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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从后往前看。
当代的不用说,一个个唯物的不行,她讪讪往前找,又过于激进反叛,没人能理性思考这个问题,直到翻到王阳明的《传习录》。
“身之主宰便是心,心之所发便是意,意之本体便是知,意之所在便是物……”
这是典型的唯心主义了。
“近世格物之说,如以镜照物,照上用功,不知镜尚昏在,何能照……”
这句让孟晚流移不开眼,她目前所为始终是雾里看花,但如果这个雾就是最大的障眼法呢?
燕书的其中一个人格已经很信任她了,家门密码都告诉她了,孟晚流一路畅通无阻打开了燕书的门,往卧室走去。
卧室上了锁,怎么也打不开,孟晚流情急之下一阵猛踹,门终于不堪重负地开了。
镜像上演着一出电影,主角她很熟悉又很陌生,是她遗弃在另一个世界的人。
他终究还是沿着当初的路走下来了,整个人带着说不出的邪佞,一段眼神都透露着让人胆寒的恶意,像热带丛林里一条花枝招展的蛇,借用皇帝的权势掩盖罪行,又仗势欺人变本加厉。
孟晚流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不可能啊,他明明那么忍辱负重,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可是镜像不容许她的质疑和辩驳,放出他的种种罪行,打压忠臣广结朋党严惩下人欺凌民女……一桩桩一件件,不断挑战她的三观,她几乎站不住。
镜像放到他杀了一个幼女,漫不经心地舔了舔手指上沾了的血,眼神竟然是无动于衷的,怎么能呢?
像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镜像忽然转换时空,放出的正好是她曾经经历过的时刻。
在北疆大营,她为了让他不起疑,说:“此为何地?北疆。我既为陛下亲封圣刀,怎能与北疆将领结为朋党?谁近我谁必受猜疑。你不同,你一区区文臣,得我圣刀青睐又如何,翻不了大浪……”
她以为他定然安心了,却没想等她走后他的目光冰冷又警惕,有种深切的不信任感,而这种感觉一直一直没有消失过,只是她没发现罢了。
她忽然有些难过,可她甚至没有理由怪他,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对他感同身受过啊。
他幼时不会生火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她还在一旁笑话他,后来他不干了,一晚上都没吃饭,她竟也没注意。直到半夜听到他肚子的咕噜声她才发现,去院子外摘了野果让他吃,他终于开心地笑了。
她当时给的理由是她是玉,不用吃饭,所以以为他也不用吃饭。现在看来这理由简直脑残,她是根本没把他当个活生生的人看吧。后来也是他自己慢慢摸索出方法,自己做饭养活自己,而她呢,只是冷眼旁观。
他在皇宫与君为伴,看似悠游空闲却步步唯艰,而她为他的未来斗志满满,却忘了当下才最是重要。明明同在皇宫,她与他沟通交流的时间寥寥可数,许多次想问问他什么,又因为太多事情萦绕心头不得不忽略。
她才是最渣的人啊。
愧疚如翻江倒海袭来,如果说原本她寻根问底只是为了知晓他的命运是否真的被改变 ,现在却是真心实意想好好陪伴他一次。
镜像忽然静止,为她的反应而困惑。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反而有异样的希冀。
孟晚流平视眼前的镜子,像对人说话一样对它说:“我想再回去一次,可以吗?”
可以吗?
镜像暗下去,又变得和普通镜子一样。
孟晚流视若无睹,接着说:“我想认认真真融入一次那个世界,好好陪伴一个人,尊重他爱护他,因为他曾那样对我。”
聂云卿从来没有对她造成过实质性的伤害,她知道。
镜子装聋作哑。
“老祖宗,燕书,你回答我啊。”
镜子一个机灵,“你怎么知道我是燕书的,还有你干嘛叫我老祖宗,我明明很年轻!”
“哦,孙子唉!”
镜子:……
“你怎么发现我的?”燕书没好气地问。
“燕书每每转换人格都是在他的房间发生的,房间明明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为什么总是诱发他转人格?唯一的不对就是你,太明显了。”孟晚流指着他说。
“还有,鄙人有幸读过阳明先生著作,其中有句如此:‘近世格物之说,如以镜照物,照上用功,不知镜尚昏在,何能照……’,好巧哦,都有个镜字,不知这个镜子是不是太昏了才这么不好使。”
燕书想打人。那个叫王阳明的是谁,没事写什么文,他要把他列入暗杀名单!
任谁也想不到燕书不是一本史书也不是一个人,是一面镜子。但是深入琢磨也不是不可能。古人云:鉴前世之兴衰。鉴本来就有镜子的意思,是与史书相关的一部分。
孟晚流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大胆实践,果然它暴露了。
“那个小家伙是你什么人?是不是我一直不发现,你就一直让他来跟我玩猜猜看?” 孟晚流横眉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