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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回来,她却被留在危险重重的楚国,继续被楚曦玉追捕,至今还没有消息。

    不会的,一定不会是生离死别。她说她要等他光明正大来娶她,她当时那样镇定的信心满满的与他一起制作机关,约定将来会面的地点方式,一切都像是有条不紊,都像是尽在她的掌握。他记得牵着赤兔离开山洞的时候,她还微笑着对他说“等我,我或许会穿着女装回去,只给你一个人看。”

    贤王看出归澜精神恍惚,看出归澜也在犹豫怀疑越发不能肯定龙傲池的生死,他再也忍不住,几乎是也要失去了理智,咬牙问出了那个残酷的问题“如果清幽再没回来,该当如何是好”

    “倘若那样,下奴难辞其咎,当以身殉主。”归澜想都不敢想,龙傲池真的就那样死去,留他一人独活又有什么意义

    “你过来。”贤王向着归澜招了招手。

    归澜不敢起身膝行爬到贤王身前,已经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担忧伤心他的愤恨不满,这全都是自己的错,贤王就这样杀了他,他亦心甘情愿。

    贤王的手握成拳,指甲刺入掌心肉中,身体不断颤抖胸口起伏,但他终于是克制住自己,存了最后的理智没有对归澜动手打骂发泄怒火,那样做或许能暂时麻痹畅快,但完全没有意义。

    “殿下,如果责罚下奴能让您舒服一些,请您随意。”归澜诚恳地请求,他心中亦是痛楚,只求被贤王痛打一顿或许能缓解一些。他恨不得时光倒流,让他能重新选择,那他一定会坚持守着龙傲池,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要离开她。

    “潜渊,如果清幽真的出事了,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贤王咬牙切齿道,“可毕竟只是我推测危险比清幽自己说的大许多而已,她是生是死尚无定论,我们还可以等待她的消息。”

    “殿下,下奴下奴愿以死谢罪。”

    贤王盯着归澜,厉声道“你叫我什么,你该如何自称你可知清幽对你寄予了多大的期望如果你不是身负上乘武功,不是精通兵法,不是博览群书聪慧坚韧,就凭你是清幽的夫君这一点,她便会舍命也要保你安全归来么”

    归澜迷茫的眼眸中渐渐浮出一丝了悟,记起龙傲池叮嘱他的话。她让他早点赶回来是为了替贤王分忧,是为了积极备战,是为了搬救兵去迎她回来。对,一切都只是推测,也许情况比贤王说的乐观,也许清幽正在回来的路上。他岂能如此悲观,岂能疑神疑鬼去寻死

    “就算清幽真出了事情,你以死谢罪,那也太便宜你了。我才不能让你用那种轻松的方式逃避责任求得解脱。”贤王抓住归澜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郑重地说道,“潜渊,非常时期拜师仪式只能从简,我早已将你视为我的师弟,无论已经发生什么将要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以死,你要活下来。”

    “师兄,我”

    贤王叹了一口气,又转头朗声吩咐道“阿茹,去将本王为师弟准备的礼物拿进来。”

    阿茹闻声急忙去取了东西回来,用托盘捧了进到内帐。

    那是一套崭新的银亮亮的铠甲,下面衬着大红色的战袍,除了头盔,还多了一个精致的银色面具。

    贤王又回身从架子上拿下一柄朴实无华的宝剑,银色的剑鞘表面没有一丝多余的坠饰,只刻着两个篆字“破敌”。

    贤王渐渐恢复平静,将宝剑交入归澜手中,凝声叮嘱道“这剑本为一对,一把名为破敌,一把名为凯旋,乃先师亲手锻造。凯旋我已给了清幽,今日就破敌送给你。那套铠甲战袍是我让御用名匠制造,甲胄刀枪不入,战袍水火不侵。这些都是我为你准备的入门礼物,是希望你能够陪在清幽身边,与她一起征战沙场,为她冲锋陷阵,为她左膀右臂,为她出谋划策,为她分忧解难。现在她还没有回来,本王又正值用人之际,明日请你披挂整齐,与本王一起登台点将歃血誓师,迎击楚国来犯敌兵。”

    “是。”归澜只回答了一个字,但声音坚定,态度诚挚。龙傲池应该也是这样期待的,他岂能让她失望就算是有自责有不安,有彷徨有恐惧,他却不能退缩不能逃避。他是龙潜渊,他是贤王和龙傲池的师弟,他要将自己一身本领都施展出来,为天下谋福建功立业。否则他怎能堂堂正正与她比肩,向她求婚

