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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上站起来,“薛怀瑾,你就是这样念的书?!”
她抓起桌上的茶杯来,气喘吁吁地喝了口茶,又抡起竹杖来气愤地在他脚边狠狠敲了一下,骂道:“起来!从小到大要么和吃了□□似的硬要跟人杠到底,要么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半个字也逼不出来!”
“孙儿不孝。”
她瞪他一眼,恨声道:“好好的京官儿不做,非要跑到那穷乡僻壤去,就为着争那一口气?”
他抬起头,对她宽慰的笑笑,“您知道,我不是那样意气用事的人,我走这条路,是因为这才是我一直想走的路,跟郑家无关。”
老夫人骤然一愣,原本气愤的脸上竟现出片刻的空白,她颔首盯着他,却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人。
薛行简的眼色不由沉下来,听她喃喃道:“……越来越像了,你倒是与你父亲……”
她猛地顿住,似终究无法说出后面的话,她往后退了半步,重新坐回椅子上,却仿佛突然老了十岁。
他的心一涩,声音不由低下来:“祖母……”
老夫人却忽然摆摆手:“你不用跟我讲什么家国天下的大道理,我也听不懂,但——”
她抬起脸来,一双苍老的眼睛陷在枯皱的皮肤里:“你小时候教你念书的先生总夸你,将来一定成为什么……什么栋梁……栋梁怎么能立在繁花似锦的的地方,一定是立在朝廷的心脏上的……”
她的声音很慢,仿佛从泥泞中挣扎出来一般,“唉,我常听人说鄂州就是咱们大周的腹地……”
“祖母……”他鼻头一酸,“扑通”一声在她脚边跪倒。
她连忙伸手要去拉他,“你这孩子……”嘴里却恨铁不成钢道:“秋里伤了腿,后面还不知道好好养着,看你上了年纪有你苦头吃……”
他低着头心里酸涩难忍,抬头时却已有了三分笑意,他顺着她站起来,扶她坐下,她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抓住他的手:“什么时候走?”
他替她再倒了杯茶,突然便有些不忍:“过了年就动身。”
“连正月里都不出?”
“……是。”
“……行,”她微一沉吟,“那你先走着,老婆子不耽误你公务,我在后面……”
他蓦然打断她:“祖母,鄂州不比江州……您上了年纪,这山高路远的……”
她眉头一竖:“你是我孙子,我不跟着你,还能跟着谁——”
“祖母,”他眼神一软,“您就留在这里,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陛下特许,准我留着这宅子,以后逢年,我便回来,您在这儿,才能替我守着家,不是吗?”
“那也行,”她眉头微微展开,“就让你媳妇儿……”
他握住她鸡皮一般松弛的手,“祖母,我一个人走,谁也不带。”
“那怎么能行?!”老太太火气刷地又涨起来,“总要个人照顾你的起居,你带着她……”
她猛地一顿,似想起带着她也不过是再多带一帮人附带照顾她的起居……
行简笑笑,他蹲下来,仰头望着她:“我带茗生走,府中的事托给十三娘,至于她……”
他眉眼一低,惹得老太太更加心疼,“你放心,我看着她……”
他不由失笑,“我不是那个意思,祖母,”他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她,“她爱怎样便怎样吧,您也不用与她动气。”
老太太显然误会了他:“话怎么能这么说?她嫁进了咱家的门,就是咱家的人,那就得守规矩!咱们又没有编什么谎子诓她,是她自己上赶着嫁进来的!怀瑾,你可千万别觉着是自己亏了她……而且,”她又不由蹙眉,“你还年轻……身体好好调养调养,来日方长,总会好的……”
他心里的愧疚再次被放大,他看着她,强笑道:“是,来日方长……”
灯花忽地又爆了下,两处人影在地上被无限拉长。
老太太握着他的手,似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这次去鄂州……若是碰见什么知己相好,就尽管收着。说不准是姓郑的不好,才败得你这样……”
他眉本能地蹙起,“祖母,许是我自己子孙缘薄,与她人无关……”
“胡说!我找人给你算过!你命里该有一对龙凤胎的!”
他笑得无奈:“村口的张瞎子吗?他说的话您也信?”
他什么都能假意应承她,什么都可以暂时顺着她,唯独子嗣一事……
他心里无比清楚,一旦他今天松半点口,来日她必将千倍百倍于此的痛苦加诸到明玉身上……
眼见她还要再训他,他不由安抚地对她笑笑,“天不早了,明儿还要早起忙着年货的事儿,祖母,早些安置吧。”
将房门再次从外面掩上,漆黑的夜色里竟再次飘起了雪花。
细碎的雪花落在大氅上,泅湿一片斑驳,他也不在意,照样不紧不慢地往书房走。
唯一令他意外的,是推开书房的门后,蹲在门后烤火的赵四。
赵四扭头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