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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ontbnc浅褐色墨镜,男人抬头,做出一个仰望的姿势。眼前的白色别墅,纯正的东方调,坐落在郊外,平静祥和,却又庄严宏伟。在天空彻骨的暗蓝色之下,周围是野旷天低树,从他倾斜、微茫的视角看过去,这栋气势恢宏的建筑犹如王者,一股中世纪油画般的贵族气息迎面席卷而来。

    男人定定地看了会儿,然后闭了下眼睛,仿佛下定了决心。

    单手甩上车门,他迈出步子,迎接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争。

    “唐、唐少爷”

    听到门铃响,出来迎客的乔家管家在看到来人之后,经不住当场惊呼。然后下意识地往他身后看去“语晨小姐呢”

    “她没有来,”他淡淡笑意,一贯的不动声色“今天,是我一个人来的。”

    “啊”管家有点受惊。唐家的这位少主人,从来没有单独来过这里。

    男人开口,点明来意“我想和爸爸谈点事,不知道方不方便”

    “可以的,我带您去见乔先生。”

    管家连忙带路,边走边忍不住对他感叹道“老爷刚才还在说,今天可能会有贵客来拜访,想不到真的被他说准了啊。”

    “是吗。”他唇角一勾,做出一个莞尔的笑意,眼神却刹那间冰冷下来。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努力回避、或者说是逃避的事,如今,终于再也逃不开了。他仰起头,看见天空雾蒙蒙的一片。

    明知虚妄却还全力以赴,这是人类全部的伟大与悲情。

    当唐学谦踏入乔家这片庄严领地的时候,它的现任主人正在花园侍弄花草。乔家的花园一年四季都是花海,唐学谦每次走进这里的时候,总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

    太美了,他甚至能透过这些盛开的生命看到底下隐藏的势不可挡的非凡力量。

    唐学谦不自觉想起乔语晨一个人每天在家翻弄花草的情形,总有平和的气息汩汩地从她周身流淌出来,纤手抚花的那一幅画面,让人沉醉。

    “主人,唐少爷来了。”

    管家的声音打断了唐学谦的幻想,将他拉回现实。

    现实就是,他将面对他最不想面对的对手。

    如果把商场比作江湖,那么乔震霆的一生,多半在江湖厮杀。血雨腥风,尔虞我诈,多少风雨中,依然如泰山般岿然不动。

    “哦”

    听到管家的声音,眼前的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缓缓转身,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看清楚了来人,他略略一笑,略显苍老的声音别有一股浑厚有力的压迫感。

    “果然是贵客哪。”

    管家和女仆把茶和点心奉上,依次放在花园的石桌上。

    “都下去吧。”

    只是一声简短的命令,只见在场的乔家人们纷纷低头,恭敬称是之后迅速离开了。

    唐学谦脸上浮起平和的浅笑,上前恭敬颔首“爸爸。”

    乔震霆微一扬眉,带着居高临下的威严感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俊美的男人,浮起一丝笑意。

    “对我而言,或者说,对乔家而言,你真的可以算是贵客了。”

    “不敢,”唐学谦顿了顿,“是我疏忽了,这么久没来看望您。”

    “哦”他笑起来,笑容却达不到眼底“原来只是疏忽了”

    唐学谦不置可否。

    视线一扫,看到他刚才没有完成的事,唐学谦上前一步,在他身边蹲下,拿起地上的手套戴上,然后拿起工具采摘下一枝岳父想要的东西,递到乔震霆面前。

    “爸爸想要这个吧,用来插花的上品。”

    乔震霆微微有了些兴趣“你也懂这个”

    “绿玫瑰,传说不存在地只存在天上的花,”他微微转动手里的枝条,碧绿青翠的绿玫瑰在他眼前妖艳盛开,“相传如果能在绿玫瑰开花时许个愿,任何美好的愿望都能实现,”顿了顿,唐学谦忽然艳艳地勾了下唇“可惜,再漂亮,也是有毒的花。”

    乔震霆眼里流露兴味,语气琢磨不定“你不觉得,它正像你吗”

    唐学谦单手把手里的花随手插在插花盆里,姿态闲适,沉着优雅,转身,笑容未变“爸爸,我不懂您的意思。”

    “不,你懂,”乔震霆在石桌旁坐下,轻品了一口茶,“学谦,你不仅懂,而且是深藏不露。”

    唐学谦只是站在一边,唇边挂一抹没有温度的淡笑,不言一语,因为知道他的岳父一定还有话要说。

    乔震霆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攫住他的身影,笑容终于渐淡。

    这个年轻人,对他而言究竟是好是坏,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一生很少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唯独和唐家哦,不,准确地说,是和唐学谦扯上关系,他无法判断自己这个决定对错的与否。

    这个叫唐学谦的男人就像绿玫瑰,诡吊神秘,深沉难测,看似淡漠无害的外表之下实则暗潮汹涌,即使不出场躲在背后便可以耍尽手段。

    乔震霆不止一次想他最心爱的语晨怎么会爱上这样危险的男人。

    “学谦,”他缓缓开口,声音里没有一丝波动“你今天来,是为了石家”

    终于点明了正题,唐学谦也不回避,点头承认“对。”

    “呵,”乔震霆发出一声简短的讥诮声,眼里充满讽刺“我的女婿,第一次单独看望我,竟然还是为了别人。”

    “爸爸,”他站直了身子,态度谦恭“请原谅我对石家有责任。”

    乔震霆放下茶杯“学谦,责任再重也比不上亲情,”他看了他一眼,语气温和“学谦,我和你,才是一家人。”

    唐学谦悄悄握紧了拳,问出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爸爸,对石家,你是势在必得”

