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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了,领弹的女子反手收拨琴弦,自始至终没说一个字,只是站起来给大家行了一个万福礼。
满座宾客无不叹服,纷纷沉浸在女子的倾城美貌和惊世技艺里。
大家争先恐后地往舞台上扔铜钱,扔银子,扔鲜花,扔头上的帽子……有什么扔什么,受到大家情绪的感染,暮月也想扔点钱上去,摸来摸去,身上只有之前在国子监被人送的那个胡杨木做的哨子,最后想想还是没舍得。
幸好尔恪把身上能找到的银钱全投掷上去了,琵琶女笑得花枝乱颤不停地给大家行礼作揖。
人声鼎沸中,身边那个身着白衣的年轻人似乎与气氛有点格格不入,他似乎还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中,直到过了半晌,忽然来了诗性,现场吟唱起了诗句: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吟出第一句的时候李暮月就觉得耳熟,直到那句“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出,她立刻可以拍板确定了。
这是她上一辈子就非常仰慕的诗人白居易的名句!她在草原上无聊时就读诗的那些日子里,一直懊恼为什么不能在长安城就与才子结识?
她激动地差点站了起来,开始重新打量起面前这个初见时并不惊艳甚至有点普通的少年,片刻之后她战战兢兢地问道:“请问阁下是白居易吗?”
“正是,敢问姑娘和这位公子是——”年轻人眼中甚是讶异,他来长安读书已经两年了,虽然写诗小有名气,但是并未参加科举,被人认出的情况还是极少极少的。
“我叫李暮月,这位是来自回纥的公子尔恪,久仰白乐天大名。”
暮月注意到当她介绍尔恪为“公子”时,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向她看了一眼。
白居易也站起来回礼。
“敢问公子多大?”
“十六岁。”
“原来公子和我同年啊。他比你大两岁。”说罢李暮月用手指了指尔恪,“你还这么年轻就这么会写诗了,前途不可限量。”
白居易听罢立刻摇摇头,说道:“在下惭愧,并未写出什么让人满意的诗歌,而且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聊以自娱尔,考取功名才是人生大事,然而时人常云:‘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谈何容易啊?”说罢白居易少年老成地叹了一口气。
“不不不——”李暮月情急之下很想告诉他,在不远的将来,他将会写出能打动世间所有人心的甚至可以流传后世的诗句,可是她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好想了想问道:“你喜欢李白吗?喜欢杜甫吗?”
白居易眼前一亮,说道:“当然,李杜文章在,光芒万丈长。要是我能早生个几十年,得见他们二位其中一位一面就是死而无憾了。”
暮月于是反问道:“对呀,难道你喜欢他们,是因为他们俩个做过很大的官吗?”
白居易瞬间释然了,笑道:“功名不足惜,唯有诗歌可解万古愁。”
他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向暮月示意。
从来不喝酒的暮月有点犯难。一直倾听二位讲话的尔恪示意自己可以代她喝,但是暮月笑了笑,最后还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虽然被酒呛得咳了好久,但是这可是和写出《长恨歌》和《琵琶行》的白乐天喝酒啊!试问人生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
暮月始终忘不了她读到《长恨歌》那句“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时的惊艳之感!她当时想着要是这辈子能遇到这样的爱情,哪怕死也无憾了。
所以能写出这样诗句的人不是神仙又是什么呢?
这时舞台上换了另一批舞者开始跳起西域的拓枝舞。舞者随着鼓点在舞台上不停地用脚打着拍子,气氛甚是欢快轻松。接着,舞台上的胡人舞者开始邀请台下的客人一起上台共舞。
女舞者拉男客人一拉一个准,但是男舞者拉女客人,则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可能因为他们的位子离舞台近,当一个波斯舞者一把拉住暮月的时候,暮月觉得尔恪的脸色都变了。
她怕引起事端,忙用眼神示意自己没事。但实在拗不过这个波斯舞者的热情,只好跟着一起上了台。不过好歹暮月不算笨,观察了一会儿竟然跟着他们的舞步绕着圈摆动双手跟上了节奏。
同时尔恪也被一名胡姬拉上了台。尔恪本就是胡人,跳舞如同本能,再加上他身材高大,身手也灵活,跳起舞来十分精神好看。
那名拉她上来的波斯舞者一直围绕着暮月跳舞,她搞不懂他为什么要一直拉着她往舞台的最前方最中间走?这个位置实在太过显眼,她又不是主舞,充其量不过是个滥竽充数的而已。
因为不想在众人面前丢脸,所以暮月一直在挣扎,然而那舞者力气极大,直到他们到了舞台中央,随着激动人心的擂鼓响起,他忽然拦腰抱起李暮月,开始急速地转圈。
满座的宾客开始鼓掌,尖叫,全场气氛达到了最顶点。当然尖叫声中叫得最大声的可能是李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