    隆和十四年元月,新春的喜庆尚未散去,边境的百姓们都满心期盼着开通互市,谁料风云变幻转瞬又起烽烟。

    楚国以昭国大将军龙傲池密谋行刺重伤楚帝为借口,单方撕毁刚刚签订的盟约,对昭国宣战。大皇子楚曦玉亲帅四十万大军,兵临昭楚边境,除了为父报仇,还强硬要求昭国放还被扣押的二皇子楚曦云,割地赔款。

    恰逢昭国贤王殿下奉旨犒赏将士行至边关,面对楚国大军压境临危不乱,直指楚国狼子野心凭空诬陷造谣,实则贪得无厌想要侵吞昭国国土,堂堂大昭岂能任由他人欺凌贤王遂登台点将,庄严誓师迎击来犯之敌。

    昭帝下旨重新启用本在京中闭门思过的龙大将军为帅,命其戴罪立功抗击来犯强敌。在龙大将军去往前线的途中,楚国大军已经发动了全面进攻。

    龙家军暂时由副帅魏明统领,在贤王参谋指点之下奋勇迎敌。年轻的先锋官龙潜渊也正是在那时崭露头角,一次次以少胜多击退强敌,屡立战功大放异彩。

    据说龙潜渊是龙大将军的师弟,过去一直隐居潜心修行不问世事,值此国难挺身而出由贤王殿下保举参军入伍。龙潜渊文武双全,曾献良策改革军马制度颇受圣上认可,武功更是深不可测绝不输于龙大将军。他骑着火红色的赤兔宝马,披着火红色的战袍,银盔银甲银面具手持银枪银剑,每每出战都是冲杀在最前面,宛若天神降世以一敌百。

    经历数场战役,楚国兵将从没有人能在龙潜渊手下走过一招,已经完全不用龙大将军亲自上阵,往往两军对垒只龙潜渊一人策马上前,银枪轻轻一挥,楚兵就会闻风丧胆节节败退。虽然龙潜渊尚未有朝廷正式册封授衔,可昭国军中将士无不尊称他为龙小将军。

    因那银面具遮掩容貌,因贤王刻意维护关照,没有人知道这位足智多谋勇猛无敌的龙潜渊,其实是当年那个“以色侍人”的低贱奴隶,更不会有人想到他还有个身份是楚帝之子。

    111痛定思痛中

    隆和十四年,三月。

    昭国大军已经突入楚国境内。由龙潜渊率领的先锋军离开大部队向南五十里提前进发,清扫沿途障碍,日落时刚刚安营扎寨。

    归澜按惯例巡视完大营,将赤兔胭脂给亲兵带去喂料照看,这才回到主帐之内。他现在已经不用整日戴着面具,事实上他的容貌与之前乍一看几乎判若两人。他根本没有心思收拾自己,于是蓄起胡须省的总要修面,战事吃紧的时候他甚至几日不洗脸。先锋营里都是豪爽男儿,前线杀敌风餐露宿,打起仗来哪有那么多讲究是以归澜的颓废外表并没有引起旁人反感,大家觉得男子汉大丈夫本该如此,满面胡须更显成熟威武。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愿意在心仪之人面前收拾的精神一些,而龙傲池一直没有音信,归澜也是越发不在意自己的外表颜面。只要不是在战场上,他就会发疯地想念龙傲池,寝食难安,有时还会彻夜不眠。打仗又是很辛苦的事情,归澜吃不好睡不好天天几乎是寻死一样奋勇杀敌,人瘦了一大圈,肤色也变得暗淡无光,人单影只憔悴不堪。

    这里与当初发生山洪的地方已经是相距不远。归澜旧地重游,心情越发沉痛。入得帐内,亲兵奉上饭菜,他却完全没有胃口,不曾动筷,只一遍遍翻查最新的情报。还是没有龙傲池的消息,他与她分开已经有两个月又一十八天,他当初的希望和乐观,被越来越渺茫的现实一点一滴消磨殆尽。

    他觉得自己濒临崩溃的边缘,若不是还有先锋官的责任压在身上,他说不得就要去那已经被乱石泥土掩埋的山洞发疯地挖掘,或是干脆去抢那所谓龙傲池的尸体仔细辨认一番。

    为什么,他都带兵杀到了楚国腹地,还是没有一丝关于龙傲池的消息

    她在哪里是受了重伤么是被楚国人抓住了么还是说,根本那一天就是永别

    亲兵劝道“龙小将军,是饭菜不合胃口么要不属下让火头军为您开小灶吧。”

