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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母亲般粗鲁,看着像是个能干的。
“再有一个月就是年节了,想来过几日半夏庄那边会送些年货来,我这边也用不来了多少,都让他们送去你们那里就好。浮云他们几个都在,到时候,就由周大哥哥看着分了,大家好歹欢欢喜喜过个年。”浮云是董家陪嫁的四个小厮之一,风荷一时也没有要用他们之处,留在王府多有不便,就把他们都打发去了临江院。
周勇连连应是。
风荷吃了一口茶,对周勇的寡言少语很满意,越是这样的人心内越有城府,不是那等只会溜须拍马的人。她便笑着指了指廊下小丫头搬来的一口箱子,说道“那里边是些绸缎,我也用不到,你正好带回去,给大家做两身新衣裳。还有五十两银子,院里不拘大小老少,每人赏二两,余下的你们过年使唤。”
“小的遵命。”他真是惜字如金。
“每年腊月,庄子里的管事都会来京里结清一年的账目,你是知道我的,身在内院多有不便,我如今就把南边和西北来的两个管事交给你了,你好生招待了他们。周大哥哥是能干人,也是我信任的,那两个庄子到时候怕是还要周大哥哥奔波呢。”院子里很是安静,只有风荷清澈圆润的声音,舒缓的语调没来由的叫人安心。
少夫人虽没有明说,但他也不是愚钝之人,话里的意思还是听清了几分。南边西北的两个管事原是老太太的人,少夫人必然不信他们,这是试探自己有没有那等本事,若有希望或许把庄子交给自己打理。男儿汉的,谁不想做出一番事业来,不然他也不会听了母亲建议偷偷去绸缎庄做活,少夫人这样信任他,他自是高兴不已。
当然,关键还要看自己的本事了,这次管事到来,自己如果能想办法摸清了庄子里的实际情形,多多习学庄子里庶务打理,才能真正得到少夫人的赏识。不然一切还是空的。
周勇也不说破,郑重的回道“少夫人放心,小的明白。”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风荷很满意,周勇比他父亲敏捷伶俐,又懂得藏拙,这样的人才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送走周勇,都是申时了,风荷欲要趁着这回空闲歇歇,不料前头传来消息,五少夫人生病了,她只得作罢。
第三十四章 王妃授命
风荷才要去流莺阁,却想起太妃应该也会去看五弟妹,与其自己去,不如服侍着太妃一起去。想毕,她快步赶了上去。
的确被她料准了,一大群人正簇拥着太妃出院门,要去看蒋氏。风荷笑着迎上去“祖母,可是去五弟妹那里我听五弟妹身子不适,正心焦着要去探望,又想起祖母必是比我还要着急的,是以过来问问祖母有什么话要我带去没有。”
这话说得叫人心下舒坦,太妃对风荷的喜爱越发加深,扶着风荷的肩,与她一同走“好孩子,你是个孝顺的。咱们一起去看你五弟妹,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爱病。”
“还不是因为祖母贴心,连我都想病一回呢,好叫祖母去看我。”说得众人都是笑起来。一行人沿着东西甬道向东,越过安庆院,绕过临湘榭,就是流莺阁的院门了。
流莺阁大小与凝霜院相似,只是更见精致些,院子里种满了各色花卉,犹以牡丹居多,却独独不见这个季节最应景的梅花。当然十一月的天气里,只有几许稀疏的树叶。丫鬟婆子们纷纷行礼。
王妃正在流莺阁,闻报太妃来了,忙忙带着贺氏迎了出来,口里嗔道“母妃怎么过来了大冷天的,叫孩子心里过意不去。”
“我成日也是闲闷着,就当出来走走。太医来了吗小五呢”别看太妃六十多呢,身子很康健,极少病啊痛的。
“请的顾太医,进去一会子了,小五在里边陪着。”王妃搀扶着太妃向大厅走。太医院离杭家不过隔着一条巷子,来去很便宜,常常一句话之间就到了。
