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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目如画by 公子欢喜 完结番外
平凡渺小的灰鼠典漆怎么也无法想
被自己捡回家的重伤男子竟是盂山神宫之主、白虎神君殷鉴。
他更无法想到,传闻中超凡o俗的上界仙家居然就是这样一个夜夜纵欲的花心大萝卜。
同一屋檐下,时不时轰然坍塌的床伴、时不时传来的暧昧不清的o,还有男人时不时的嬉笑挑衅都让典漆气愤不已。
下流无耻不要脸小爷怎么就捡回了你这个大混账
城中命案接二连三,
沉默寡言的和尚、疯疯癫癫的道者,不明来历的陌路人接连而来,
为人仗义的灰鼠忙得晕头转向。
怎么也料想不到,
大雨倾盆之时,身陷危机之刻,
站在身边施以援手的正是这个被自己时时挂在嘴边咒骂的殷鉴。
百年约定之期将近,
高高在上的神君深情款款“典漆,我喜欢你。”
依旧平凡依旧渺小的灰鼠暴跳如雷“呸你早干什么去了”
第一章
总是一觉酣眠到天亮的典漆近来常常做梦。梦境总是如出一辙,在那个一百年前的普通清晨,典漆遇见了殷鉴。
典漆永远记得,那是个美好得不能再美好的早晨,圆溜溜的红太阳懒洋洋地从东墙头跃起,正暗自盘算着,买完菜回来要把棉被扛出来晒一晒,一打开院门,咕咚一声,浑身是血的高大男子,就这么滚进了灰鼠单纯宁静的生活里。
真是双漂亮的眼睛,目似点漆奄奄一息的男子在昏睡前这样说道。堪堪触及眼角的指随之滑落,在灰鼠平平无奇的颊上留下一抹带着刺鼻腥气的血痕。
是啊,披着一身灰色皮毛的鼠类既不及狐族的妖艳,也比不上猫族的优雅,哪怕苦修百年修出个人身,亦无一例外地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乏味面孔,丢进人堆里就再认不出来。唯一能拿来称赞的似乎只有这一双比旁人亮些的眼睛。去天桥底下听听说书,书文里讲,但凡目露精光的,不是奸臣就是邪佞,不是好东西。
典漆自嘲地想着,伸手撩开他额上被冷汗浸透的发丝,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才是真正的漂亮,漂亮到目瞪口呆的灰鼠搜肠刮肚把能记起来的形容尽数回想一遍,亦只贫乏地想到颠倒众生四字。
应该是个神仙吧把一切收拾妥当,没见过世面的小灰鼠趴在床榻边胡乱猜测,玄墨、苍赭、凌穹掰着手指头把那些响彻三界的上仙名字都数一遍,似乎是,似乎又不是。估摸他一时半会儿醒不来,索性大着胆子跨到他身上去,点着那让人眼红的高挺鼻尖高声喝问小爷问你,你是谁打哪儿来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
问着问着,感觉还不赖,于是越发高高抬起下巴斜着眼睛,拿出县太爷家霸道衙内的威风劲重头问一遍小爷问你,你是谁打哪儿来
在下殷鉴,来自盂山神宫。
哎哟妈呀装腔作势的小灰鼠咕噜噜连滚带爬摔下床
梦境总是到此就结束了,百年前的事遥远得彷佛已经变成了灰鼠无稽的幻想,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却显得无比真实。典漆摸着屁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扭过头,恰好能看见那个前两天不小心掉在地上后就再也找不到的梨核。
原来是滚到床底下去了,典漆混沌地想着,再把脖子转到另一边,清早灿烂的阳光穿过门底下的缝隙漏进来,正扎进灰鼠迷迷瞪瞪的眼睛里。原来又摔下床了典漆又想,真是
