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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踩入尘埃。嗯,顺眼多了。
回头一看,他那没用的属下居然被他手上的汉族小儿咬的不能动。他心头起火,走过去一把揭下那小儿,几颗细白嫩牙骨碌碌滚到地上。
他拎起小家伙打量,对方也呲着牙看他,两颗大门牙不翼而飞,空洞洞的很可笑,眼神却凶,似乎只要他一给自由就能撕裂他的喉咙。
有种原始的野蛮攻击性。
鬼使神差的,他改变主意,决定把这小儿留下,做个有趣的玩物。或许可以把他和阿黑关在一起,看一出好戏。
阿黑是他钟爱的猎犬。
出使那天北疆罕见地有了阳光,虽然空有颜色没有温度,也聊胜于★公\众\号\阿遇的小日记☆无。
人多眼杂,一切例行公事,孟晚流远远地站在人群中,看着即将启程的出使队伍。
身旁的崔悔脸很黑,因为继失去狼之后,他又失去了一张狐皮。
狐皮是孟晚流从他那顺过来送给聂云卿的,北疆寒冷,他身体才刚刚好转,落了毛病就不好了。至于崔悔,膘肥体壮的想来也用不上 。
一个性子跳脱的年轻小将感慨:“聂校尉可真俊啊!”
崔悔的脸更黑了。
孟晚流则第一次认真将目光投向他,然后怔了怔。
她终于明白为何连男子都会不自知地感慨他俊——分明头顶同一轮太阳,他无端耀人眼目,面容浸润在日光里,比雪还净还透彻,唇色很淡,像初春里将将绽放的花。因为仍然负伤,眼神比以往柔和许多,妖气尽散。
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上一秒他还在与身旁的舟山说着什么,下一秒,目光穿越重重阻碍望向她。
他抬眸的眼色极美,眼睫轻轻巧巧上扬,乌黑瞳仁掩映其中恰如棋盘上光亮柔滑的黑子……他的目光像步步踩在人的审美上,所以上扬的每一瞬间都好看到人心里去。
孟晚流莫名想到一个词——“山遥水远”。
她遥遥地对他道:“我等你回来。”然而他的目光像一片短暂漂泊的月光,已经移走了,此后再也没多看她一眼。
孟晚流莫名觉得他有些不高兴,不过想想,见到敌国人能高兴到哪去呢?
车马走在路上,少年驾着马不紧不慢地跟着队伍,始终在队伍中后段,舟山受孟晚流所托,总是时不时看看他的情况,两人偶尔也会聊聊天。
也许是探得勤了,少年终于冷下脸问:“将军就没有别的事吗?”
这场战役舟山锋芒毕露,现已升为荣威将军。
“还真无。”舟山很直男地答。
少年默了一瞬,又问:“是圣刀让你来的吗?”
出乎他的意料,舟山摇摇头,“圣刀未必会同陛下开口,只为这么个理由。但究竟是谁我受人所托,不能告知与你。”
“那你可知塔拉达是何地?”少年也没强求,换了个话题。
“不知啊。”舟山自信得理所当然。
少年不再说话。
塔拉达,车鞠语,译名:魔鬼之城。
可他们一个两个的都不知道,都不知道……少年的眼神像蒙了层翳。
远方传来风的悲鸣,凛冽呛入心扉。
塔拉达城门用巨石砌成,上面绘着不知名的凶恶神兽,还有一些祭祀神灵的图画,开门见山的怪诞震慑。进城直行三百米,一个巨大的圆形斗兽场大大咧咧杵在那,不客气地张着大口等着吞掉什么。
接待他们的人见怪不怪,带着他们一转,往西边一条道上去了。
“望我苍离山,满目好景皆壮阔;感我穆纳水,一线流到天尽头……”
“赠我羊脂玉,美酒当入喉。侵我塔拉达,长匕心头过!”
异国来使走在陌生的街道,听着陌生的语调。起初歌曲质朴而豪壮,随着他们的走近越来越高亢,哪怕他们不懂歌曲的词意,也能从中感受到浓浓的□□味。
一双双警惕不悦的眼盯着他们,如果目光能化做实体,他们此刻已经被围剿。
有几个耐不住性子的手已经摸到腰间的剑柄,一旦有什么不对,就杀过去。
少年走在一个跃跃欲试的兵士身边,默默捺下他的微抬的肘,轻轻摇头。兵士放下肘子,其他人见状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收敛动作。
不一会儿驿馆到了,接待的人冷淡地指了指,说了两句车鞠语就走了。
领队的少年倒没放在心上,理了理衣裳准备走进去,日光偏转到一定角度被桐木掩盖,黑影一扫而过,被少年踏掉
驿馆出来几个小厮,竟是秦人面孔,只是双目暗淡无光,一只手缺了三四根指头。他们来牵马安置,一眼都没看同胞。
“既为同族,又如此不易,为何不让我等救你们?”秦语本就韵味深远,被这样顿挫含情地说出,更显动人。
几个人登时一僵,朝他们跪下来:“大人,我们错了,不该和——”
“和姑驭沆瀣一气?”少年俯下身,替他们把话补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