着水。那一口甘醇入口,嗓子里的火是灭了,然后逐渐凝起的神智却让她瞬间警醒,一口水呛进了气管里便猛咳嗽起来,唬得白若臻连连抬手给她轻拍后心顺气,“慢点、慢点童童”
舒童咳得胸口一阵火烧般的剧痛,吸气儿都一阵阵地刺疼,抬起酸软的手臂便要去抓白若臻的手,劈口便道“宣宣宣呢”
头好痛可是她没有碰傻更没有失忆,她清楚地记得事故发生的前一刻宣宣为了避开那直直撞向她那一侧的车子才将车子撞向了护栏。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来不及反应更来不及闪躲,只觉轰得一声巨响,安全气囊撑开的时候胸口受到挤迫差点便要厥过去,可与此同时让她一下子失声痛呼的是被她顺手放在台子上的手机,随着安全气囊的撑开一下子砸在了她的头上当时她是痛得迷糊了,只觉额上一阵温热流淌,眼睛也被糊住,她转不过脸更看不到宣宣的状态,宣宣怎么样了她要不要紧
听到她劈口便问柳宣,艾染与白若臻互相望了一眼,都是无声一叹。艾染走上前去伸手揉了揉她的肩膀,轻声道“不要担心,宣宣没事,她没有受伤”
“真的”舒童有些狐疑,水也不喝了,伸手便去拉白若臻的手,“若臻姐,我知道你从来不骗人的,你告诉我,宣宣是不是真的没事,她真的没有受伤”
白若臻点了点头,“柳小姐只是受了点惊吓,情绪有些不稳,下午的时候她来看过你,只是你麻药时效没过,一时半刻醒不来,她又有急事需要处理,所以我跟小染便让她先回去了。”
得到了白若臻的保证,舒童这才勉强安下心来,长长吐了口气。就着白若臻手上的杯子又喝了几口水,眨眨眼,只觉眼前阵儿阵儿的发懵,她有些郁卒,抬手摸了摸自己被包裹地严严实实的脑袋,一脸愁苦。“我的脑袋没事吧”
艾染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死不了。”跟着叹了口气,“宣宣这家伙开车真是我还以为这二年的总算是有所收敛这还在市区呢就敢开到九十迈。”
“不不赖她啊”舒童一听艾染这话头,只当为了自己受伤的事艾染怪罪柳宣了,本能地便要给她开脱。“当时情况紧急,宣宣已经很尽力了,她为了不让我被直接撞到才会撞上路边的”这么一着急,眼前又是一阵眩晕,她懊恼地捶一捶床,“哎哟这个破脑袋晕得我。”
艾染被她一连串儿浑然天成的护短给憋住了,没吭气,看了眼白若臻,就见后者一脸的凝重。“童童,若臻姐跟你说件事儿,你乖乖听着,不要动气,至于以后到底该怎么办,咱们再慢慢商量,好不好”
舒童有种不详的预感,“什么事”
白若臻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水杯。“这次你们出事,已经惊动了各大媒体,虽然柳小姐竭力阻止了媒体曝光这件事故,但你们在车祸现场的照片仍是断续流出了部分,现在只怕只怕你父亲已经知道这件事,难保不会”
“我不回去”白若臻话音未落,舒童便尖声嚷了起来,一张小脸登时绷得寒冰似的。“我不会回去的,再说我也没什么事,不就是砸破头,补好就没事了,何必小题大做”
“还补好就你当是补袜子啊”艾染郁卒,皱着眉头一脸思量。“亏得是你运气好,只砸破了额头没伤到脸,你知不知道那伤口只要再稍稍偏下一公分你那眼睛就算是废了我们看着都心惊胆战的,要是你爸爸跟爷爷知道这件事不管是不是宣宣的错,他们肯定都会迁怒到宣宣身上的。”
舒童抿着嘴没吭气,艾染知道她心中的烦恼,虽然自己也是头大如斗,却也不忍心再多说什么了。想了想,她突然开口。“这件事儿怎么看都不简单。”
白若臻削苹果的动作滞了滞,仰脸看她。“你也是怀疑”
艾染点头,脸色愈发地凝重了。“宣宣的车子隔不多久就会送去保养的,没理由会发生车刹失灵的乌龙事,这件事”她话音未落,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她一怔。“请进。”
咔嗒一声轻响,门开了,就见柳宣纤瘦修长的身影静静立在门口,一脸的疲惫苍白。
舒童心头一动,几乎是立刻地“宣柳总”