想再多睡会儿,隔壁房里的人却偏不如他的意。
啊嗯嗯好舒服公子,我、我不行了呜公子、公子宅子是前任房主家祖上传下来的旧屋,日增月长,墙里头都空了,在屋里说话大声些,那边就听得见,何况是在这样不由自主的时候喊出的不由自主的话。
典漆闭着眼心如止水地听,不愧是城里正当红的小倌儿,真是一把能掐出水来的好嗓子,这般哭爹喊娘地叫唤了整整一晚还是如此悠扬婉转酥软动听,听那床板嘎吱嘎吱的呻吟声,精打细算的灰鼠估量着,或许再过个天就该换张新床了。这回得跟木匠师傅说说,木料得选更结实硬挺些的,听说楠木不错,是做棺材板用的料子,总够多用几日了。
隔壁住的是白虎神君殷鉴,便是那个一头撞进灰鼠家的美丽男人。遇见他之前,凡间的无名鼠妖总是对神仙二字有着天生的敬畏,便如同猫之于鼠,虎之于兔,蛇之于蛙,上界仙神面前,妖魅精怪终是旁门邪道,却不想,那般享受着香烟供奉的仙者居然也可以放纵到让妖怪替其脸红的地步。
男人在伤口刚刚结痂的第二天便带回了一名让灰鼠再度自惭形秽的美貌少年,而后,众多有着惊人美貌的少年少女如流水水般自呆若木鸡的灰鼠跟前来来去去。男的、女的、妖精、鬼怪,甚至天宫中的侍女短短三月间,井底之蛙般的小灰鼠觉得,自己已然见遍了三界中所有的美人。高高在上的神君却始终不曾厌倦,艳丽的、清秀的、妩媚的、纯真的那道强健的臂弯中始终不曾有过空缺。
还真是不挑灰鼠小声嘀咕着,回头瞥见镜子里那张实在说不上哪里出色的面孔,于是再小小声补上一句,啊他再不挑也不会挑上我。
百年后的小灰鼠已不再会因为隔壁房的彻夜吟哦喘息而睡不着,亦清清楚楚地明白,再不满也不能用拳头咚咚敲墙去提醒那位忘乎所以的贵人,那样的后果只不过是能听见更暧昧的更粗重的喘息以及更响亮的床板晃动声。
嗯嗯公子,你弄得人家好、好舒服我、我好喜欢啊又、又进来了甩上房梁还能绕三匝的娇吟似乎还要继续,典漆闭上眼就能想像出那两人是在如何激烈的纠缠,就彷佛少做一次会死一样。
我喜欢你呀,我好喜欢你,公子、公子,我喜欢你,喜欢你每每到最后,听到的无非是这样明显头脑不清醒的话语。那个头脑明显很清醒的无耻神君则必定会用他那低沉醉人的嗓音说道我也很喜欢你哦,尤其是你的这里、这里和这里
然后少年们的笑声就会异常娇媚腻人哎呀公子你真坏
再然后则是周而复始的嗯嗯啊啊呜呜伴随着嘎吱嘎吱嘎吱,隔上十天半个月还会再突然爆发出轰隆一声巨响。那是床塌了。
真是脑袋里嗡嗡作响,哪怕听了百年,这叫人脸红心跳的茭欢声还是让灰鼠觉得头疼。
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也不看看这是谁借住在谁家里忍无可忍地从地板上跳起来跑去隔壁敲门,那急色鬼投胎的神君居然连房门都没关,手一推就推开了。
哟,东家早。那是一双如天湖水般澄澈通透的眼睛,上天入地亦找不出第二双。相貌出众的男人显然不怕被人看,一边揽着少年杨柳般纤细的腰肢将怒胀的深深埋进高高翘起的雪臀里,一边神情自若地同典漆打着招呼。
你、你、你、你、你想努力避开他那双鬼魅般妖异的眼睛,视线却一不留神落到他衣襟大敞的胸前,上头那可疑的红色痕迹慌忙再往下落,那是两人紧紧结合的下半身刚打算跨过门槛的右腿被硬生生收回来,气势汹汹的小灰鼠腾地红了脸,下流无耻不要脸一肚子抱怨生生卡在口。
东家有事身下原本小白兔一般清纯可人的少年已完全陷入了情欲里,殷鉴一面缓慢律动着下半身撩动起他更响亮的哀泣,一面无事人般对典漆客套着,沙哑的话语中隐隐逸出几许笑意。
我小爷是来告诉你努力想把目光从两人身上移开,却又似被什么牢牢牵住了一般,眼睛里脑海里满是一场场火爆的活春宫,典漆甚至听到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要是、要是这床再塌了,就拿你的盂山神宫来赔
