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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显现出了生命特征,有了细微的自主呼吸,面色口唇开始转红润。他意识恢复,微睁着双眼,但不能说话。
人们兴奋不已,这个溺水的老外终于得救了!老者把溺水的苏联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从而避免了他在异国他乡成为孤魂野鬼。
我已经吓得冰凉的手脚,现在有了点知觉。快要窒息的呼吸,也顺畅多了。
水库管理员递过来毯子,我哆嗦着手指给托尼亚盖上,防止他受凉感冒。
谢苗拉着托尼亚的手,喜极而泣,牛眼模糊,用俄语喃喃说着,“你还活着……还活着……”
“老师傅,赶快回家去换套衣服吧!”人群中有人喊道。
“不急,待救护车来,我把老外送上车才走不迟……”老头气定神闲地说道,摸了一把湿湿的花白头发。
救护车响着警笛,风驰电掣而来。看来,水库管理员及时拨打了急救中心的电话。
我和谢苗抬着托尼亚向大坝走去。我呼吸困难、双腿发软,不知道工厂和单位会怎么处置我。
救护车掉头离去,紧急把托尼亚送往医院进行抢救。
大坝旁围观的人们还没有散去,他们七嘴八舌地发问。
“您是怎么发现老外溺水的?”……“他喊的话,您听得懂?”……
老头挠了挠后脑勺说,“我没有听懂他喊的是俄语……他喊嘎老五、丝把谁姐,我还以为他在问‘嘎老五,要把丝给谁的姐姐’呢!”
周围一片哄笑。有人竖起大拇指,“你是好样的!救了苏联的打蛙力士……”
老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幸亏我退休前,是厂里急救队的,受过一些专业训练,懂得一点救护知识,大体知道怎么救人……”
做好了接诊准备的医护人员,立即对托尼亚进行了进一步救治。
托尼亚穿着蓝白相间条纹的病号服,虚弱地躺在床上,套着氧气罩。我和谢苗守在他的病床旁。
“医生,病人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我急切地问道。
“现在不好说,检查了才能知道。溺水后,大量的水会随着呼吸道侵入肺部,引起溺水性肺水肿,同时也可直接导致严重的大脑缺氧损伤……让他多吸氧,有助于大脑细胞恢复……”急诊医师面无表情,转身离去了。
我一听,刚刚落地的心又悬了起来,开始惶恐不安。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潘达志厂长、副厂长姚文明、现场总指挥杨新军、工程队负责人唐武、车间主任刘大槐坐着杜师傅开的中型面包车,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他们走进病房,神情严肃。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潘达志虎眼含怒。
“医生让他吸氧……”我手足无措。
潘达志一边向我问着病情,一边不时看向托尼亚,眼睛里满是对我的责备,“似乎在说,厂里还不够乱吗?!你这次又给我添乱”。只是碍于我是公司外联处派来的翻译,他满腔的怒气被压制到了极限。
“找最好的医生!”他转过身,交代身后的一帮人,“把医疗费多预交一些!”
杨新军、唐武、刘大槐,面面相觑,但都没迈开步。
“去呀!”潘达志不高兴了,居然没人理会他的命令。
刘大槐的神经最为脆弱。他“哎”了一声,就旋风般地跑了出去。肥胖的屁股一扭一扭,几绺稀疏的头发在风中急速颤抖。
一会儿,刘大槐又跑回来,拉着姚文明、杨新军、唐武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商量着什么。杨新军、唐武开始上上下下地掏自己的口袋。
随后,刘大槐又拿着一沓钞票跑了出去。
潘达志默默地痛心地看了看氧气罩下的那张苍白面容,皱了一下眉,带着姚文明、杨新军、唐武转身离去。
在门口,他用手势止住了送他们出门的我。显然是让我陪着托尼亚,将功赎罪。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没有破口大骂已经是万幸了。
走到医院停车场,站在中型面包车前,潘达志还在愤愤不平,“工人工人不听话,翻译翻译不听话,接连闹出事来……曹轲害得伊戈尔住了院,江翻译害得托尼亚住了院,瓦洛加也住过院……怎么这么不顺!”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办完事跑回来的刘大槐,气喘吁吁,他听了潘达志的抱怨,天真地望着厂长,露出暴牙问道,“是不是应当在厂里驱驱邪气,放点鞭炮,烧点纸?……”
“烧你个头,就知道搞封建迷信!”潘达志狠狠批评刘大槐,“应当加强员工教育,不要同苏联专家开危险的玩笑……禁止带苏联专家到危险的地方去!”他心里想,刘大槐居然出这种馊主意,真是个猪头!如果真的在工厂里烧纸求安、大搞封建迷信,传到上面,他的厂长就甭想干了。
杨新军也默默摇头,觉得刘大槐真没政治头脑!
刘大槐垂下□□眼,哈着腰,羞愧地说,“是,厂长!”他灰溜溜地闭了嘴。
杜师傅忍住笑,发动了车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