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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少夫人依然能够查到,爷这种事一向不瞒人,就一五一十的倒了出来“小的名叫平野,每日只管跟着少爷出外办事。今儿是京里那些与少爷素日交好的爷们包了知味观,庆贺少爷大婚,大家一时高兴多吃了几杯。”

    他口齿伶俐,模样沉着,看来很是得力。风荷不由对他生了好感,又看了看剩下几个,都是一般清秀的小子,便没再多问,只是笑着吩咐沉烟“每人赏几个银锞子。大晚上的,又下着雪,你们必是也冻坏了,回去早些歇息吧。”

    那个叫平野的小厮眼中闪过诧异,迅速低了头,领着几人给风荷磕头。风荷笑着摆了摆手,就抬脚回了。沉烟忖度着风荷的意思,作主每人赏了四个一两的银锞子,他们都是四少身边人,平日都是在外头见过不少世面的,不能叫人小看了。何况,怕是日后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倒是不能得罪了。

    四个小厮原以为要受一顿责罚,不想不但不罚还有赏,顿时喜笑颜开,兴冲冲领了赏去了。杭四少一向大手大脚,对他们也大方,钱财上很宽泛,而且那些欲要巴结杭四少的对他们都不少孝敬,他们不缺钱使。关键是现在爷有了女主子,若是看不顺眼他们想要处置了他们也不是一件小事,有位这么和气的女主子总是他们的福气。

    风荷回了屋,脱了斗篷,却愁烦起来,杭四少睡了床,那她睡哪里,叫她与一个醉鬼共睡一床她可受不了。

    她看了看,耳房是不行的,谁知道院里有没有别人的耳目,传出去就是她不会伺候自己夫君了。想了半晌,风荷才命几个丫鬟把熏床抬进了房里,铺了锦被衾褥,忙了这一会,她有些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夜间,杭四少一共醒了三次,不是要茶要水就是嚷着难受,虽有云暮领着芰香伺候,可她总不能安睡着不动,慢吞吞起来,却依旧没动,围着被子窝在熏床上,看着云暮两人服侍。

    直到风荷起床之后,杭四少才安稳睡着。风荷更是叫苦,今儿是她回门的日子,这人睡得死人一般,怎么陪她回门,去了也是丢脸的份。可若不去,就坐实了她在杭家不受宠的事实,她不怕老太太杜姨娘凤娇的嘲讽,她就怕董夫人伤心难过。

    第二十八章 祖母机心

    风荷看着几个丫鬟收拾齐整了她带回娘家的私物,天才大亮,她忙去与老太妃请安。回门之礼自有王府操办,她也不怕王妃敢亏待她。第一面她就看出来王妃可不是省油的灯,若要动手脚必是在暗处,不会明面上给她没脸。

    果然,有老太妃派了周嬷嬷前去看过,准备的相当齐整,足足装了一车,老太妃满意的笑了。

    “老四呢,怎么不见”其余人还没有过来,太妃尚在梳洗,风荷笑着打下手。

    老太妃身边有六个一等大丫鬟,之前把一个雨晴给了杭四少,就是大婚那日扶着杭四少回来的那个,余下还有五人。其中,老太妃最器重一个叫端惠的和一个叫楚妍的。端惠模样周正,今年已经十八了,说话办事有条有理,对人不偏不倚,她的意思向来都是代表了老太妃的意思,很得府中人心意,连王爷王妃都很少驳她的脸面。楚妍生得风流袅娜、明媚姣好,很有些像老太妃的独女当今皇后娘娘,是以很得老太妃另眼相看。

    这会子梳头的正是端惠,她穿了一件浅紫色的弹花暗纹大袄,配饰清爽而不失喜庆,脸上含着恬淡的笑容。风荷拣了一支赤金镶绿宝石的坠脚递给端惠,笑回“昨儿四少爷的朋友与他贺喜,多吃了两杯酒。孙媳想着祖母心疼孙子,不舍得他没睡醒就过来,就做主让他多睡会。晚些再去请他给祖母请安。”

    “嗯,真是个贤惠知礼的好孩子。老四从小没了亲母,我不免偏疼他一些,养成了他娇惯的性子,你日后多担待他。他若有不好的,欺负了你,你也只管与我说,我必不会偏心他,定为你好生出气。”老太妃究竟疼爱孙子,连一个重字都不肯给,都闹得满安京皆知了还只是娇惯。

