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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下跪,又是行礼,又是质问,但琵琶声一直没停,琵琶少年背门而坐,一直自顾自地弹奏着。
这琵琶曲,别人听着或许不觉得什么,安然听着,更是心下惊异。他就是被这个少年的琵琶曲吸引过来的,只是一进门冷不防看见了李子实,自己才刚中伤嘲笑过人家,转头就被抓包了,一时惊怒,倒把他跑过来的本意抛到了脑后。
这少年弹奏的就是他刚才哼唱的《摘下满天星》,只是琵琶曲调弹奏得非常不准确,有很多错漏之处,但是,细细听去,他弹奏的宛然又是《摘下满天星》的曲调。
但是在安然心里,他得罪中伤辱骂小世子的事情,远远比听个少年弹奏荒腔走板的《摘下满天星》更要紧,听了一会儿,越听越是心烦,叱道:“停停停!难听死了!”
安然一叱,琵琶少年就停了下来,抱着琵琶站起身,诚惶诚恐地朝安然一拜:“奴才阿辰见过姑娘,刚听姑娘哼唱了一遍,妄自仿弹,让姑娘见笑了。”
这琵琶少年只听安然哼唱了一遍,就能勉强仿弹出来!这技艺,简直不要太精湛了!
然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安然在背后恶意羞辱中伤编排小世子,被小世子现场抓包的事,这事关系着方家安家的生死存亡,琵琶少年的技艺再精湛,关他屁事!
因此安然看向李子实:“你想怎样?”
李子实看着安然那样剑拔弩张地质问自己,淡淡一笑,坐到桌边。
李子实这桌子上没有菜肴,就只得一壶茶,他提起茶壶,从从容容地斟了七杯茶,在桌上一字排开,自己端起一杯,一饮而尽,淡淡道:“我今儿是跟康公子布了个局,主要就是想让阿辰听听安公子的歌,仿弹出来,没别的意思。你们在隔壁说些孩子气话,我没兴趣。不过呢,没有事先跟各位明言,叫大家吃了一惊,是我的不是,这茶呢,权当我的赔礼,各位请饮此茶,压压惊,就此别过。”
大家听了李子实这话,不觉心头都大大松了口气,乱纷纷地上来喝了茶,向李子实揖揖手,转身离开。
“安公子且请留步,我还有话说。”
安然头大如斗,身体僵硬,心道:这厮果然是冲我来了!但是,这是酒楼,是公众场合,李子实敢把他怎样?嘴里道:“你想让阿辰听我唱歌,如今他已经听了,也已经仿弹出来了,还想怎样?”
“我就想问问,你对阿辰的琵琶技艺,可还满意?”李子实见安然瞠目,又补充道:“我说了,要把他送你,他是你的人。”
安然见李子实心平气和地跟自己说话,对刚才自己在背后编排羞辱他的事也不追究,危险解除,心头大定,这才觉得自己一惊一乍的,说话的语气像吃了火药一样。
安然有些气恼地一屁股坐在李子实对面,隔着桌子,道:“你说送礼,我就要收?”
李子实神色闲适地喝茶,拿起桌上那张歌词,细细地看,一直等安然的气息平静了下去,才说道:“你的涵养功夫太差了。”
一句话,又把安然惹毛了,刚平静下去的心绪又乱了:“关你屁事!”安然不想炸毛,可是不知为什么,只要李子实一开口,安然就觉得他戳到了自己的痛处。
李子实又许久不说话,只管看歌词,一直等到安然稍稍心气平静些了,才说道:“歌舞词曲对于寻常人来说,是细微末节,可有可无。然而,对安公子来说不同,你若想在这方面有所大成,必须要开阔自己的胸襟和气度,丰富阅历,提高眼界,增加涵养和底蕴。只有当你自己的境界达到了相当的高度,才有可能在歌舞词曲方面有所大成。否则,你将永远处于一种低级的小格调中,难以突破。任何艺术,都有生命,它们就是你的另一种人生,你提升自己的素养,才能让艺术人生得到升华。刚才我说你涵养功夫差,不是贬低你,只是指出一个事实。”
刚才在隔壁亲耳听见安然在背后如何编排自己,嘲笑自己,极尽能事,还闹着逼着要金锦之流孤立自己,李子实一字一句听得真真切切的,他不觉得气愤,倒觉得失望。
他只觉得安然的眼光,格局,气度等等都显得太小家子气了,看不出有那种自己期许的,成为集舞歌词曲于一身的大家底蕴和修养!
也许,那一曲格调清雅,新颖别致的歌舞,只是安然的一时兴起之作,安然其实并无这方面的才华和朝这方面发展的打算?
不过,安然还小,如果加以引导,或许能有所成?
李子实顿了顿,又道:“古往今来,那些流传下来的诗词曲赋,它们的作者,哪一个是小肚鸡肠,鼠目寸光,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之辈?”
李子实轻轻抖了抖手上的歌词:“这首俚歌,是写一个少年寻梦的故事,歌词浅白通俗,符合你的身份和经历,不过,这两句……”念道:“‘有我美梦作伴,不怕伶仃,冷眼看世间情。万水千山独行,找我登天路径。’安公子,你有这样的胸襟,毅力和坚韧吗?只怕你的万水千山独行,不过是滚进你娘怀里撒个娇罢了!”
说到这里,李子实翻转手腕,“叭”地一声,把歌词拍在安然面前的桌子上,道:“我真怀疑,这歌词,是不是你写的?”
安然听得心头剧震,便像被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