艾染扭头望了她一眼,小妮子搞什么啧啧,一本正经地喊宣宣柳总,听起来真别扭。白若臻倒是没说什么,起身向柳宣轻轻点了点头,“柳小姐。”
柳宣半垂了眸子,转身关上门走了进来,在舒童榻侧的凳子上坐下,轻轻喊了一声“童童”垂眸的瞬间,舒童那被包裹得木乃伊似的脑袋一下子刺痛了她,她紧紧攥了攥拳头,连触痛了手背的伤痕都不曾在意。
白若臻给艾染使了个眼色,两人轻手轻脚地便出去了,柳宣叹了口气,伸手在那被包裹得硬邦邦的脑袋上轻轻摸了摸,“还疼吗”
舒童咬着嘴唇怔怔望着面前一脸负疚心疼的女子,从她站在门口到现在坐在她面前,她亲眼看到她四肢健全面目完整也没什么伤筋动骨,一直紧绷的心弦这才嘣一声,断了。“不疼”眸光下落,一下子看到了柳宣干净白皙的手背上一道清楚的淡粉色伤痕,她想也没想便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你你也受伤了”
她病中之人,掌心的燥热一下子侵入了柳宣的皮肤,心头微微一震,柳宣摇摇头。“只是皮外伤。童童对不起”千头万绪她一下子也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很明白地知道一点,童童是因为她的缘故才受伤的事情再明白不过了,她的车子被人动了手脚,很明显那人是想要她柳宣的命,不曾想她命大没出大的事故,却连累了童童受伤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映入眼中,心底登时是一片绵软的疼痛。舒童抿抿嘴,“你的车子是不是”她不是傻瓜,何况刚才阿染也说得很明显了,一定是有人想要害宣宣只要一想到竟然有人躲在暗处想要谋害宣宣她就一阵阵的后心发冷,恨不得立刻变成福尔摩斯把那个奸人揪出来千刀万剐“报警报警吧”她咬咬牙,“我担心你你开车一向快,这种事”
“不能报警。”迎着舒童诧异的眸光,柳宣苦笑着摇摇头,看着舒童的眼神是说不出的柔和与凝然。“这件事虽然暂时没有证据,可是我心里已经有数。童童,你不要操心这个了,好好养伤,你被砸破了头,千万要小心养着,不能留下任何的后遗症,知道吗”
舒童没吭气,一颗心几乎纠成了毛线团儿。这样子温柔的柳宣,这样子柔软地凝视着她的柳宣心脏如被猫爪挠着,刚才喝下去的水仿佛全蒸发成了空气,嗓子里一阵阵干涩地疼。
她忽而皱眉忽而咧嘴的小动作映入眼中,柳宣心头一软,轻声一笑。望着受到她笑声惊动抬眼望她的舒童,她伸手将一边白若臻削了一半没削好的苹果拿过手中继续削着,半垂眉眼。“这算不算是一语成谶”
舒童的眼中现在只有那一双干净漂亮的手,一手握着苹果,一手捏着水果刀。她的视线着落在那一点点掉开的果皮上,随着柳宣转动苹果的动作,那果皮一圈一圈地剥落。“什么”
柳宣将苹果削好,又拿水果刀仔细地破出一瓣儿扎好才递到舒童嘴边,看着舒童一双乌墨水灵的眼瞳猝然睁大,颊上更是隐约渗出一丝儿的洇红,她浅浅一笑。“不记得了么”
舒童张口咬住了那一瓣苹果。柳宣那浅浅一笑太过清冽,一下子便击入了她的魂灵,而脑海中一幕清晰如昨的画面更是慢慢浮现,依稀,可听到彼时伤心绝望的自己,那发自肺腑铿锵有力却被当成童言无忌的一句表白一百八我敢坐,两百三百也照坐,就算你现在把车子飙到那边楼上去,我也一样陪着你
心底一时慨然,慢慢咀嚼了几口,将苹果咽了下去,她赧然一笑。“当然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保佑我补考过关吧不然,我会持续车祸状态的
第二十七章
一时无话。看着平日里那样高傲飞扬的柳宣居然这样耐着性子地喂她吃苹果,细声细气儿地跟她说话,说心里不欣喜若狂那是骗人的,可是呢舒童扁扁嘴,咽下口中的果瓤,可是看着那样子骄傲肆意的一个人,苍白着脸色在她面前,以着负疚的心态小心翼翼地照顾她,她心里却一下子疼了起来。才要伸手说我自己来吧,柳宣拎包里的手机突然唱了起来,她由着舒童将剩下的半个苹果接了过去,伸手掏出了手机。
