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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我是不是个竖子,败家子,不孝子?”
问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安然似乎并不求答案,又道:“我猜,一定是的吧。我终于把我娘惹毛了,她就丢下我走了,不管我了。”说着轻轻地一叹。
问凝眼中,倾刻就盈出了泪水。那一瞬间,她看见了安然平静外表下的软弱。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安然的脸颊和眼角,竟都是干的,她道:“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没人会笑话你。”
安然倒笑了,道:“傻瓜,我没哭。”他捉住她的手,在自己脸颊上蹭了蹭,就像小时候,他喜欢捉住方太太的手,让方太太抚摸自己的脸颊一般,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然后,安然也伸手去摸了摸问凝的脸颊和眼角。
问凝盈满眼眶的泪水,一下子给摸得掉了下来。
安然叹息道:“阿凝,不要哭,不要难过了。我知道这些年,苦了你,对不起。以后,你要努力忘了我,我不值得你记着。”
听见安然如此温柔地跟自己说话,问凝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瞬间崩塌,她坐着没动,只眼里流出更多的泪来。
安然没有劝她,说:“阿凝,我今天开心,给你唱支歌吧。”
他握着她的手,在一桌残羹冷菜边,轻轻地唱:
“朝花夕拾杯中酒,寂寞的我在风雨之后。醉人的笑容你有没有,大雁飞过菊花插满头。
时光的背影如此悠悠,往日的岁月又上心头。朝来夕去的人海中,远方的人向你挥挥手。
南北的路你要走一走,千万条路你千万莫回头。苍茫的风雨何处游,让长江之水天际流。
山外青山楼外楼,青山与小楼已不再有。紧闭的窗前你别等候,大雁飞过菊花香满楼。
听一听,看一看,想一想,时光呀流水匆匆过。哭一哭,笑一笑,不用说,人生能有几回合。”
问凝静静地听着安然清唱,觉得安然的嗓音很好听,清越,清亮又清澈。没有了舞蹈的渲染,这歌声更像有股吸引人深深沉浸其间的魅力。
其实,安然的每一次创作,问凝都在他身边,她知道那些乐曲,那些歌词是怎么被创作出来的,一直以来,在她心头都有个疑问:安然怎么会唱那么多好听的歌儿?真的是神仙姐姐教的吗?
正月里,难得有午后的阳光,撒满了这悲伤阴郁的小院,带给人微微暖意,令问凝有种春天快要来了的错觉。
唱了歌,安然便没有再说话,等问凝收了泪,才道:“咱们把夫子扶下去歇歇吧。”
等把梁小峰和木尘扶回他们自己房里睡下了,问凝看安然的身形微微晃动,她便扶着安然也回房躺下了。
在问凝要转身离开时,安然轻轻唤她:“阿凝。”
问凝回望安然,安然又什么话都没有说,睁着眼,看着她。但是问凝知道,安然自始至终,都没有醉,因那眼里没有醉意,若硬要说安然的眼眸里有什么,问凝觉得,仿佛是倦色。
这个年节,安然一天也不得闲。
初三,安然去了方府,到了晚上,才眼圈儿红红地回来。
初四,安然带着阿辰去梁小峰家回访。
初五,安然约了杜宁启,一起去东方明敬家里玩,一身酒气地回来。
初六,安然去了睿王府,喝得醉醺醺地,被李子实派车拖了回来。
初七,安然和东方明敬一起去杜宁启家里玩。
初八,东方明敬跟杜宁启一起来回访安然。
初九到十四,安然去拜访了以前的同窗金锦,白零,叶欢,卓琦四个,然后这四个又来回访。
金锦,白零,叶欢三个跟安然同岁,都已经成亲,仍在漱玉书院苦读,学业没什么进展,只是混时间,每年都为考个二等成绩而奋斗,说不尽的烦恼。
只有卓琦,虽然比他们小了两三岁,却已经考取了秀才功名,目前进了国子学。
到正月十五,安然带着寄园众人去洛城各个灯市玩耍赏灯。
十五元宵,是洛城难得几天不宵禁的日子。
各个灯市都非常热闹,人山人海,安然跟其他人挤着挤着就被挤散了。寄园的人都回来后,才发现安然不见了。大家十分着急,忙着分头出去找人。
哪知,大家寻到各个灯市都熄灯散场了,也没找到安然。众人都坐立不安,十分担忧。
直到天色微明,安然才一身狼狈地回到寄园。
众人忙问安然发生了什么事。安然说,他在灯市里喝了点酒,遇上个抢劫的歹人,然后他想回家,走到半路,觉得倦了,便在一个不知道的地方,倒下睡了一觉。
众人忙安排安然泡了个热水澡,又喝了姜汤,才让安然睡下,安然喃喃地说:“你们待我真好……待我真好……真好……”
问凝觉得以安然的身手,跟纪蕴凌肆那样的江湖人比较,那是花拳绣腿没错,但跟平常人比较,安然以一敌二完全没有问题,区区一个歹人,哪里能抢到安然?除非安然没有抵抗,由着别人抢。
问凝坐在安然床边,第一次,轻轻地唤他:“安然,你要是觉得心头难过,我陪你喝酒,好不好?你喝多少,我就喝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