太医们都是时常在杭家走动的,大家也都熟识了,平日来看脉也不是很守着规矩。
大家不过问问如何得的病什么的,只有半盏茶功夫,里边就快步过来一个高挑身材、五官清秀的丫鬟,欢喜的跪下“恭喜太妃娘娘、王妃娘娘,少夫人她有喜了。”
“什么可是做准了”王妃一向端庄,从不会抢在太妃面前说话,这也是太高兴了的缘故,一时忘情。说完就有些赧然,不好意思的退到太妃身后。好在太妃也是高兴,浑然不觉。
“顾太医说都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这是再没有错的。”她是五少夫人娘家带来的丫鬟,最是贴心,名唤春如的。长挑而又丰满的身材,健康的皮肤中泛着淡淡的粉红,挺翘丰满的胸部。或许五爷和蒋氏的感情确实非常好,蒋氏进门近一年,五爷房里从来没有第二个女人,即便身边有个这么美貌的丫鬟都不例外。
如此,王妃太妃都极是开怀,命人大加封赏顾太医,及流莺阁里伺候的所有下人。
五少夫人含羞带怯的,她年纪只十五,一向天真烂漫,着实没有想过自己会怀孕生子,很有些害羞,连太妃王妃问话都是答半句留半句的。
太妃坐在床沿上,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柔玉啊,以后可不能冒冒失失了,现在有了孩子不同以往。你们几个,都要好生看着少夫人,少夫人要什么吃的玩的你们这里没有,只管去我那里取,不得叫少夫人生气,可记住了”
又殷殷嘱咐了几句,太妃为了让她安心歇息,才告辞离去。
众人自然随着太妃一同走,王妃忙道“母妃累了这半日,不如先去我那里吃杯茶,不过几步的路程。”
太妃点头应下。大家都一同跟着去服侍。
“你这边近,不比我那里,有什么照应不到的你就多费心。这是小五的头一胎,可得仔细了。柔玉身子一向娇弱,操不得心,稳婆奶娘之类的你都替她瞧好了,事先预备着,别事到临头才犯急。回头我命人把郁妈妈、秦妈妈送来,你安顿一下。”太妃斜歪着,一样样细细想着,王府里已经有几年不曾添人了。
“多谢母妃,媳妇省得的。”郁妈妈、秦妈妈是府里专门伺候怀孕生子的主子的,经验丰富,无人及得上她们了。
说起家中事务,王妃轻轻扫了风荷一眼,语气诚恳“母妃是知道我的,咱们府里事又多,我又不如母妃能干,常常忙了这边忘了那边,很有些招架不及。尤其年节下的,各处的账目收支、赏赐下人、请客吃酒、分送礼物等等,忙得我焦头烂额。
老三家的带着哥儿姐儿,小五家的有了喜事,都帮不了什么。老四媳妇虽是才进门的,但我瞧着就很好,懂事知礼、且是能干。我知道母妃疼孙媳妇,可母妃好歹疼疼我,让老四媳妇帮着我一块忙过了这段时间。我也不敢叫她辛苦了惹母妃抱怨,只把那库房里咱们要用的器具这一块交给她,都是有旧例在的,母妃觉得可行”
屋子里的气氛猛然紧了紧,王妃难道就一点都不猜忌四少爷不成即使如此,那也不至于这般信任,新媳妇刚进门就教她管家,三少夫人五少夫人早进门了,也没有教过她们啊,总不会是要把王府以后交给四少爷吧
贺氏一直伺候在旁,王妃的话她彷佛没有听到,脸上挂着微笑,丝毫没有变过。
太妃认真听着,不由抬头去看风荷,想了想,终是笑道“你说的是。为着老四的婚事把年节一事搁置了,让他媳妇帮着你也是该的。况且有什么不懂的你带着她。老四媳妇,往后你就多跟着你母妃,替她打打下手。”
风荷并不贪恋权势,也不喜每日管着那些繁杂琐事,可是太妃的话下来了,她当然不能拒绝。何况她嫁到杭家几日,先是姨娘怀孕,再是没有圆房,背地里议论的人不知有多少,怕是人人都开始看不起这个新少夫人了吧。若是再不亮亮自己的爪子,明儿就有人要把她往下踩,早上银屏不就是如此嘛。
她恭恭敬敬的回道“孙媳遵命。母妃,儿媳有不懂的还要母妃好好教导。”
