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灾
对于孩子,刘楚玉无疑是期待过的,只是如今的情形,却由不得她孕育另一个生命。
怀疑自己有孕后,刘楚玉偷偷让给倚乔看诊的大夫替自己把了脉。虽然大夫没能诊断出具体的怀孕时间,但刘楚玉根据自己最后一次来葵水的时间推算,孩子的父亲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刘子业,要么是何戢。
如果是刘子业,这无疑是lunlun的产物,留不得;如果是何戢,何家定然也不会接受这个孩子……
心头有了计较,刘楚玉准备尽快打掉孩子,只是住在倚乔这里堕胎确实不便,而流玥又一直没有了踪迹,刘楚玉思忖许久,最终打算找何戢帮忙。
她需要一个地方落脚,她需要钱财和食物;她甚至还想打听刘子尚如今是是死活,刘英媚同怀敬又去了哪里……而建康城内刘楚玉想不出自己可以求助于何人,除了何戢。
初五的早晨,吃过早饭,刘楚玉刚打算同倚乔辞别,倚乔却忽然大叫肚子痛,刘楚玉眼见不对,连忙出去隔壁叫张姐,谁知当刘楚玉刚带着人刚赶到屋内,就见倚乔羊水破了。
倚乔早产了,是个男婴,九个月还差几天的婴儿小小的,皱巴巴地,像个猴子一样,哭声却很嘹亮。
倚乔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险些没命,刘楚玉见张姐一个人没办法照顾过来母子俩,只好暂且留下,帮她一起照顾孩子。
之前被倚乔托去送信的人回来告诉倚乔,西面城郊的宅子一早被易手了,他没有找到子谋。倚乔有些失落的,但依然没有立即给孩子取名字,心头还存着找到子谋后再做商量的心思。
日子一晃便到了元宵,是夜,未免触景伤情,刘楚玉一早睡下,半夜辗转时,却忽的瞥见门外火光闪动。
警醒的起身,只见窗外满园柴垛已成一片火海。丈余长的火舌舔在附近的房檐上,烧得屋瓦激烈地爆炸,浓烟不断蔓延进屋内。
刘楚玉来不及思考起火的原因,连忙起身,避开尚未蔓延进屋内的火势,拍开了倚乔的门。
倚乔从睡梦中被惊醒,瞬间明白了过来,抱起床上的孩子,就同刘楚玉一起往屋外奔去,无奈养了十来天,她的身子依旧很是虚弱,抱着孩子刚走了几步便一把跌倒在地。
怀中的孩子被这一摔惊醒,扯开嗓子大哭起来,刘楚玉见状,从倚乔手中抱过孩子,扶着倚乔起身;然而只是踏出两步,只见外面一片火海,完全不知要怎么出去。
屋檐已经烧起来了,不时有烧焦了的木头和滚烫的瓦片从房顶上掉落下来,刘楚玉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住倚乔,动作不免有些不灵活。
忽的一根带火的直直房梁砸了下来,刘楚玉避闪不及之间,人却被倚乔一把推开。刘楚玉抱紧怀中的孩子时,反应过来时,只见倚乔已经被砸倒在地。
她立即起身去拉倚乔,无奈倚乔刚被砸中了腿,根本站不起身。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席卷而来的风让火势很快就变得猛烈起来,呛人的浓烟逼得刘楚玉几欲流泪。倚乔最终开口道,“别管我,带孩子先出去。”
刘楚玉只迟疑了一阵便做了决定,她没办法同时带倚乔母子俩出去,只好先带孩子出去,再回来救倚乔。
凶猛的火势肆无忌惮的蔓延,刘楚玉抱着孩子不断地在火海中寻找出路。然内艰难地冲出房间之后却发现外面一片火海,根本没有出路。
浓烟越来越大,再不不去便没有逃生的可能了。
刘楚玉摸索中来到院中水井的位置,打了桶水将自己浑身浇湿,然后抱紧怀中的孩子,不管不顾地朝着大门的方向冲了过去。
灼热的烧烫感覆盖了她所有的思绪,呼吸变得困难,视线亦开始模糊。她抱着孩子,咳嗽着踹开被烧得摇摇于坠的院门,跑了出去,来到隔壁长姐家猛敲了了几下门,便再撑不住,缓缓瘫软在了地上。
夜里清光如水,穿窗入户泼洒在素纱幔帐上。
刘楚玉陷在梦里,只见一片火海,她在火海中仓皇奔驰,四处寻找出路。烧着的房梁从屋顶上跌落,刘楚玉惊的她一下坐起来,却见四周并无火光,只有寂静的月光透过窗棂撒在地上,惨白惨白的。
刘楚玉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起身拉开轻薄的幔帐,入眼便是窗外那轮满月,银盘一般静谧地挂在天上,至美到无缺。
她这是在哪里?刘楚玉四下张望,只觉这房间极其陌生。
“醒了?”清润的嗓音,有些熟悉。
刘楚玉这才发现床边坐着一个人,乌漆码黑的屋子里,一双眼睛幽幽地在暗中注视着她,发着湛湛寒光,她吓得从床上坐起身来,看清楚了来人,才把悬在嗓子口的心放下来,“……是你。”
褚渊隐在暗中,目光依旧停留在刘楚玉身上,“阿玉以为是谁?”
