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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情况不对劲了。
便叫人照着昨晚太医的方子,又熬了一剂汤药,大爷方疏桐亲自拿托盘托着,走到屋前敲门, 恭声道:“父亲,母亲该喝药了, 儿子可以进来吗?”
屋子没有动静,大爷方疏桐又问了两次,见里面还是没人回话,便大着胆子, 推开了门。方疏桐没敢冒然就进去, 又说一次给桂太君送药来了,然后,就着门缝往里瞅了瞅,竟在屋里看不见人, 只灯烛燃烧欲尽。
方阁老怎么会不在屋里?去哪了?屋外守着这么多人, 还能飞了?方疏桐一惊,推开门冲了进去, 几步走到床前,见那帐幔低垂,帐子里隐隐绰绰躺着人,方疏桐不敢造次,又叫了一声:“父亲,儿子来给母亲伺奉汤药。”
屋外的人,也都跟着走了进去。
见帐子里没有声响和动静,方疏桐大着胆子,撩起床幔,只见方阁老跟桂太君齐头并卧,桂太君睡在里床,方阁老睡在外床,他们这样睡了一辈子。
两个人都合着眼睛,宛如熟睡。桂太君平躺着,一脸安详,方阁老略略侧身,握着老妻的手,眼角隐有泪痕。
方疏桐心头忽然生出很不好的预感,又叫了一声:“父亲,儿子来给母亲奉药。”见两位老人都没有动静,便伸手到方阁老鼻下一试,这一试,大吃一惊,赶紧一摸方阁老胸口,也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大叫道:“请大夫,快请大夫!”
少时,大夫前来,略一诊断,便告知两位老人家均已仙去。大夫猜测,大约是老夫人先去,身体已经冷却僵硬,老大人心疼老妻之逝,也随之而逝,身体尚软微温。
方府合府上下,齐声哀号,大放悲声。好在方阁老和桂太君年纪都大了,家里早有准备,便把早备下的寿衣寿服给二老换上,棺材也是早就备下的,再加上王大太太已经接掌中馈多年,丧仪一切进行得井井有条。
安然也跟随在众人中间,放声大哭。只是安然感受到的,不仅仅是丧失姥姥姥爷的悲伤,更感觉到这个时代对他满满的恶意。
曾经,安然很庆幸他穿越到了一个有亲娘,亲娘还活着,亲娘很爱他,并且还有姥姥姥爷,舅舅舅娘们也很爱他的时代。
就算他的歌舞让他们声誉受损,被人诟病,可是,他的亲人们还是尽力包容他,愿意为他退让。安然爱他们,也因爱他们,而爱这个时代。
然而,这个时代,终于对他露出了狰狞的面孔,把他至亲至爱之人,一个个从他身边夺走。
安然活在这个时代,只感觉越来越绝望,越来越孤单。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没有人能理解他的心情和感受。
他想:他为什么要穿越到这个时代来?
安然在整过丧仪中,表现得特别正常,通常大多数时候是默默的。
方阁老和桂太君双双离世,仪丧极其悲伤隆重,停灵期间不断有朝堂官吏前来祭奠凭吊。
自从安然参加了考花榜,方府决定闭门谢客之后,四年来,方府门前,一直冷清寥落,现下,忽然之间,门外马车攘攘,门内人流熙熙,依稀仿佛又重现了当年,方阁老出任内阁首辅之时,方府的繁华景象。
然而,那个令方府走向鼎盛的老人,已经与世长辞,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方府再现繁华,不过是方阁老的死后哀荣。拂开繁华奢侈的表象,仿佛预示着方府即将到来的颓败和衰落。
安然在方府润洛轩住了一个月,直到丧仪结束才回到寄园。
这期间,安然除了在丧仪上看见过纪蕴外,纪蕴并没有再去找过安然。
方阁老跟桂太君收养纪蕴,知道他血仇在身,待他严厉,又不失慈爱宽容,教他成人,教他成才,又给了他自己选择人生道路的机会,纪蕴视之如亲生祖父祖母一般。
尤其纪蕴从方阁老那里学到了很多为人处事的方法和道理,可以说,世上没有方阁老,就没有他纪蕴。
可是,像安然说的那样,是他没有处理好江湖恩仇,把方阁老和桂太君连累而死,他的悲伤之中夹杂着更多的愧疚之情。
然而,事已至此,纪蕴再愧疚,却什么都不能挽回。他能做的,只是通知荆州那边,叫青辞远停了袁家庄的建造,丧期之中,不兴土木,必须要等出服之后再修。
方阁老和桂太君落葬之后,纪蕴便带着青陌儿一身素服返回了荆州守丧。他暗暗发誓,天涯海角,他一直要抓到凌肆!
可是,捉到凌肆之后呢?要杀之报仇吗?凌肆何尝是杀害桂太君的凶手?
任何习武之人,看见有人朝自己冲过来,都会抬手推挡,这是出于本能。
事实上,纪蕴知道凌肆在一挡一推之间并没有用上多少劲力,因为桂太君是摔倒之后滚下台阶的。
凌肆若是稍稍使力,桂太君就会飞跌出去,当场殒命。
何况凌肆当时正全副心神跟自己对峙,说不定,根本就没看清楚朝他冲过去的人是谁。
如此说来,凌肆对桂太君之死,又负有多少责任呢?
纪蕴不想去想这些,他只是固执地想抓到凌肆,甚至没想过抓到凌肆后,要拿凌肆怎么办。
安然回到寄园后,继续一如既往地看上去正常,实则无比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