“喂嗯”柳宣脸色微微一变,霍地便站起身来走开了几步。“调出录像了嗯,找闵隽,让他找人摆平对,不要惊动警方媒体那里让公关部派人沟通,对他们无孔不入,你不会兵来将挡吗什么事儿都要问我,我要你有什么用不说了,我在医院呢,等下过去嗯”柳宣的脸色突然有些不太自在,眸光对上舒童咬着苹果的小样,忙扭过脸去。“告诉他我今晚有饭局。挂了。”
喀,舒童一张樱桃大口张开了三分之四大,将剩下的半个苹果咬了一个大缺,喀嚓喀嚓地咀嚼了几口,咽了下去。看着柳宣收了电话走回她身边,一脸欲言又止,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尽管很舍不得,仍是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你有事忙,就回去吧,我没事的。”
柳宣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舒童会主动让她回去,她皱了皱眉。“童童,我已经安排小高带了三个人在外面看着,你让染染也多留些心,不要让任何陌生人混进病房,医院我也打过了招呼,总之,你只要安心养伤,其余事都不用管。”
要不要这么夸张舒童简直要瀑布汗,好吧,谁叫此次事故的车主是本市著名的容泽集团年富力强秀外慧中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柳总裁呢作为柳总裁香车里的神秘人士,八卦周刊不来八她才怪呢呃她有点寒到,心里直想要是八卦周刊的人知道她还是朝昀集团老总舒博慎的亲闺女
啊哟,想起这个她就忍不住头疼
“另外”柳宣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节骨眼儿提这件事。
“怎么了”舒童同学十分见不得别人在她跟前儿一副欲说还休的小样,尤其这人还是她发自内心真诚地热爱着的柳宣,立马恨不得掏心挖肺替她分忧解愁。
柳宣沉吟片刻。“你父亲,舒总已经致电给我,希望你能够回去朝昀。”她一言既出,极快地便发现舒童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诧与愤懑,心头一凛,忙又道“对于这次意外事故我很抱歉,童童,我会尽一切所能弥补带给你的伤害只是,容泽与朝昀一向是合作伙伴,你又是舒总的千金,我想,我能体谅舒总的心情,所以”
她的声音渐渐低迷,尾音更是几乎洇散在空气之中。舒童眼中的惊诧与愤懑已渐渐淡去,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落寞与失望。她慢慢地扭开脸去,强迫自己不再看那张清艳娇颜。“你要我走吗”
“童童”柳宣挑眉,抬手揉揉额角,手背上的伤痕醒眼到刺目。“我近来事情会很多,甚至会很麻烦很复杂,这次的事情也许只是个开始,童童,听话。”
舒童固执地盯着墙角,半晌再次低语。“你要我走吗”
柳宣叹了口气,伸过手去搭在舒童纤细的肩头。“不是要你走,童童,我们是朋友,就算你不在我公司做事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会有任何改变吗虽然知道柳宣许只是随口一说,可心里,到底了疼了。只是朋友是朋友只是朋友。舒童摇摇头,“我不会走的。你答应过给我三个月的时间,现在才过去十天不到,你答应过我的,不可以言而无信。”转过身来看着柳宣,她一脸失神。“为什么连你也要顾忌我爸爸为什么,连你也不能认可我的存在价值,我作为舒童的存在价值我不是非要跟爸爸对着干,我不是的,可是我需要证明自己的选择,就算再多人反对可是只要我相信是对的我就能够坚持下去。”
“童童”柳宣有些艰涩地开口,在她的理解里这件事其实并不算严重,她能理解舒童不喜欢去自己父亲的公司,若不是这次出了这件憾事给了舒博慎借口,她也不会同意舒博慎坚持对舒童择业的约束。现在看到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