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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把他们两位协理的八品小官叫到跟前,要他们给天下一个交待……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一旁一直面无表情的薛行简,八品的左拾遗对新科状元来说算不得恩重, 天子侍读兼宫中行走倒确实让不少人眼红了一阵,但到底是寒门出身……
而他……在右拾遗这个位置上不知待了多少年,年近四十,能力有限,也早就歇了往上爬的心。
皇帝这话,只能是说给薛行简听的……
想清楚这一点,他心底一松,先前被皇帝传唤的惊恐彻底散去。
薛行简却突然瞥了他一眼。
他别开眼,知道他是心里有了底。
然而,他看着不远处国子监门外的大理寺卿,这个底只怕兜不住他们所有人。
主事的大理寺卿江巍今年五十有七,是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长须胖子,他揣着手打量了二人一眼,“殿下刚走,国子监祭酒已经告病回家了。”
眼见二人都没什么反应,他有些无趣的转身。
“死的是太学的学生,十五岁。”
旁边的司业赔笑道:“少年英才,我们也都很惋惜。又体谅他家中贫寒,所以答应帮忙安置葬礼,又给他们家一笔抚恤,也是朝廷仁义。哪知道他们家人心不足蛇吞象,前几日突然变卦闹着不肯下葬。”
他顿了顿,见没人接话,便接着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教的,竟然狮子大开口要三千两,这不,给我们祭酒都给气病了。”
江巍不说话,后面两位兰台的言官也都像锯了嘴的葫芦,司业抽了抽嘴角,大理寺不说,兰台挑了这么两个人,一定是故意的……
六月的日光燥热而晃眼,薛行简默默低头跟在二人身后,国子监的事,闹到这一步交给大理寺是理所当然,她却挑了兰台协理,又特意前来把祭酒调走……
她没有申斥任何人,甚至给所有人都留了面子,却也明晃晃的警告所有人,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就过去……
这就是执政十年的长公主的手腕吗……
但是,他的心忽地一软,雷厉风行的决断之下却是执政者少见的温柔……
“殿下很喜欢兰台的那位左拾遗?”
荷风四面亭,悬在亭边的浅色薄纱随风扬起,伴着幽幽荷香宛如腰肢柔软的舞女。
她落下一子,“你不喜欢他?”
“臣从来不夺人所爱。”
“你觉得他怎么样?”
“锋芒初露,城府颇深。”
明玉含笑不语,韩俊臣突然道:“殿下很喜欢他。”
她没有答他这句话,甚至有些百无聊赖的看向不远处藕荷间跃起的锦鲤。
而韩俊臣一向最是知情识趣。
于是他接着道:“卷宗臣都整理好了,就算殿下想换掉整个礼部,臣也有足够的人能顶上。”
锦鲤落入池中,溅起涟漪。
“不急,”她将视线收回,重新落到棋面上,“该你了。”
太学的学生大多来自京都世家,少部分也多是富庶的平民之家,只有零星的学生出身寒门,家境贫穷。
而后者,原本是连太学门口的石狮都没资格摸两下的,还是前几年新颁的政令,破格录取寒门学生中的佼佼者,准他们入太学同世家子弟一同读书,束脩全免,食住全包。
而这次死的学生,便来自豫州的贫农之家。
江巍捏着胡子眯着眼看底下黑压压的年轻学生,这些孩子的叔伯公爹他不是认识就是认识的人认识。
他又捏了一会儿胡子,而底下仍然是一片凝结的沉默,仿若最平静的海面。
江巍咳了两声,决定投石试水深,他刚要开口,下面却蓦地站起来一个瘦高的学生,他声音响亮,“大人,布告是我贴的,若有论罪,我甘愿受罚,但在这之前,我有一个问题希望大人能为我解惑。”
仿若巨石投入深海,搅起内里汹涌暗流,面上却是更沉的寂静。司业眼睛一瞪,“放肆!哪儿——”
江巍一摆手,“你说。”
“孔圣人讲‘有教无类’,何解?”
薛行简眸光一闪,江巍道:“圣人为师,因材施教,人人可教。”
“因材施教,是因人的姓氏还是身家多少?”
“王佑斌!你不要欺人太甚!”只见场下蓦地又立起一个青年,“你少要在这里含沙射影,张尔宁是他自己没能耐!吊死还偏要找个地方寻所有的人晦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吗?哗众取宠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看你那门下省跑腿的爹兜不兜得住!”
“怎么,在你们眼里人命不过几斤几两而已吗?!”少年的脸色由白转红,眼底瞬间腾起一片怒火。
“你是怎么进的太学,你心里没点儿数吗?”他对天一抱拳,“陛下恩赐,赐尔等入太学的机遇,便应战战兢兢俯首以对,如此搅乱治学,忘恩负义,小人行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真正搅乱治学的人恰是尔等仰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