    风荷自然不会明指出来,何必为了这样的小事与老太妃闹不快呢,这可是她眼下唯一的保护伞啊。她笑得越发单纯“四少爷真是可怜,幸好有祖母疼他。祖母放心,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四少爷的。”

    老太妃照了照镜子,笑拍着风荷的手起身走到炕边,硬拉着她一起坐下,命周嬷嬷去取一个什么东西来。

    很快,周嬷嬷捧了一个紫檀木雕花的小荚子过来,太妃亲自开了锁,里边厚厚一沓银票,最上头是一百两小面额的。

    风荷诧异的看着老太妃,不知她是何意。老太妃把盒子推给风荷,笑说“这是我的一些积蓄。这些年,凭着老四的份例银子哪能过得去,我便时常贴补着他。偏他是个耳根子软得,手脚大方的,存不住钱,我也不敢胡乱给他。这里是三万两的银票,你收着,他若有要用的你看着办,该给的给,该劝的劝,如果有好的路子拿去做点小生意也使得,不够再与我说。”

    昨日敬茶时老太妃给她的红包里就有一万两银票,今天又拿出这么多给她,风荷很是震惊。要说老太妃心疼孙子,想多给他些私房也不是不可以,完全可以给了四少,何必交给她,难道她不担心自己私吞了自己嫁过来还不满三日,老太妃就这么信任她不成,这也太蹊跷了些。

    “祖母,四少爷与我,一般都有月例银子,怎么能要祖母的钱呢。孙媳万万不敢。”风荷压下心中的疑虑,很快推脱,无缘无故掉到手中的银子都有些烫手,她不敢接。

    “你放心,我是老祖宗老太妃,谁还能少了我那一份不成,这些日后还不是分给几个儿孙的,只是把你们的这份先给了罢了。府中之事都有王妃打理,不是我说句诛心的话,你与老四的日子不会好过,岂能没个贴补。我听说你在娘家时就替你母亲打理嫁妆,弄得很不错,银子给你我最放心,总要为你们日后留个退路。

    把你娶进门实在是无奈之举,你也不要怪祖母眼里只有孙子。不过祖母是实心实意喜欢你这个孩子,我就把老四交给你了,你要替我守好了他。”说到最后,太妃眼里竟是泪光闪动,想是到了动情之处。

    风荷一时呆住,太妃的话不可谓不真心,但她不是单纯至极的女子,人心的两面她勉强知晓几分。或者太妃是真的觉得她不错,想着孙子如果不能继承王位,是要出去单过的,杭家这么多口人,他们能分到多少,以杭四少的那个花法怕是撑不过多久就得倒了。把银子给自己,由自己去打理,或许等到分家时两人已经有了一份不小的家业。

    再者,这是想用银子收买自己的心,让自己彻底站到老太妃、杭四少这边,记住唯有跟着他们才能有未来。还有,老太妃可能是想用真心感动她,让她真的接手杭四少那个烂摊子。

    老太妃自然不怕她卷着银子跑了,一个闺中女流,能跑到哪里去,连杭家的大门都出不去。

    想到这,风荷身上出了一身冷汗,老太妃可真不简单呢,现在已经开始布局了,她既然嫁给杭四,就不能撒手不理。她亦做出一副感动唏嘘的样子,握着老太妃的手,哽咽着叹道“祖母,我一定会与四少爷好好过日子的。”

    老太妃满意的笑了,这个孙媳妇就是聪明,轻轻一提点她就能想到深远之处,老四有她相助,不怕翻不了身。她的孙儿她一直相信,不认为他会就此颓废下去,一定有重整旗鼓的那一天。

    沉烟才把荚子收好,王妃就带着另外几个儿媳前来请安了,大家服侍老太妃用了早饭。

    回凝霜院,杭四少犹在睡。风荷无法,只得上前去把他唤醒,他要不出去很快前边就会知道,杭家为了面子计较,是不会让她一个人回去的。

    “爷,醒醒,爷,天亮了。”风荷坐在床沿上,声音渐渐拔高,偏杭四少连眼皮都没动过。

    紧抿的薄唇,皱着的双眉,像个烦恼的小孩一般,单纯可爱。风荷不由想着,他要是不醒来,永远这么就好了,可惜他一醒来就换了副样子,整个一地痞流氓。

    腰上突然有力量牵引着她,风荷大惊,整个人扑到了杭四少身上,脸挨着他的脸,唇距离他的唇只有一寸,风荷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纯澈灵动。底下的人笑得像只狐狸,捏着她的鼻子懒散的问道“娘子可是怪为夫这两日不曾好生服侍你,你禁不住投怀送抱了怎么样,为夫的胸膛还算宽厚吧。”

