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也算不上好。
    “您一直在这住吗？”林冉问。
    “嗯。”老师说：“周末会回家，但是周一到周五就在这儿住，有些小朋友的家长常常忘记接他们回家，我在这里比较方便一些。”
    林冉嗯了声，默默记下了。
    然后走过去低声喊了句，“阿礼，起床了。”
    徐斯礼伸出另一只闲置的手摸了摸耳朵，然后把脸侧了个边，继续睡。
    林冉：“……”
    老师拍了拍她的胳膊，笑道：“我来吧。”
    只见她半蹲下去，捏了捏阿礼的手，然后温声道：“徐斯礼小朋友，你家人来接你回家了。”
    阿礼直接睁开了眼睛。
    林冉：“……”
    果然隔行如隔山。
    这个老师喊徐斯礼起床都好温柔。
    林冉觉得有些行业真的只能特定的人做，这个老师太温柔了。
    而阿礼睡醒来的步骤也很繁复，他不是睁开眼睛就算醒了，他得是先睁开眼，然后动一动肩膀，再放下自己手里的笔，隔几秒之后伸出手揉揉自己的小脸，再动一动自己的脸，相当于给自己的脸做伸展运动，尔后他才会深呼吸一口气，奶声奶气地说：“我醒了。”
    林冉看着实在可爱的不行，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他扁扁嘴，“哥哥坏。”
    尔后一回头就看到了林冉。
    他的表情有两秒的呆滞，林冉的呼吸竟也跟着紧了两秒，她目不转睛，带着些微紧张的问：“认不出我了？”
    徐斯礼疯狂摇头，然后迈着小短腿跳下凳子，直接抱住了林冉的腰，脑袋也正好埋在她腰间，委屈巴巴地说：“嫂子。”
    林冉：“……”
    “哥哥不接我。”阿礼告状道。
    林冉揉他的小脑袋，“哥哥有事儿呢，他在家里等你了，现在跟我回家好吗？”
    阿礼乖巧点头。
    尔后林冉拉着阿礼跟老师道别。
    阿礼特别有礼貌，他朝着老师九十度鞠躬，然后乖巧的和老师挥挥手，奶声道：“老师明天见。”
    徐斯年把他教得很好。
    林冉拉着徐斯年出来，她提出来要帮阿礼背书包，但阿礼却摇摇头，“哥哥说，要主动替女生做重活。”
    林冉不由得失笑，“我哪还是什么女生啊？我可比你大好多呢，所以我能帮你拎东西的。”
    “不可以。”阿礼还是摇头，“嫂子是哥哥喜欢的人，哥哥要对你好，我也要对你好，不可以让你拎东西。”
    林冉无奈，只好放弃。
    她打着手电筒照路，一边走一边问阿礼，“你经常会在老师这呆很晚吗？”
    “嗯。”阿礼说：“哥哥很忙，我就会在老师这里写完作业再等哥哥来接我。”
    “你们老师一直都这么温柔吗？”
    阿礼皱眉，抬头看向她，“温柔？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对你很好，从来都不大声说话。”林冉解释道。
    “像嫂子这样吗？”阿礼反问。
    林冉昧着良心点头，“差不多吧。”
    天知道她只有在阿礼这么善良的小天使面前才温柔，对着赵卓成，她真的会很凶。
    “嗯，那就是很温柔。”阿礼说：“老师说小朋友都是很乖的宝宝们，所以不可以发脾气，但我们的数学老师就总是发脾气，她可凶了，我前排的那个女生今天还被凶哭了。”
    “啊？”林冉惋惜了声，“那你有没有安慰她啊？”
    阿礼思考了一会儿，低声说：“下课的时候我给她递了一颗糖。”
    “小男子汉。”林冉露出了姨母笑，“那她呢？说什么了？”
    阿礼忽然变得委屈巴巴，“她什么都没说，把糖扔到垃圾桶里了。”
    林冉：“……”
    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傲娇吗？
    拿糖交朋友都不行？
    想她以前在孤儿院，大家拿一把糖就可以是过命的交情了。
    但那会儿林冉又穷又丑又沉默，是人群里最不出挑的存在，所以她没有糖，也没有人会给她糖。
    唯独有一个小女孩儿，她长得很黑，还有些微胖，大家都叫她黑妹。
    孤儿院的一帮男生经常会围在一块奚笑她，而那些长得一般的女孩子也跟着一起奚落她，长得好看的小女孩在小朋友中就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因为大家知道，在这里，长得好看的小朋友往往是最快能被从孤儿院带出去的，如果运气好，她说不准还能带一个小朋友离开。
    所以像林冉和黑妹那样的人在孤儿院里永远是被排挤的存在。黑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等一会儿她就会来找同样坐在角落里的林冉，然后递给林冉一颗糖。
    那是林冉童年唯一算得上朋友的人。
    但是后来，黑妹也被一家人领养走了，再没回来过，她走的那天递给林冉一包大白兔奶糖，她说想她的话就尝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