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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自己的势力。
草原强者为尊,若他能打赢了秦王,人人自然唯他命是从。
西北王在草原的名号如雷贯耳。
今年这场雪祸为新任的突厥汗王创造了一个极佳的机会。
邺城爆发了一场血战。
邺城爆发血战的时候,京城的达官显贵在最大的酒楼中搭着的戏台子,戏台子上唱着一出霸王别姬的戏。
赵嫣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戏子抹着脂粉唱。
“忆自从征入战场,不知历尽几星霜。若能遂得还乡愿,半炷名香答上苍。”
云敛晴空,鼓声凄凉,霸王四面楚歌,再也还不了乡。
赵嫣如今,也四面楚歌了。
霸王身边尚且有一个虞姬。
沉沉饮尽一杯酒,赵嫣站直了身子。
“荣三公子今日搭这出霸王别姬的戏,做给谁看?”
荣颖衣着繁复,端着矜贵公子的派头,斜挑着眼角笑看过来,“唱给大人听,大人不喜?”
赵嫣静默立在花廊之下,仰看着这一出大戏,声音薄冷,“不过是戏罢了,活着的人可比戏有意思多了。”
荣颖笑了。
荣三公子笑起来总带着些痞气,便能掀翻这一副温雅风流的皮相,“大人此话在理。”
那狐狸眼微微一眯,靠近赵嫣,竟然还比赵嫣高了些。
温热的呼吸覆过来,轻佻道,“只是不知,大人是霸王,还是虞姬?”
赵嫣遂靠近他,“荣三公子若是觉得赵家的地牢舒服,还可以再来一趟。”
赵嫣拂了拂衣袖,后退一步。
荣颖听他提到赵家的地牢,眼瞳便有几分怨毒,一张俊俏的面孔罕见的阴沉下来。
“赵大人,内阁如今就像没落的夕阳,荣家是正午的太阳,你且看看这天下,时势要变了。”
赵嫣心中冷笑。若非内阁正在日渐被皇室剥去更多权力,哪里轮的到荣三这样的纨绔今日在这里大放厥词。
只怕荣三是忘了一开始他见了赵嫣时候的恭敬模样了。
“荣三公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既然叫我一声大人,我便还是楚国的首辅,你荣三是个什么东西?”
赵嫣神色已泛薄怒,他常年混迹朝堂,冷着一张玉面的时候眼含阴蛰,若是旁人见了只怕要心生惊惧。
“滚去告诉你的父亲,别说如今不曾到那一步,真到了那一步,砍了一个荣家的外侄,不过一句话的事。”
“既然如此,大人就好好撑着赵家和内阁,且看它何时没落,何时被撕碎。”
荣三公子不像旁人,他只是冷淡一笑,再不多言语,盯着赵嫣的眼神掩盖住了戾气和欲色。
荣家的一个姓顾的外侄当街纵马,伤了恰好经过的赵东阳的一条腿。
赵东阳的腿伤的很重,赵家的大夫束手无策,年过半百的人,却废了一条腿。
赵家的人直接到了顾家人府中把那祸害捆了起来,把人压在赵家活生生砍了两截腿才连人带着残肢扔回了顾家。
顾家虽不如荣家,好歹也是官家。
荣颖今日这一出戏,显然是来替顾家唱的。
“荣三公子且慢慢等着吧。”赵嫣冷声,遂拂衣而去。
荣颖鼻尖嗅着淡淡的茶香,眼神黯下来。
台上的戏子还凄清的在唱,“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荣三公子手指轻轻和着节拍。
满江洒下金丝网,怎教鱼儿不上钩。
第五十八章
赵嫣下了轿,立在赵家门前,盯着赵家的门楣,半晌不曾进去。
赵家的门楣太重,他快撑不住了。
赵东阳卧病在塌,赵家已请遍了名医。
赵嫣扶住了要行礼的老管家。
赵东阳摇头道,“大人无需为我如此费心。”
赵嫣看着他裹缠在厚厚纱布下的腿,终咬牙道,“砍了他的腿已经算是轻,荣家还有脸来兴师问罪。”
赵东阳低叹,“大人,奴才只是一个奴才,如何能同那顾家的少爷比?您为了老奴这般大动干戈,岂不是落人口舌?”
赵嫣便笑了,他这一笑似乎更像是自嘲,“我落人口舌的地方多了去,也不怕这一两回了。”
赵嫣看了赵东阳良久,黝黑沉静的眼瞳终淡成了一片冷漠,“平安,把让你备着的拿过来。”
平安拿出锦盒,十分不情愿地递了过来。
赵嫣接过了锦盒,递在了赵东阳手中,“这是一些惠州的房契和金铺,还有你和平安的身契。我已经安排好了人,过两日你带着平安,回惠州去吧。”
赵东阳接住锦盒的手便有些抖,老泪纵横,“大人……赵家是不是要出事了?”
赵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你也在赵家这么多年了,是你应得的。”
“大人!”
赵嫣站了起来,冷声道,“赵东阳,你若是不走,等着赵家人把你扔出去?”
平安猛地跪了下来,“大人!平安不走!”
不走,陪着他一起进坟墓?
赵嫣一脚踹开了平安,呵斥道,“滚开。”
平安死活搂着他的脚不放,赵嫣被气的猛地咳了起来,绢帕上转瞬见了红色的血。
平安赶紧松了手,仓皇无措的看着赵东阳,这半生寒微的老人沉默了许久,终于道,“走吧。”
平安不可置信的看着赵东阳,赵东阳叹息,“你真要把他气死不成?”
平安年纪不大,是被老巡抚留在赵嫣身边的,一直贴身伺候着赵嫣,无论外头人怎么说,在他心里,赵嫣始终是高过别人一头的。
赵东阳回头看着赵嫣道,“大人,赵家的金铺和房契我和平安都收着,大人安心,日后……好好顾自己。”
赵家风雨将近,他和平安离开赵家,大人也少些掣肘。
赵嫣背过了身子,赵东阳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笔直的脊背。
他听到这个孩子极力压抑的声音,“好。”
平安和赵东阳走的那日大雪将停。
赵嫣亲自送他们上了马车。
他披着狐裘站立在雪中,像一座精致的玉雕。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没了踪影。
他看着雪地上的马蹄印,四肢的血液渐渐冰凉起来。
从此往后,赵家真正剩下他一人,他回家的时候,再无一个人立在门前等他,给他递过来温暖的炭炉。
赵家真如赵茗所言,变成了一座活死人墓,将为滔天的风雪所覆。
赵嫣写了一封信,他将这封信珍而重之的折起来。
后派人送进了秦王府那个叫做春萝的姑娘手中,嘱咐她等秦王下次回京再交托。
春萝知道,如今边关战火重燃,殿下这一两年只怕回不来京城。
她小心收好了信,妥当置放在秦王的案前。
秦王的书案放着一盏茶花,香气四溢,像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