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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听从了她的建议真的沐浴了。
孟晚流正在铺床,棉絮垫好,她将床单在地上左牵牵右牵牵,动作本来很熟练,但不知为何他一来床单就怎么都牵不平,不是这头多了就是那头多了,她只能硬着头皮两头跑。
忽然,对面传来一阵拉力,她一抬头就与他的目光相遇。
他说:“姑娘,我帮你吧。”目光促狭而洞悉。
孟晚流装作淡定地避开他的打量,专注盯着床单。
两人协作,牵的很快,床单平平整整像块豆腐,孟晚流瞧着很满意,真心实意地说:“多谢。”
聂云卿却忽然搬来一卷书放到床单上,随即整个人坐上去背靠床沿,像坐在一个简易沙发上。
孟晚流傻眼,“你连地铺都不让我睡?”
聂云卿慢悠悠看她一眼,语气很坚决,“聂某再怎么说也是堂堂男儿,岂有让姑娘睡地上的道理?榻,姑娘来睡,聂某将就便好。不过聂某还有公务要处置,姑娘若乏了便先歇着吧,聂某的灯恐怕还要再点会儿。”
聂云卿堂堂正正,反倒让孟晚流赧然,知道自己把人想错了,她有些愧疚地给他拿了一条长巾,“大人沐浴后还是擦擦头发吧,否则易染伤寒。”
聂云卿却没再理她了,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书卷,眼底有沉思之意。
孟晚流手上摊着干毛巾不知所措,拿都拿来了,怎么能就敷衍一下?
她蹑手蹑脚走到聂云卿身后跪坐下来,伸手揽住他的长发,缎子一样滑,发质比她还好,指间擦过他脖颈,像触到一块羊脂玉,随着她的动作,他耳廓露出,线条柔和。
他的发丝都拢在她手上,距离仿佛无声近了许多,她呼吸放轻,专心致志地为他擦拭头发,不敢有半分走神。
一直盯着书卷的青年余光里瞥见她的衣摆就垂在他手边,自然地卷过来藏入手心,轻轻摩挲,绵滑的质感萦绕指端,一如在他身后的人。
如若此刻有面镜子照见他们相处的模样,大抵是琴瑟和鸣。
孟晚流擦完后放下湿毛巾,摸了摸他的头发,只有些微的湿意。他案上还放着不少书,估计等睡觉时头发就干得差不多了。
她不再耽搁,往床榻走去。
生平第一次与除去亲人之外的男性同室而眠,她无端地紧张,躺在床上眼睛闭着,意识却格外清醒,她背对着他,却能听到他的所有动静,翻书,甚至呼吸。
她不断给自己洗脑,这是你“看着”长大的人,你不必那么紧张,放松地睡着就好。可她只要闭眼,摄人心魂的面容就会浮现,霸道地盘踞不去。
而在刚刚,这种印象更立体了。
她记得他乌发如瀑,乌发之下是与气质相悖的秀美耳廓,往下是一弯玉颈,再往下是……
她现在明白外人为何觉得他妖了,真是个妖孽啊。
清郁淡雅的气息缓缓氤氲,她甫一睁眼便看到他立在床边系着什么,愣了愣。
是香囊?
他自顾自系好,又退了回去,这次孟晚流很快在一怀清香中睡着,她迷迷糊糊地想,这清香是不是有安眠的作用。他怎么知道她睡不着呢?
聂云卿枯坐了半宿,就那么遥遥望着床上沉睡的人儿,静默无言。
她睡得真香啊,抱着被子脸半压上去,嘴唇无意识微启,露出白净的玉珠儿。
或许是真的没心,不然为什么只有他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到现在都睡不着觉,而她却睡得心无旁骛?
但是她能在这种陌生的环境里安睡,是否也是因为信任他?
聂云卿不敢深究原因。
睡得热了,她把被子揉吧揉吧推到一边,什么都不盖,他捡起被子替她盖好,顿了顿,终是忍不住弯下身轻轻抱了抱她,发丝扫到她脸庞,她睫毛颤了颤,他僵住不动,确认她仍在沉睡之中才轻声说:“欢迎回来,我的孟孟。”
欢迎回到他的世界。
因为有了孟晚流这个bug,聂云卿端掉潮西据点的进度提升许多,顺藤摸瓜,他又找到了背后更大的势力。私藏奴隶、佃户,在权贵地主那儿屡见不鲜,聂云卿接触到的冰山一角就已牵连到某些官员。
再往下查,就是白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劭清流。
聂云卿手里压着两封信。一封是要向朝廷上交的调查情况,一封是弹劾文书。
聂云卿也没想到一查就查到劭清流头上了,难怪徐诤恨透了他……他一定私下做了什么让人极度反感的事。
该来的还是躲不过,一切终究要沿着历史的车轮推进。以往他无所谓,错也就错罢,输了不过丢命而已,又不是没丢过。如今……他望向对面在书上写着奇奇怪怪的据说叫数学公式的姑娘,第一次萌生了惧意。
他怕他死之后她一个人孤零零飘零于世;他怕她同他走得太近避不过风高浪险;他怕她压根没记住他,嫁人、生子,平平淡淡度日,轻描淡写忘记。
他不是一个慷慨的人,他受不了的。
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