当日晚间,风荷正要梳洗歇息,王妃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媳妇茂树家的带着一堆账薄和几串钥匙过来了。茂树家的原是王妃的陪嫁,由王妃作主嫁与了府里账房的管事茂树,一个儿子是王爷跟前的小厮,一个女儿是太妃院里的二等丫鬟。
四本账本是库房所有东西的记载,还有两本是前两年所用之物的记载,供风荷做个参考。几串钥匙就是库房的了。
风荷略略翻了翻,就让沉烟收了起来,独自歇下。
第三十五章 整理库房二更
这日,风荷起了一个大早。为了便宜行动,她拣了一件玫瑰红的撒金纹荔色滚边短袄,配上葱绿盘金彩绣绵裙,她原就生得甜美,这样的新鲜颜色穿在她身上分外妩媚妖娆,脱了许多稚气。临出门时,又在外边披了银妆缎滚灰鼠毛荷叶短斗篷,袅袅婷婷的。
请安的时候,太妃与她谈起小厨房之事,照太妃的意思是先不办,等到过完年再计议,如今先能着使唤太妃的小厨房。风荷明白太妃这是好意,她初来,对府里的人事还不甚清楚,厨房是最紧要的地方,混进了不干不净的人就麻烦了。不如慢慢访察,等有合适的人了再说,这是最好不过的。
风荷笑着应下。
从太妃那里请安回来,带了一大群仆妇,足有近二十个,都是王妃给的,听命她办差。
领头的是个身穿棕黄色大袄的中年妇人,头发梳得光溜溜的,戴着一般仆妇不常戴的贵重首饰,衣衫也比旁人簇新些。尤其是她看风荷的样子颇为不喜,甚至有些轻蔑,一路上都不主动与风荷说话,不像另几个打头的说着奉承话。
风荷留神打量了她一眼,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满身矜傲之气一点都不像下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沉烟附耳与她低语“少夫人,她是李三家的,柔姨娘的母亲。”沉烟平日不但沉稳,还招人敬重,很快就与府里不少丫鬟熟识了,早打听得这人的身份。
李三家的几年前是太妃院里管浆洗的头,后来不知什么事就给换下来了,没有新的安排。她家男人管着王府外头的一家铺子,很有几分体面。当时,李三家的一心要把自己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送进府里当姨娘,却不得机遇。后来吟蓉被王妃挑到了身边服侍,一次杭天曜难得去王妃院里请安就遇见了她,几个月后王妃就把吟蓉送与了杭四。
女儿成功当了姨娘,颇得杭四少宠爱,现在又有了身孕,这可是四少爷的长子啊,禁不得李三家的尾巴翘了起来,连风荷都不看在眼里。正室有什么用,不得宠一切都是假的。她如今不当值,只负责主子们出门的事宜。今儿去给王妃请安,撞到王妃挑人给四少夫人使唤,她当即就毛遂自荐了。
官中的库房位于正院崇明堂的后身,很大一座跨院,计有三十来间房屋,俱是安置着素日不用的家具器皿。
到了院门首,就有几个守护的婆子慌不迭迎上来,与风荷请安。
中间的三间屋子空着,备着主子过来有个歇脚的地方。沉烟拾掇了一张黄花梨如意纹的方背椅,垫了松花绿的团花锦垫,才扶着风荷坐下。
风荷抱着手炉,扫视了众人一圈,笑问“大家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比我懂得多。母妃说过你们前几年就是一直办这事的,交给你们我自是放心。几位嫂子也说说,这么多东西,咱们先从那一步开始呢。”
“这还不简单,比照着前两年的单子将年下要用的家具器皿收拾出来就好,不过一两日就完工了。”说话的正是李三家的,她从鼻子里轻哼,显见的很瞧不起风荷了。
“哦,王婶子,你怎么看呢”风荷转而去问站在后边没有说过话的一个老妇人,她大概有四十许了,穿着干净的赭石色棉袄,棕黄色棉裙,打扮的利落。
被指名的王婶子一愣,她之前在针线房做活,不大在主子面前打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