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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问三不知楚曦玉的耐心被磨没,酒劲上涌,一气之下伸手抓住归澜的肩膀,大力摇晃“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隐瞒”
楚曦玉的手指正好掐住归澜左肩未愈的烙伤,粗暴的晃动更是让归澜肋下断骨错位痛楚加剧,归澜蹙眉咬紧嘴唇忍住不呻吟,只倔强地看着楚曦玉,心底一片寒凉。因为他是低贱的奴隶,他说的话就会被质疑么龙傲池那个冷酷的家伙有什么好的为何楚国大皇子这么急切不仅结交还想讨好的样子莫不是楚国大皇子也是好男色,被龙傲池的外表所迷真若那样发展下去,会不会演出一场好戏
归澜无法摆脱身体上的剧痛,只能用胡思乱想分散精力。
楚曦玉却发现归澜的眼神涣散,唇已咬破鲜血顺着嘴角溢出,他一惊动作一滞,望着那张与二弟相似的面孔,思绪跌回记忆里。
二弟刚出生的时候,粉粉嫩嫩一团,特别爱哭。不过他总有办法逗得二弟开心,二弟小时候也最爱粘着他问东问西,调皮捣蛋。无论母后与刘贵妃之间为了争宠怎样明争暗斗,楚曦玉与二弟两人的兄弟情谊都奇迹般地没有被破坏。直到他被父皇派往边疆,二弟还偷偷来送行,说会努力习文练武,将来到边关看他。
可惜二弟的心思他一直看不透,二弟明明不傻,却似乎是故意屡屡犯错,尤其在父皇面前装作蠢笨顽劣,处处反衬出他这个当哥哥的英明神武。其实私下里楚曦玉曾经对二弟表态,倘若父皇真的属意将皇位传给二弟,他愿意倾力辅佐甘为臣下。但二弟每每总是笑着回答对皇位没兴趣,他问二弟对什么有兴趣时,二弟要么说还没想好,要么就是傻傻看着他不肯说话。
那种毫无办法的感觉,与楚曦玉当下的心情多少有些相同。楚曦玉叹了一口气松开双手。
归澜肩头的钳制松开,他下意识一只手捂着肋下,一只手想要擦去唇角血丝,仍止不住胸腹间翻滚的气血顺着嗓子不断咳出来,有几滴鲜红从指缝渗落,染在楚国大皇子的铺盖和衣襟之上。归澜吓得身体一颤,弄脏了这么昂贵的布料,在过去不只是挨一顿鞭子那么简单,他慌忙膝行后退,可这么大幅度的动作牵动更多伤处,膝盖、肋下、脊背、手腕脚腕上仿佛所有的伤都在叫嚣,痛得窒息,他只觉眼前一黑,歪倒在地。
恍惚之间,归澜忽然想其实这样也不错,在他痛醒或被泼醒之前那段时间,可以暂时逃避现实。如果楚国大皇子在这段时间使用他的身体发泄,他亦不会像清醒的时候那样觉得多么羞耻难熬。
27惺惺相惜下
看着归澜倒地昏迷,楚曦玉的心一惊,酒醒了大半,慌忙从铺位上站起,一个踉跄扑过去,差点自己也摔倒。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放在归澜的口鼻之处,感觉尚有微弱呼吸,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时他心中还在纳闷,自己为何会如此紧张一个低贱奴隶莫不是因为这奴隶长得像二弟,还是说龙傲池爱宠他不自然就爱屋及乌
一个奴隶长得再美,再像他的二弟,也不过是玩物,算不得人,楚曦玉这样告诫自己,于是慢慢站起身,不想再管归澜,打算径自躺下睡觉。不过楚曦玉转念又一想,放任这奴隶晕在这里似乎也不妥,万一早上起来这奴隶死了岂不晦气他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瓶金疮药,打算还是将这奴隶叫醒,赏一些药,让这奴隶闪到别处,莫要打扰他休息。
楚曦玉抬脚踢了踢归澜几乎是的身体,醉中动作没了准头,不巧正碰到了归澜肋下断骨。
归澜痛得惊醒,倒吸一口冷气,微微睁眼看到是大皇子在踢他,他忽然想到也许大皇子根本不喜欢摆弄一具毫无反应的身体。于是他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察觉肋骨断茬恐怕又裂开了,稍稍一动钻心痛楚消磨着他的精神,他暂时无力爬起,又不想再挨拳脚,嘴里只好哀求道“殿下对不起,请容下奴稍缓片刻,再服侍殿下更衣就寝。”