    “你以为呢,”乔父淡淡反问,眼神锐利“整个乔氏明年的战略计划都将围绕成功收购石氏为基础展开,你以为你随口几句话就能让我让步”

    俊美的男人闭了下眼睛,现实太凶猛,他只能反击。

    “爸爸,如果我告诉您,我也不会让步呢”

    “所以这一次,乔家是真的准备对付你了”

    唐远总裁办公室内,看着办公桌后那个正在翻阅文件的男人,钟铭轩斜斜靠在沙发上,提问的时候表情苦恼。

    “啊,”男人应了一声,“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是,”铭轩斜躺在沙发上,身子向后倒下去,声音有点无奈“学谦,你会放弃吧”

    男人不停查阅着资料,有一答没一答地聊着“放弃什么”

    “石家啊,石叔叔什么时候醒过来都不知道,现在又有这么强大的对手来势汹汹,你总不会想一个人守住它吧。”唐学谦从来不是慈善家,懂得进退的分寸。更主要的是,就资本市场而言,公司易主只是权利问题,只要公司发展会更好,易主并不违反道德。

    更更重要的是,这一次,他的对手,是他老婆的爹

    “不会。”

    “厄”铭轩吓了一跳,直直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唐学谦没有停下动作,口吻云淡风轻“我不会放弃。”

    于是钟铭轩真的被吓得跳了起来“你你、你那个是你岳父啊”是他老婆的爹啊“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

    “”

    铭轩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那小乔知道这件事么”

    “不要告诉她,”男人抬头,眼神犀利“不准让她知道这件事。”

    如果说,他和乔震霆还有什么想法是一致的话,就是乔语晨。就在乔家花园内,乔父这样告诉他商场上的事,不该说的,就不要让语晨知道了。

    那一刻,唐学谦忽然明白,无论这个男人多么冷血残酷,对乔语晨的父爱,是真的深刻。

    唐学谦重新低头工作“我会想办法不让她知道。”

    就在他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办公室里间私人休息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把办公室内的两个男人齐齐震住。

    “我在你的休息室睡觉,想等你回来的,”乔语晨站在门边,脸色说不出的苍白“对不起,你们的谈话,我无意听见了”

    sensabund法式餐厅。

    有别于一般法式餐厅金碧辉煌的华丽古典气氛,sensabund以流畅的线条,优雅的色彩,为整个空间注入迷人的现代时尚感。法语、香槟、雪茄和精致餐饮,有着共同的纸醉金迷的气味。有法国人曾经这样评价,走进sensabund,就像走进了一个巴黎上流社会的夜晚。

    而这天傍晚,这家餐厅迎来了两位并不陌生的客人。经理眼尖,连忙亲自迎上去。

    “唐先生,唐太太。”

    “和以前一样的位子。”

    唐学谦简短地开口,店经理连忙带路,引至靠窗的一个角落。角落上方有一盏吊灯,吊灯上开着一朵朵红艳艳的花,用夜晚的血色来点燃,贵气而苍白,散发出一种魅惑的异国情调。

    大凡坐上店经理这个职位,大多都有几分察言观色的能力。比如眼前这两位客人,在店经理的备忘录上早就有记录。唐学谦骨子里对任何东西都很挑剔,但只要和乔语晨在一起他就变得很随意,于是店经理心里这么想着先搞定唐太太,唐先生自然不是问题。

    “乔小姐,这是菜单,请您过目。今天我们的特色有”开始滔滔不绝介绍。

    意外的,一向为别人着想的乔语晨忽然开口“对不起,我没有胃口。”

    “”

    有点冷场。

    想想是啊,来到餐厅说没有胃口,这个自然是很不给人面子的事。然而事实上乔语晨确实没有胃口,刚才在办公室听到的对话已经让她全无心思,哪里还吃得下饭。会来到这里,完全是被某个男人以不吃晚饭会胃痛强行拖来的。

    唐学谦抬头看了她一眼,很明显,她整个人都魂不守舍。

    他忽然很心疼“不吃饭不行,你会受不了的,总要喝点东西吧。”

    餐厅经理连忙应声附和“对对,乔小姐,唐先生说的是啊。”

    “那麻烦你,给我chatedon,其他的他决定吧。”

    “”

    没有办法,唐学谦只能翻开菜单,尽量点她喜欢吃的东西。

    气氛有点沉默。

    唐学谦头痛地发现,乔语晨从不说谎,更不会造作,她说了没有胃口,就是真的没有胃口。

    放在她面前的食物她一口都没有动,只是一个人沉默地喝chatedon。

    唐学谦无奈了,那个叫chatedon的东西再怎么奢侈再怎么珍贵有营养,其本质终究只是瓶矿泉水啊长不了肉的啊

    “语晨,”他握住他的手看向她“有些事,我以后再跟你解释。现在多少吃一点,恩”

    可是这一次,她不想再听他的,固执地要他给出理由“你现在就可以说。”

    男人看见她眼里的倔强,那样灼灼燃烧着,刺伤他的眼睛。

    “语晨”

    “我想回家了,”她低下头“我想我爸爸。”

    唐学谦的心被狠狠被震了下。

    她什么都不问,就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唐学谦闭了下眼睛不可以这样。起码,她要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忽然站起来,不管周围惊异的眼光,直直朝餐厅中央的那架白色落地钢琴走去。

    宏伟的钢琴奏鸣曲忽然响起。

    诺大的餐厅内忽然安静了下来,纷纷转身去追寻这声音的来源。只看见一个轮廓分明的身影坐在白色落地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

    音符仿佛是属于他的,他一扬手,就在一落一起间把所有的声音信手拈来。声音像流水般从他指尖流淌出,急速旋转,又在转角处忽然刹车,汇成一股干净的溪流,直直淌进人的心里。

    客人们纷纷朝声音来源处望去。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