    “不必了,我一会儿就吃饭,你先下去休息吧。”

    亲兵心说,龙小将军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将军,不仅上阵杀敌冲在最前面勇猛非常武功高强,还深谙兵法算无遗策,经常在敌人阴谋还没有开始之前就能洞悉,防患未然,使无数将士免于危难。而且龙小将军没架子没脾气,对下属从不发火,一向尊重他人客客气气,还坚持与普通兵卒们一样吃大锅饭。有时先锋营的补给跟不上,大伙儿为了节约粮食一日一餐,他也跟着不搞特殊,甚至是省下自己的口粮匀给饭量大的人。他除了盔甲战袍仔细保养维护,其余穿戴用度一概从简,与最低等的士兵没有什么两样。就说这主帐内,除了悬挂了地图,有一张堆放公文的桌案,就再没多余物品,只一席最普通的地铺,连常规的地毯都省略了。龙小将军却在这种简陋的条件之下,过得悠然淡定。

    这亲兵哪里知道,归澜在十八岁之前,从没有穿过像样的衣物鞋袜,从没有睡过一天床铺,终日饥寒交迫伤痕累累,只要手脚能动就必须爬起来干活。普通兵卒的吃穿用度在归澜看来已经相当好。何况他一日没有特赦令就还是奴隶,他只是为了能更好地更多地替贤王分忧,才不得不故意隐瞒身份,担当起统领一众兵将的重任。

    在归澜的观念里,他仍然是一个奴隶,本无资格享受这种生活这些特权。所以离了战场,不讨论军务之时,归澜都是谨言慎行,对身边的人尊重客气,从不挑剔从不计较。

    “龙小将军,您也要早点休息,别忘了吃饭。”亲兵以为他是要继续钻研克敌之术,却不晓得他已经思念成疾。

    归澜习惯性地点点头,怕人为他担心,就端起碗也不管冷热囫囵吞枣吃进肚里。

    正吃着,外边有人来报“龙小将军,刚才抓到了两个奸细,那两人却声称是认得龙大将军的,您看是否将他们押回主营那边还是先审问了或就地正法”

    那两人若是说认得的是别人,归澜或许根本不会过问,直接送去主营那边,由副帅魏明处置。但是只要一提及龙傲池,归澜就再也坐不住,放下碗筷说道“将他们关在空帐篷里,我这就去亲自审问。”

    大家都见过龙小将军匪夷所思的高绝武艺,别说是寻常两个奸细,就连敌军大将刺客高手若想伤到龙小将军那也是难比登天。所以龙小将军亲自去审问,他们并不担心安全问题。

    归澜进到关押奸细的大帐之内,定睛细看,心头一惊。尽管那两人穿着平民布衣,满面污渍一身风尘,可他已经认出这两人竟是明月和楚曦云。

    归澜立刻将左右都打发出去,让他们远远护卫不得靠近,他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走到明月身前用衣袖擦拭她的脸。

    明月第一反应自然是想要躲开,她虽然扮作男子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岂能让一个陌生的大男人近身楚曦云双手被反绑在木桩之上,看见来人靠近明月,他不禁死命挣扎一脸紧张,开口道“我弟弟是哑巴什么也不知道,有事你问我就行。我们绝对不是奸细,我们都是此地良民。”

    如果不是归澜,换成昭国其余将领,听见楚曦云这样的说辞可能会犹豫迷惑,因为楚曦云的口音与当地百姓的确没有区别。

    “二殿下别来无恙啊。”归澜淡淡问了一句,已经将明月手上的绳子解开,从旁边取了茶水递到他们面前。

    楚曦云先是惊出一身冷汗,又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再仔细看归澜的动作态度结合那被胡须遮掩的有些熟悉的面孔,他恍然大悟,难以置信道“你是你怎么可能是”

    归澜不待楚曦云多话,上前就点了他与明月的哑穴,免得他们说破身份,压低声音解释道“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你们若想活命,就乖乖听话不要出声。”

    归澜此时的神态气度,以及周身散发出的自信光彩与当年那卑微的奴隶根本是判若两人。

    楚曦云心神一凛,过去种种疑虑猜测再度浮现。但他顾不得想已经过去的那些事情,他只求能先保住自己和明月的平安。于是他点头,表示乖乖听话。

    明月认出归澜,亦是泪眼模糊,尽管满心疑问不解,却还是努力镇定下来,听归澜解释。

    归澜这才解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