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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很不服气地冲杜宁启“哼”了一声,又指了指正在品尝菜肴的东方明敬,道:“看看他, 你跟他一样,心头明明很不耐烦, 还要装出十分享受的样子,假得很。”
杜宁启脸色一敛:“你胡说!”
正说着,有个青衣少年走了过来,径自从安然面前的小河渠里捞出一盏正要随水流走的木觞来, 递给安然, 叫道:“哎呀,安公子,你面前停了盏流觞都没看见,该罚, 该罚!”
这是哪来的神人?安然接过流觞, 一脸懵圈。
大约安然,东方明敬, 杜宁启三人选择的这段小河渠,处于曲水下流,能流下来的花觞本就比上流刚放入河渠里的花觞少,偏他们这一段河渠两侧比较平缓,因此,只看见一盏盏的花觞从面前流过,就是没有一盏停住的。
不想,斜刺里窜出一个少年来,直接从河渠里捞出一盏梅花觞递到安然手上,就硬赖停在安然面前了。
安然先瞪着那窜出来的少年,确定不认识呀,又朝左看看,朝右看看,想叫这两位给评评理。
杜宁启一脸饶有趣味地看着安然,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东方明敬则笑道:“花魁公子的仙姿妙舞,我闻名已久,今儿终于得见,幸甚幸甚!”
安然脑子里一个机灵,登时转过弯来:锦奾郡主请他来参加这么豪华的曲水流觞生辰宴,当然是要看他跳舞的,管他面前有没有停住花觞,这场舞是跑不掉的,所以,争辩自己面前到底有没有停住花觞,毫无意义。
于是,便把那花觞里的酒喝了,走到锦奾郡主面前,揖手一礼道:“下官愿为慢舞一曲,名《路随人茫茫》,恭贺郡主殿下芳辰。”
锦奾郡主笑盈盈地道:“此乃私人聚宴,你不用客气……”随即,有些嗔怪地道:“我给你派了请柬,你怎么还穿着官服来?”
不等安然答话,她顿一顿又道:“且慢……”说着,把手一伸,就有宫人把一托盘高举着呈上来,托盘里是几杯酒。锦奾便随意端起一杯,另一手拿着巾帕托着杯座,站起身,走到安然面前,双手把酒杯递到安然唇前:“你且把这杯酒喝了,去秽免灾,再慢慢舞来。”
哪有赐酒把酒杯直接递到别人唇边的?这是要叫安然就着她的手,把酒喝了?
安然暗骂一声:“喵了个咪的!”大庭广众之下,当众喂酒,成何体统?这要放到穿越之前,也不待这么玩的!
何况锦奾郡主都不叫一声“安公子”或“安大人”,只管“你”呀“我”的说话,不免让人误会他跟锦奾郡主的关系有多亲厚呢!
安然的脸瞬间就涨得通红,心头又气又恼,又羞又臊,赶紧后退半步,双手去接酒杯。
好在锦奾郡主并没有执意相喂,只趁势用葱管似的涂着蒄丹的指甲,在安然掌心轻轻一搔,然后才把酒杯放开。
这个动作绝对有调戏之嫌!安然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心跳如鼓,汗湿重衣。赶紧把酒仰头一倾而尽,把酒杯往旁边的宫人托盘上一放,又揖手道:“谢殿下赐酒。”转头逃也似地往小山坡下行去。
恍然间,安然似乎听见身后传来几个少年的轻笑,好像还有个少年低低地嘲笑安然不识抬举,郡主殿下亲手赐酒,多大的荣幸,一个小小乐官,不说感恩戴德,居然还一脸不乐意的样子……
倒是锦奾有些冷冽地叱道:“够了,少说这些酸话,大家坐好了,且慢流觞,安心看安公子的仙姿妙舞。”
然后她又忍不住显摆道:“安公子一会儿要跳的舞蹈,可是安公子专门为我编的,只在今儿为我跳一次,你们可得睁大了眼睛好好看,错过今天,以后再看不到今日之舞。”
此话一出,引得竹林里的众少年一阵窃窃议论,觉得锦奾郡主跟花魁公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瓜葛?
这些出身尊贵的少年们虽然瞧不起乐官,但却非常喜欢安然的舞蹈,安然每有新舞,总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因此他们都会想尽办法去观赏安然的新舞。
也因为有这么一群极其喜欢观看安然歌舞的二世祖,搞得只要是有安然参加的官僚士绅们的宴饮雅集,除了正经宾客外,还挤满了二世祖们!
安然的舞,他们是学不会,安然的每一支歌,他们却都能学唱个八九不离十,私下聚会时,少不得要唱来作耍。
他们一方面喜欢观赏安然的舞蹈,另一方面,又要端起清高尊贵的身份,对安然自甘下贱,放着清贵的官宦子弟不做,跑去考花榜,做个卑微的乐官的行径表示鄙夷和谴责。
这会儿,这些二世祖们议论了一会儿,小山坡下,安然已经换了舞衣,走进了棚子里,大家的注意力便都转向安然,先不管锦奾郡主跟花魁公子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先观赏了歌舞再说。何况,据锦奾郡主说,这支舞就只跳这么一次,错过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安然到了山坡下,便有宫人上来将其引入山坡下的水阁里,在水阁里拨了间房给安然更衣化妆。安然也趁这个时间,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沉下心来,进入舞蹈情景中。
安然给锦奾郡主报的舞曲名叫做《路随人茫茫》,其实,这支歌,在穿越前,还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名字,叫做《倩女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