刘楚玉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才问,“这是哪里?”
“西郊的别邺。”褚渊答了一句,过了一会又道,“去年端午时你来过的。”
“我怎么会在这里?孩子呢?倚乔……着火屋子里的那个女人怎样了?”
“孩子没有受伤,丫环看着睡下了。”褚渊垂下眼眸,“至于那屋子里的女人……已经死了。”
死了?!倚乔死了?!刘楚玉沉默,心头情绪略微复杂:有些愧疚,有些难受,还有些莫名的……愤怒。
“是你救了我?你的人一直在那附近?!”
褚渊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
“你的人早就找到我了?为什么……”刘楚玉心头震惊,既然褚渊一早找到了她?为何没有任何动作。。
面对刘楚玉的质问,褚渊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最终轻叹了口气开口道:“是我大意了。”
“?”刘楚玉不明所以。
“我本想等着流玥背后的人出手,好揪出来一网打尽,不料……”
听到这里,刘楚玉算是明白了:褚渊还不知道流玥其实是怀敬的人,褚渊定还以为当初流玥劫走她别有目的。
对于褚渊的误会,刘楚玉不想多做解释,她问他,“纵火的人抓到了吗?”
“跑了。”
褚渊说地平淡,刘楚玉却感到一阵发狠的意味,她没有再说话,又过了一阵,才听褚渊开口道:
“阿玉从流玥手中逃出来后,既没有去找何戢,也没有来找我,这些天阿玉一直待在那里,阿玉是在等人吗?”
等人?等谁?怀敬?
刘楚玉清楚,即便她真等到流玥,她也不一定找到怀敬,再说她到底是被‘赐死’了的公主,怀敬会如何安置她还是个问题,她的希望并没有全部寄托在怀敬身上。她守在那里,不过是觉得无处可去罢了。
褚渊不知刘楚玉心头所思,见刘楚玉没有回答,他转头定定地望着她,“阿玉,是在等孩子的父亲吗?”
褚渊知道她怀孕了?是啊,褚渊懂医术,怎么可能瞒过他。
刘楚玉不知该说什么,下一刻,褚渊已经拉过她的手,手指扣在她手腕上替她把起脉来。
按在腕上的手微微颤动。感觉到他指尖传来的阵阵温热,刘楚玉顿时觉得似被火灼了一般,轻轻挪动了一下。
褚渊眉头一蹙,另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以防她乱动。
“六月的时候阿玉便诊出了有了身孕,为何到如今脉相却显示有孕两月余,阿玉之前的孩子是什么时候流掉的?为何我竟让半点不知?”
褚渊在床边做了下来,他的手压着刘楚玉皓白的手腕,屋内没有点烛火,只有窗下渗进来的些许光,刘楚玉看不清他的神色,却听出他的呼吸忽然粗重起来。
刘楚玉觉得别扭,想要将手收回,对方却收紧了手上的力道:“九月的时候,阿玉便休了何戢,这十一月怀上的孩子又是谁的?”
刘楚玉被他捏的有些疼,几番想要撤回而不得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姑父,你放手!”
闻此称呼,褚渊像被闪电劈重一般,愣愣地看着她,最后终于缓缓放开了手。
半晌,褚渊才站起来,声音有些许沉闷:“阿玉已经什么都不打算同我说了么是吗?”
刘楚玉没有回答,褚渊似乎笑了一下,又过了许久才到:“罢了,你好好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见褚渊出了房门,刘楚玉缩在床上,曲起双膝,将自己抱成一团。
他曾经是她心头那轮完满无缺的月亮,而如今……她仿佛从那完满无无缺中看到了丝丝裂痕。
刘子业的死,刘的篡权,刘楚玉至今不敢去细思褚渊在此事中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她只知道,她再无法如过去那般信任、仰慕他,认定他是她黑暗中的唯一的光亮与温暖。
这样的意识,让她心头一阵阵发冷……
如果让女主吃了姑父(正主,不是精粉那个),你们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