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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平抖着手低下头,整个人慢慢无力的蜷缩在地上。
明玉抽出裙角,一步向前,“寒碧——”
“我说——”
忽地,朔风咆哮着撞在墙上,天光又暗了几分。
她看着前方,唇角微微上扬,却如刀锋般寒凉。
“殿下……”
寒碧单薄的声音在死寂的黑暗里响起,却如石子没入湖心,溅不起半点水花。
她静默半晌,终于低头将烛灯点亮。
昏黄的光骤然跃起,映亮了案后明玉空洞的脸。
寒碧一惊,险些将烛灯打翻。
她的眼睛,没有焦点的望着前方,整个人彷如石塑一般,僵立在椅子上。
寒碧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江平在坦白之前要求殿下屏退了所有人……
最后,江平安然离去,他们却直到现在才敢来敲殿下的门……
她将食盒轻轻放在案上,轻轻将隔层打开,将不知道热了多少次的饭菜缓缓拿出来,直到最后将筷子摆好——
“殿——”
明玉突然扭头:“现在,应该正在拜堂吧。”
寒碧一滞,明玉却混不在意般又别过头笑了笑,“既然是大喜的日子,怎么能没有酒呢?寒碧,去拿酒。”
“……殿下”
她话音未落,明玉却已经捡起她放在案边的筷子,自顾自吃起来,她的喉咙一涩,剩下的话立刻全都堵在眼底,再也说不出来。
“……是。”
她悄然退后,脚步声渐远,门从外面掩上。
玉著蓦地一顿,明玉手一抖,筷子“啪嗒”跌在桌上。
她窒息般按住胸腔,呼吸骤然急促,内里肠胃不断翻腾,她紧抿着唇角压抑着呕吐的恶心感。
眼角却干涩的落不下一滴泪来。
这一切都是为着什么……
十年如履薄冰,诛杀叔父,亲友疏远,连心爱之人也要拱手相让,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
为着江山?为着社稷?
为着她父亲临终前一句托付?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她的父亲,那个对她说“日中月明”,在玉佩内侧刻下喜乐安康的人,亲手扼杀了她的孩子……
那个临终前握着她的手,说:“启儿便是你唯一的依赖。”
哈,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她怎么能相信,那个从小抱着她,给她扎风筝,带她骑马的父皇,会这样对她……
然而江平手中握着的确实是先帝号令暗卫的玉佩……
她呆呆的望着前方,那她在做什么?她的父亲踩着她的血给她弟弟铺路,她还要再去给对方递刀吗?
深浓的夜色几乎要溶进她的眼里,既然这样,她还为什么要忍耐?
她“嚯”地站起来,身体微晃,泪水跌在案上,凭什么……那是她的人,她要去抢回来……脚下一绊,她撑了下桌案便往外走。
门应声而开,寒碧翠微拎着酒进来,一见她穿着单衣就要往外面冲,纷纷吓了一跳。
“殿下?!”
明玉视若无睹,拨开她们就要往外走。
寒碧连忙抱住她,翠微眼疾手快的掩上门。
“殿下,殿下!外面还下着雪,您要去哪儿啊?”
“翠微,去备马。”
翠微一惊,“殿下要去哪儿?”
话音未落,明玉陡然发火:“本宫要去哪儿还要你们点头吗?都给我滚开!”
“殿下!外面天冷,无论怎样,也要披件厚衣再——”
翠微却突然冷静下来,一针见血道:“殿下是要去劫亲?”
明玉充耳不闻,推开门就要走,翠微尖声道:“您现在去,会毁了薛大人的!”
她的手一僵,寒风立刻冲破缝隙扑上来,雪花破碎的晶片打在她脸上,瞬间化为凝珠。
翠微站在她面前将门重新掩上:“殿下……您去,薛大人一定会跟您走,但是他会成为世人的笑柄,文人的败笔……他的仕途和名望……就永远永远毁了!”
她猛地僵在原地,寒碧从内室里跑出来替她披上大氅:“殿下……挽风先生还没有走……不如奴婢……”
她抬手,寒碧立刻噤声。
她望着前方黑色的虚空,声音艰涩:“去准备一条船。”
寒碧一惊,却咬着嘴唇将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下去。
明玉扭头转身,“翠微,谁来我也不见。”
“……是。”
室外,夜黑如墨,风雪满天。
未央池里枯荷满布,积着厚厚的霜雪,一叶孤舟击破水面,艰难的在白色的缝隙里穿行。
明玉一言不发的坐在船尾。
北风挟着结成冰渣的霜雪打在脸上,刀割一般的疼痛,她却早已麻木,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脑海里尽是缥缈的幻影。
一会儿是小时候瞒着母后偷溜出宫回来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