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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际驱驰
这个唱赏委实太古怪了, 花银子打个赏,还这么藏头露尾的?大家又乱纷纷地逼问礼官,“有一位大爷”到底是哪位大爷?怎么不敢亮出名字来?是身份不能见光?还是银钱来路不正?抑或那银钱是私铸的?更有人质疑这八百两银子能不能算有效打赏。
大家的疑问一古脑地冲着礼官去了, 礼官却是个久经沙场考验的, 面不红, 心不跳, 气不喘,等大家问得差不多了, 才大声回道:“打赏的这位大爷可是咱们洛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这位大爷不爱出风头,不喜欢别人奉茶谢赏。这位大爷给的银子,小人验过,绝对官银。小人已经请示过上面管事的, 管事说可以算做有效打赏,打赏的人, 不愿意报上名字,并不算违规。”几句话就把大家的疑问都解释清楚了。
安然和阿辰听到礼官说“不喜欢别人奉茶谢赏”,便猜到出手打赏的肯定是李子实。李子实知道阿辰的真实身份,不过他是很瞧不起阿辰的, 自然也不稀罕阿辰的奉茶, 正好,阿辰也不想去跟李子实奉茶,这下倒好,大家都省事了。
李子实打赏之后没多久, 属于阿辰的二刻钟打赏时间就结束了, 随后,当场评花、数花。因为上午才发生了“漏数”事件, 下午换了个女使,那个女使不敢再耍花招,老老实实地数花,最后报出阿辰的得花数为五十四朵。
当阿辰听到得了满花,显得十分开心,慌忙跑到舞台前沿向大堂和二楼的观众们和考官们打躬作揖,略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像个大孩子。
虽然经历了教坊司七年的沉沦,虽然承受了毁容废身的苦难,虽然二十岁了,岁月依旧没有完全磨灭他心头的童真和纯净。
教坊司的管事很快就上来,把阿辰请下了舞台,后面还有五场表演。表演完了之后,还要当堂清点钱财,定出四绝和善才,时间紧迫,不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细节上。这也是把下午第一场,提前到上午最后一场的原因。
考过了,又得到了满花,虽说不能算完全轻松了,安然也觉得无事可做,就跟梁小峰两个跑到舞台边,悄悄把帘子揭开一道逢,往外偷看。
安然主要看的是舞台上其他乐伎的表演,安然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见这个时代最高水平的歌舞器乐杂耍百戏表演,心头挺敬佩这些乐伎的。
幸好他是穿越过来的,有穿越前的舞蹈基础和海量歌曲这两个金手指,不然,他真不敢跑来考花榜。
酉初时刻,所有考核进行完毕,立即进入四绝争夺环节。其实无所谓争夺,就是把所有获得满花的人的打赏箱子抬上舞台,当场清点。
因为打赏中除了银钱,还有不少财物,为示公允,教坊司还请了三家当铺的档头,共同对打赏的财物进行估价。
本届花榜获得满花的共有七人,安然和容辰作为良籍艺人占了两席,教坊司占三席,青楼一席,瓦肆一席。
这个时候,不光七个满花紧张,大堂和二楼的观众们也十分紧张,都能听见许多人紧张得直喘气。听舞台上银钱数得叮咚响,安然自己紧张,还能自持,阿辰更是紧张得身子直颤。
因为打赏的东西比较繁杂,估价较慢,一直清点了半个时辰左右才结束,然后,教坊司的礼官,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宣布:“大家静一静。本届花魁……良籍艺人安然公子,白舞:水中花。”
“哗——!”“啊——!”大堂里的观众们纷纷跳跃欢呼起来,均觉得安然获得花魁,是实至名归,并无争议与悬念。
礼官等观众欢呼声稍歇,又公布第二名花冠是教坊司的列五,他的竿戏惊险绝伦,他上届就是善才,这届终于进阶。
第三名花鼎是瓦肆傀戏班的宁三娘子,她表演的是傀儡戏,一人控制三个傀儡,嘴里还要变换音调,唱出三个傀儡的台词,委实精绝。她已年近五旬,此次随班进京,适逢考花榜盛事,才被选拔出来。
阿辰听着礼官一个一个公布上榜名单,每公布一个,他心头就失落一分,越发无法自持。安然见他紧张得似乎摇摇欲坠,赶紧扶住他,宽慰道:“上不上榜都没事的。”
然而,安然自己都觉得这句宽慰话太没有力道了,作为良籍艺人,上不上花榜四绝,有很大区别。
“大家静一静。本届花盛……良籍艺人容辰公子,琵琶:水中花。”
安然感觉到阿辰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身体一下子软倒在自己怀里,然后微微地抽搐。安然轻扶着他没有说话,知道他是喜极而泣。
不等阿辰平静心情,礼官就催着获得魁冠鼎盛的花榜四绝出台致谢,阿辰便赶紧把眼泪擦了,红着眼圈由安然扶了出去。
好在阿辰这种情况并不是个别例子,宁三娘子也红着眼圈,她们傀戏班四处漂泊,生计艰难,这下出了她这个花鼎娘子,就可以在洛城瓦肆站住脚了。
列五也挺开心,他是卖身在教坊司的人,获得花冠相公,能多拿到一些例金打赏,为将来赎身多挣些银子,只是他没有表现得太过激动。
获得四绝的是三男一女,那女子还年近五旬了,三男中,阿辰毁了容,列五是个三旬的精瘦汉子,就只有安然是个翩翩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