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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4

      王福忠一凛:“是。奴才多话了。”
    **
    龙涎香馥郁绵长,将御书房熏得昏昏沉沉。皇帝刚下早朝,耷拉着眉眼,倚在榻上假寐。
    他手里慢慢摩挲着一管紫豪,紫豪的细腻雕纹从指尖传进心田,勾起他的心事。
    太监总管李恭三十岁上下,面白无须,举止妥帖。他侧着身子进来,小心地看一眼皇帝,见皇帝虽眯着眼,手上动作却没停,便知皇帝没睡着。
    他便将一蛊汤轻放到龙案上,轻声道:“皇上,这是柔昭仪送来的人参鸽乳汤。”
    柔昭仪即是秋娘。假孕案后,她就被降了位份,封号却还在。
    皇帝没睁眼,只是把玩紫豪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李恭越发小心,禀告另一桩事:“安王殿下方才说永巷掌事滥用私刑,下令将掌事和女囚们投入刑部大牢。殿下说,要将掌事处以凌迟之刑,其余女囚尽皆杖毙。刑部尚书不敢擅专,特来请示皇上。”
    “凌迟……”皇帝玩味着,缓声道:“凌迟乃是极刑,少有用在女子身上。”
    “是。”
    今日早朝,假孕案结案。此案事关国祚,众臣皆提议处死慧美人、柔妃以及玉荣。皇帝力排众议,只夺去秋娘的妃位与霜月宫主位,又依循李韬隐的心意,将玉荣留给他惩罚。下朝后,李韬隐飞快地前往永巷,等皇帝回过神来,只看见他翻飞的衣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似极了他年少时的模样。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秋娘送来的汤被装在青花叶纹汤盆里,旁边置着一柄象牙小勺。汤水的热气袅袅而出,像极了柔弱妩媚的女子,欲说还休。
    皇帝睁开眼睛,李恭忙扶着他坐起身。
    见皇帝瞥了一眼汤蛊,李恭揭开荷叶盖。
    皇帝拿起小勺,略略尝一口,叹道:“这个汤盆,朕记得是陈家从海上运来,特地献给朕。那日朕见秋娘身子虚,便将此物赏下,吩咐她日日炖些汤。”
    李恭笑道:“皇上向来最是体恤娘娘们的。前些日子,奴才途经御花园,恰逢李美人们小聚,她们都在感念皇上的恩宠呢。”
    皇帝笑笑,摇头不语。他一勺勺慢慢将汤喝完,方道:“近日的奏折堆得越发高,朕实在是力不从心了。罢了,你去跟刑部的说,此事就按安王说的办吧。”
    这话李恭不敢接。他恭敬应是,轻轻地退着走出去。
    皇帝凝望着紫豪,若有所思。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当年,或许是他过了……
    **
    时光悄然而过。红墙黄瓦,重檐庑殿,李韬隐的寝宫隐在一丛茂密的修竹中。一条碎石甬路通向寝宫门口,奇怪的是甬路边上跪着一个丫鬟,看样子已经跪了很久。
    寝宫里寂然无声,只有香炉里的白烟袅袅而起,可却遮不住殿中的药味。轻烟罗制成重重帐幔,角落里摆着烈烈菊花。
    李韬隐轻轻揭起帐幔,凝眉看向床榻上的女子。
    梦中她仍紧蹙双眉,不时颤栗两下,如受惊过度的小奶猫。她已换上干净衣裳,脸颊上的肉还是没养回来,越发可怜。
    李韬隐如往常一样,先避开她身上伤口,轻轻抚摸着安抚一番,这才取出一瓶药膏,慢慢涂抹在她的脸颊和身上。
    她受惊过度,一被人触碰就战栗不止。奇怪的是,她似乎认得李韬隐身上的味道,对他的触碰并不排斥。李韬隐便遣开紫瑶诸人,亲自上药。
    王福忠放轻脚步,走进来递上一张方子,悄声禀道:“王爷,这是新的药方。王太医说了,苏姑娘已无大碍,这两日便会醒来。”
    李韬隐看他一眼,放下帐幔,起身到旁边椅上坐下:“她身上这些伤,能好吗?”
    王福忠笑道:“王爷如此悉心照料,又不吝惜玉容膏,每隔一个时辰就给姑娘擦上一遍。王太医说,姑娘定会恢复如初。”
    说到玉容膏,李韬隐就想到门口跪着那个。他捏了捏眉心,道:“玉荣跪了多久了?”
    “回王爷,苏姑娘昏迷多久,她就跪了多久了。如今算来,正好是七天了。”
    “用人参吊着,别让她死了。”
    “是。”王福忠脸皮一抖,忍不住瞅一眼紧闭的帐幔。
    虽说做下这样的错事,可满打满算,玉荣跟了王爷也有十二年了。如今为了里头这位,居然说弃就弃。这也罢了,还不给人个痛快死法。
    想到这里王福忠胆寒,越发谨慎着回话,将京中近日之事一件件禀告。
    两人正轻声说着,里头突然嘤咛一声。在寂静的大殿里,这声嘤咛不亚于一声春雷炸响在李韬隐的耳边。
    李韬隐面露狂喜,飞快地直奔过去。等走近了他收敛面上喜意,恢复素日清冷模样,慢慢揭开帐幔。
    苏婳面色雪白,小脸瘦削,一双大眼睛盛满惶惑。等看清是李韬隐,她长舒一口气,笑道:“王爷。”
    李韬隐挨着床沿坐下,轻轻携住她的手,如抚摸一件珍贵而易碎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