    “你,你”风荷气得粉腮涨红,支起身子要远离他的势力范围。

    “娘子,虽然为夫还没有清醒,不过为了你也得奋力一战了。”杭四少紧紧搂住风荷,红唇勾着,她生气的样子还真好看。

    风荷真不明白自己聪明一世,怎么跟这个风流鬼斗就会输呢,为了面子考虑,她决定要勇敢一点,好好羞辱羞辱她的夫君。她登时瞥了嘴角,眼里闪过不屑,小声嘀咕“算了,就你这样子。”

    杭天曜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这,他的妻子确定是个黄花大闺女吗,这么,这么不害羞,连这都敢说,居然敢看不起他。他一定要叫她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不可。他微眯着桃花眼,一手勾着风荷侧了身,一手探进风荷衣襟,很快就摸到了那个滚圆柔软的地方,隔着一层薄薄的肚兜。

    一股刺骨的凉意漫上全身,风荷的神经完全绷紧了,她倏地想起他与别的女子翻云覆雨之时,就是一阵恶心,没来由的觉得很脏很脏。

    “你放开我。”她的声音里含着哭音,小小的身子一颤一颤的。

    杭天曜立时慌了手脚,不就摸了一下嘛,不会吓哭了吧。不过,她年纪本来就小,又是大家子千金,被吓到了也不是不可能,可她刚才还一副很瞧不起他的样子呢。

    他低头去看她,原来她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了,小小的脸上满是泪珠,看着他的眼神都是控诉,身子拼命往后挤。

    杭天曜顿时有一阵挫败感,他有这么恐怖吗一时间,什么兴致都没了,懒懒的放开风荷,起身自己披了衣服。

    风荷小心翼翼探出头,见他背着身,唇角弯了起来。跟我斗,你还差远着呢。

    第二十九章 夫妻回门

    杭四少本应骑马,却借口困得紧,窝在风荷的马车里打盹。好在有叶嬷嬷、沉烟跟着,风荷也不怕,捧了书看。

    这个人,一会不会发什么痴呆吧,把她的面子里子都折腾没了,千万别把母亲气坏啊。风荷暗暗祈祷,出门时,他就不情不愿的,要不是老太妃盯着,他都不愿意陪风荷回门,若是半途再发生什么事,那就真个糟了。

    好在杭四少睡得沉,直到了董家门首,几人唤他才朦胧醒来。他竟是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用温柔款款的声音问风荷“娘子,为夫这样还行吗”

    风荷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用与他一般甜软的声音笑道“爷这样很好。”

    董华辰已经在大门口迎接,他亦是穿了一身喜庆的宝蓝绣暗花烫金长袍冬衣,腰间一色的金腰带,黑色靴子。

    马上没有人,他不由感到担心,难道杭四少不肯来,只有妹妹一人回来了越是焦心,他越发想要看看马车里的情景,快步向前走了几步。

    不料,车帘撩起,跳下一个身形高大,眉目英俊的年轻男子,一件石青底团花纹贡缎长袍,衬得他清朗温润,不复平日的嬉笑纨绔。

    华辰心中松动,迅疾瞟了一眼马车里大红衣装的风荷,与杭天曜拱手行礼“四少爷一路辛苦了,快请里边坐,父亲正等着呢。”他的态度并不是很亲近,客气有礼,杭家,从来不是他们凭一个姑娘就能轻易攀上的。

    “大哥说笑了,都是亲戚,往后还是唤我名字好了,大家亲近些。”杭天曜拱手而笑,与冬日的太阳都能争光。

    “既如此,那我就托大了,妹夫,请。”华辰更是吃惊,难不成这杭四少改了性子,不然以他的脾气如何会这么亲热有礼,能来已经很不错了。但他面容不动,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华辰与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