楚曦玉此刻已经发现归澜肋下有伤,他曾向人专门学过治疗骨折的推拿之法,看着这奴隶实在可怜,他索性好事做到底,凑近一些一边弯腰一边说道“躺着别乱动,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归澜凄凉一笑,放弃挣扎,其实是真的无力再做什么。他并不相信大皇子能有嘴上说的那么好心,堂堂皇室贵族怎肯屈尊降贵,亲自为一个低贱奴隶疗伤大皇子多半是为了安抚他,接下来好为所欲为。他还不如省省力气,还不如早点开始讨好。
然而当楚曦玉的大手真的伸过来,摸上归澜的肋下腰间,他仍然忍不住身体猛烈颤抖,眼中浮现不甘不愿,强提一口真气本能的缩成一团向远处翻滚,拼命挣脱即将到来的屈辱。他真的不想以色侍人,沦为那种低贱的玩物。哪怕因此得罪大皇子,哪怕将要面对更残酷的折磨惩罚,他只要清醒着,就是无法主动放下那一点可怜的自尊。
归澜毕竟是习武多年,就算内伤外伤交加,情急之下身体本能的反应和速度都是飞快的。
楚曦玉刀马功夫虽然出色,却没有习练上乘武功,近身擒拿的招数更是稀松平常,而且喝醉了酒自己都站不稳,完全没料到归澜那样抗拒他的碰触。楚曦玉怕归澜翻滚中再次压迫断骨,想要抓住他让他停下来,结果指尖只来得及揪住归澜腰间围着的唯一遮羞之物,怎么也拦不住,眼睁睁看着归澜滚到一旁,再次昏死过去。
龙傲池进入内帐喝了些醒酒的茶汤,被阿茹服侍着洗了一把脸,本来计划早点安歇就寝,心思却怎么也收拢不回,全丢在外帐。
龙傲池安慰自己,不用担心。席间畅谈,她觉得楚曦玉还算是个正人君子,过往情报里也显示楚曦玉戍边多年严于律己,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如今楚曦玉喝的醉醺醺神智迷糊,想必不可能真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伤害到归澜。
不过当楚曦玉提起“二弟”,还说“像,真是太像了”之类的话,充分勾起了龙傲池的好奇。龙傲池不得不怀疑,难道楚曦玉的二弟与归澜容貌相似么楚曦玉的二弟应该就是楚国那位备受宠爱的二皇子楚曦云吧远隔千山万水,身份天差地别,一个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贵为皇子,一个是饱受凌虐长年被践踏折磨的低贱奴隶,这样的两个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系。
听起来楚曦玉也是惊讶了那么一下,就恢复了常态。龙傲池寻思,也许是楚曦玉醉眼朦胧看错了,因为身为大皇子,楚曦玉本人的容貌与归澜和那幅画中的男子都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人的容貌承自父母,若归澜真与楚国皇室有什么瓜葛,那么应该与楚曦玉或楚帝的容貌有吻合相近的地方才对。
龙傲池此时已经动了念头,想要趁着楚曦玉酒还没醒进一步套问打听一下。她急忙将外衣穿起,对阿茹说道“我今晚就宿在外帐。”
阿茹掩面而笑,低语戏谑道“大将军是不放心外帐那两位美男子吧奴婢看那楚国大皇子仪表堂堂高大英俊,与大将军又能聊得那么投机,倒是难得良配。”
龙傲池脸色微红,辩解道“我第一次见他而已,知人知面不知心,聊得投机治军获益,又不能用来过普通日子。阿茹,你不要光笑话我,今日入城可有什么收获”
阿茹收了笑容,捡着重点严肃说道“奴婢借送礼的名义,进入云夫人的寝殿,却听闻明月郡主病了,云夫人正忙着照料女儿,顾不得接见奴婢。奴婢心存侥幸,找了个理由耗着不走,打算是再找机会哪怕是远远瞄一眼云夫人,看看她的容貌。谁料一直等到日落,云夫人还没有从明月郡主的房内出来,往来的丫鬟们说云夫人最是疼爱郡主殿下,明月稍有头痛脑热,云夫人就食不安寝夜不能寐,明月没有起色,云夫人不会离开的。奴婢实在没有办法,又不敢硬闯,只得告辞离去。”
龙傲池略有些失望道“其实也不急于一时,早晚能见到云夫人的面。”
阿茹点头,补充道“奴婢这次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云夫人,不过候在那里与几个下人闲聊,听说云夫人年轻的时候,与明月郡主一样美貌非常,母女两人长得很像。只是下人们不敢公然议论主人的容貌,少有人能有机会直视看到主子们的眼眸颜色,奴婢小心探问,他们也只能随便说几句不着边际的话,没什么参考价值。”