好啊神君这样说着,依然是不以为意的戏谑表情,只是交缠的身躯扭动得愈发疯狂,故意向恼羞成怒的灰鼠挑衅似的。
冷冷一阵秋风吹过,吹起房中纱帘无数。
哼转身离开的典漆高高仰着头,心中却一遍又一遍地骂着自己,让你手贱不要脸的是他,你替他关什么门
本城地处东南方,向来是个天高皇帝远的安乐所在,生活安逸的人们早起无事,先到茶馆中叫上一盅碧绿新茶润喉提神,再品着甜腻茶点慢悠悠听那说书先生抑扬顿挫道上一番。
古老醒木修成精的白发说书人亦是悠游自在,不讲才子佳人不说英雄豪杰,偏津津乐道着那些荒诞不经的离奇传言话说许久许久,约是百多年前
他说,混沌天地之初,四方各生珍奇异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乃万灵之祖,天帝因而敬之,令众仙皆称之曰神君,后于东西南北各设神宫以作奉养,尊贵无匹。
又说道,妖中有修道三千年者唤作楚耀,根基深厚,道行高深,隐隐然为众妖之王。楚耀性情残暴,嗜杀成性,扬言遇佛杀佛,遇仙杀仙,狂妄不可一世。百年之前,其与四方神君之白虎相杀,斗足七七四十九日,直打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却终难分高下。此战之后,白虎神君与楚耀双双不知所踪。胜负如何,众说纷纭。有人道楚耀已死,又有人说,他伤重而逃,如今该当伤愈。
究竟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最引人入胜的地方,书文嘎然而止,说书人笑得一脸狡黠,底下的人们先是一愣,转而纷纷摇头打赏,扬言道,明日必再来听书。
带着一肚子气出门的典漆知道,到了明日,这口吐莲花的说书人必然会慢悠悠说起另一段传奇,说到悬疑处,啪地一拍醒木,又是一句请听下回分解,听得如痴如醉的人们哪里还记得今日听的何况,听的便是传奇,若字字句句说清,便说不上是传奇了。
啃着热腾腾的肉包子,晃晃悠悠迈出茶馆大门,街上的早市正如火如荼。
在挤挤嚷嚷的人群里踮着脚尖透过人缝往四处瞧,肉包子般胖乎乎的小捕快武威正挎着他那把驴似的佩刀认认真真巡城,这般凉爽的秋日里,肉嘟嘟的脸上一头一脸的汗。
我要找的人是你吗刚来一个月的年轻道者没头苍蝇般到处拉着人问。
去去去,这年头,连道士都疯了。
典漆看见他那张俊秀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与落寞。他道号无涯,是个疯道士,连自己要找什么人都说不清,却固执地整日在城中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问着。明明也是个水灵灵的美人呀,尤其是眉宇间那一股至纯至真的清气,画中逍遥云间的仙人一般。可惜了灰鼠默默摇头惋惜。
杀人啦杀人啦杀人啦快去看死人呀
拖着两条长鼻涕的小乞丐一路高呼着飞奔而过,密密麻麻的人群顿时轰地一声闹开了。老老少少不约而同探头朝远处望,胆大的年轻后生成群结队地跟着小乞丐跑哪儿呢哪儿呢看看去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小捕快快被淹没在人潮里,声嘶力竭的吼声瞬间就被压了下去,连人影都瞧不见了。
这位公子,我要找的人道者试图去揪一位年轻男子的袖子,结结巴巴磨蹭了半天,望着空荡荡的手心发呆。
吓死了吓死了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