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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公公满意地点点头。好歹是圆满收场了,其实连他都不确定这刀会不会配合,毕竟是死物的可能性更多些,还好陛下圣裁。
    抹了把额角的汗,他打马离去,领着一队人马启程回京。
    人走了,留下的改变却就此站稳脚跟。例如孟晚流再也不能做不知名的挂件,而必须挂在主帅的营帐里了。
    少年从容解开穗子的结,刀受到重力滑脱,落地时叮的一声脆响,再无其他声响,竟是直直地立住了。
    它朝着少年微微一倾,似是一揖,“承蒙聂小兄弟照拂,今日起,吾自有要务,便不能同路了。”
    界限如此分明,似乎在表达它的决心。偏偏称呼是“聂小兄弟”,这对兵刀来说已经算是礼遇了,是在无声地警告他人,这人不可妄动。
    “无妨,大义为先,聂某自然明白。”少年很上道地回答。
    孟晚流听着,却莫名有点不舒服。他答得可以说毫无问题,语言得体,表情稀松,接受能力良好的样子。然而就是这样她才不舒服,好像他们根本素不相识。
    挥去脑海里莫名其妙的念头,她跟随主帅来到军营,他的身影远远被甩在后面,变成一个小点。
    “聂校尉,您的营帐在那儿,请随我来。”
    甲胄加身的黝黑大汉大声道,手一引,正好和主帅营帐方向相反。
    少年略一点头,问:“那随我同来的将士如何安置?”
    大汉看他的目光有了点软和,“不必忧心,主帅自有安排。”
    少年点点头,随他前去,背影清瘦萧薄,像是一眨眼就能被北疆的劲风吹跑。
    他的背后,相随了半个月的潮西军,这才发觉他也只是个年方十六的少年啊。
    主帅的营帐比旁人要大,帐前日夜有亲兵守候,帐内设有简单的桌案,不过最惹眼的是墙上的物事。
    最上方是几件貂皮,有熊有豹,毛厚且密,一看就是上品。其下挂着长弓,弓形流畅如弯月,螭纹隐隐,少说能射千里远,当然射者也需有那个臂力。
    同样挂着的还有一把名剑,和北疆特有的长刀,衬得新来的圣刀小鸟依人,毫无威慑力。
    孟晚流:……
    大将军名崔悔,安县人,曾有百里穿杨之名,目力极佳。镇守北境时曾于城楼漫步,远远瞧见车鞠行迹鬼祟,命军士严加守卫,果然,车鞠企图偷袭,被逮个正着。
    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是个英豪人物,孟晚流却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敌意。
    “你到底是个什么妖物?你糊的了皇帝老儿,糊不了老子!”崔悔盯着她的目光充满了防备和警惕。
    “如你所见,大秦圣刀,陛下亲封。”她不紧不慢地答。
    崔悔冷笑,“管你什么刀,莫要干扰我北疆大局,否则陛下降罪下来,定要你这妖孽魂飞魄散。”
    他的目光不可谓不凶厉,孟晚流却无多少惧意。“将军平日也是如此多言的吗?”
    果然,对方闭嘴了,她得到了安宁。
    是夜,崔悔鼾声打得震天响,孟晚流一夜未眠。
    是夜,一骑飞驰入北疆,手中印玺一闪而过,守卫还没来得及拦,眼前人就没了影。
    是夜,初来北疆的少年整夜睡不着,坐在帐边看星星。
    第36章 开端
    风沙为被,冰雪为城,凭栏远眺,霜冷长河。北疆的雪来的迅猛,招呼都不打就席卷了整个天地,待到风停雪止,车鞠发动了第一次进攻。
    崔悔正在营中烤火,火堆里烤着一只落单的野兔,新猎的。
    孟晚流冷冷提醒他,“此时正是交战的大好良机,不做戒备?”
    崔悔手一顿,兔肉上撒盐过量,他脸很黑地抬头看向罪魁祸首:“你知道老子没做戒备?”
    “窗外偶有步声笑语,纪律散漫,何以戒备?”成为兵刀以后,她的五感都强了很多,百里外都清晰可闻。
    崔悔吃肉的心情被搅没,只得探头去看。还真如这破刀所言,将士们丝毫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等等,他真的发话了吗?
    印象中他与诸位下属曾豪饮千杯,醉中的他似乎提了那么一句……
    不好,他得赶紧提点一二。崔悔着急忙慌地跑出去,哪有平日半分潇洒。
    “都说了,听我的,偏不信。”孟晚流转了个圈,跟出去。
    聂云卿虽然有了自己的营帐,却没待在里头发霉。一大早他就洗漱好出了门。
    同样早起的还有潮西来的一众将士,经过半个月的磋磨,他们勉强称得上是“将士”。
    半个月以来,他们每日起得比鸡还早,在苦练与袭杀的路途中被迫成长,陡然失去束缚反而不习惯,因此看到熟悉的身影立在眼前时,他们心下一松。
    “初来北疆,我有一言告于尔等。若无十足胜算,穷寇莫追。此一。”
    “他人松散之日,便是尔等警醒之时。此二。”
    “既来之,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