龙傲池与阿茹正说话间,就听外帐动静越来越大,龙傲池不放心,赶紧撩开内帐门帘走出去。入眼的场面,正好是楚曦玉刚刚拽掉了归澜腰间的遮羞之物,而归澜蜷缩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双目紧闭,似乎已经痛得昏厥。
龙傲池的心一揪,怀疑楚曦玉没准真是好男色,故意折磨归澜,否则归澜为什么会有这等激烈的反抗她用一种很冷很愤怒的眼神盯向楚曦玉,开口质问道“大皇子殿下,是这奴隶伺候不周,惹您生气了”
龙傲池的话虽然乍一听是责怪那奴隶,其实语气冰寒含沙射影,让楚曦玉听得委屈。楚曦玉不想被龙傲池误解,急忙丢下手里那条血迹斑驳的布巾,解释道“大将军,曦玉是想为这奴隶疗伤,谁知他怕成这样。”
龙傲池并不尽信楚曦玉的话,就用一贯的淡漠语气说道“殿下不必如此操心,这奴隶龙某自会照料。”
楚曦玉忧心忡忡,归澜的容貌再度与二弟重叠,他禁不住悲天悯人地劝了一句“还望大将军给这奴隶留条活路吧,长此折磨,怕是这奴隶活不了多久。”
龙傲池闻言顿时火气上涌,怎么这些人都觉得她在折磨归澜呢她明明是为他疗伤,还打算教导他兵法,栽培他成才。连引为知己的楚曦玉,亦不能了解她的心思么龙傲池隐约间仿佛醒悟了什么,无怪乎那奴隶不领情,莫非问题真的出在她的身上她看起来真的那么冷酷残忍,让人都不敢多想其他么
龙傲池心里沮丧气闷,既然楚曦玉想关照归澜,那她也不必客气,索性狮子大开口道“殿下这句话龙某受教了。其实这奴隶伤势严重,寻常医药怕是无用。听闻楚国皇宫内藏有镇国之宝千年雪蟾膏,有起死回生益寿延年的功效,不知殿下能否赠龙某灵药,救这奴隶性命”
28心病难医上
楚曦玉愣了一下,一度怀疑是自己酒劲还没过去产生了幻听,他迟疑道“大将军,曦玉刚才是否走神了,没有听清。你是说想要用我楚国镇国之宝,为这个奴隶疗伤”
龙傲池肯定的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殿下并没有听错。龙某的确是这个意思。”
楚曦玉于是又自作聪明地往深处想了想,压低声音探问道“素闻贵国贤王殿下才学不凡,若非他体弱多病一直没有子嗣,也不会与太子之位无缘。莫非大将军私下里是想助贤王一臂之力”
楚曦玉这句话说的很含蓄,其实直白一点讲,就是怀疑贤王无论表面如何忠孝内心还是觊觎皇位的,贤王自己不便四处搜罗灵药强身健体,龙傲池亦不能明目张胆将灵药送去给贤王,这才假托其他名目,像楚曦玉索要。
如果真是这等用心,楚曦玉仅站在自己的立场,是打算帮助龙傲池的。英雄惜英雄,让龙傲池这样看重的贤王,一直也是楚曦玉崇敬的对象。不过站在楚国的利益而言,昭国有贤王那等人才,处处打压算计着楚国,对楚国未必是好事。为楚国的将来设想,楚国要开疆拓土与昭国抗衡,龙傲池和贤王其实是两大障碍,最好早点除去。
楚曦玉心中纠结,相信龙傲池是在试探他的诚意,他的野心,总之不可能是真为一个低贱的侍寝奴隶讨灵药治伤。这让楚曦玉犯难,他该如何回答呢
不留余地的立刻拒绝么楚曦玉可不想与龙傲池因为这样的事情产生隔阂,就算将来注定要为敌,眼下两国交好的这段时间,他更想与龙傲池把酒言欢和睦相处。
如果不拒绝,楚曦玉也不能爽快答应。因为灵药并不是楚曦玉能做主想给谁就给谁的,他毫无把握也没有对国家有利的理由能说服父皇放手给药。
权衡在三,楚曦玉决定,先找借口委婉地拖延一阵,将这消息回禀父皇再做决断。父皇心思深沉,对外不主战,却不知是否将来会一直主和。抓住这等机会,灵药也许能成为一招妙棋,甚至可以引发昭国动荡。
楚曦玉的探问,反而勾起了龙傲池的深思。龙傲池原本没有想那么深,不打算在乎那样问的后果,不过借机探一探楚曦玉的立场也无妨。于是龙傲池顺着楚曦玉的思路,并不回答对方的问题也不多解释,只说道“既然殿下心中有了计较,那么肯否赠灵药给龙某唉,实话不瞒殿下,龙某能有今日学识,是因年幼时曾受贤王教导,殿下能与龙某畅所欲言,他日得见贤王,必可引为知己。”
龙傲池拜师后,兵法武学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