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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转了话锋:“有一事,我在来时有所查探。”
“何事?”
“东陵皇帝死后,尸体随亡兵抛于乱葬岗,尸身完好,头颅却在第二日被人毁尽容貌。”
池衍抬眼,目光朝他掠去。
此事他早有听闻,只是当时他人在别城,攻打王都的军队并非由他领兵。
他未作声,静待他继续说下去。
苏湛羽墨玉般的双眸看入他眼中:“有一人,和东陵太子锦宸一道被发配疆域,却在途中无故暴毙,我命墨陵去查,发现此人正是段家庄庄主,段衡。”
俊眸淡敛,池衍目露察觉,一语道破玄机:“段家庄精通易容之术众所周知。”
“是,”苏湛羽沉吟道:“何况段衡不在浔阳,莫名现身于王都,这般想来,实在蹊跷。”
四目对视之间,蓦然袭来一阵冷风飘摇,溅起湖面水波层层。
湖泽风满,池衍目光重归棋局,平静道:“明日去趟段家庄。”
苏湛羽笑了笑:“正有此意。”
对弈几子后,棋局变换丛生。
池衍攻上一车,像是随口一问:“东陵太子现下如何?”
苏湛羽走马为守,答道:“似乎摔瘸了右腿,想来不会太好。”
*
旭日冉冉,到暮色渐敛。
落日余晖还未尽数消散,窗外流进残光,照得空寂无声的屋内影影绰绰。
整个白日都在深眠,直到将将入夜,锦虞才懵懵转醒。
被一碗百媚香彻底折腾了番,药效虽过,但锦虞此刻已是耗尽精神,连坐起来的气力都无。
屋子里阴暗朦胧,隔着一帘纱帐,四下模模糊糊。
清醒了分,锦虞想要起身,脑袋方一离枕,便又蓦地失力后躺了回去。
她虚虚一声嘤咛,难受得深皱眉眼。
分明记得先前是在红袖招喝茶,怎么一转眼天就黑了?
脑袋沉沉的,锦虞什么都想不起来,但又有那么一丁点儿印象,当时似乎看见某人过来了……
“醒了?”
就在她默思之际,男人如静夜漫沉的声音,自屋内轻缓响起。
不知屋内有第二者,锦虞猛然一惊,但随之便舒缓了口气。
他温磁的音色,太好辨认。
锦虞扭过脑袋,透过薄如蝉翼的帷幔,昏黄的光亮下,隐约可见坐在桌边那人半明半暗的轮廓。
锦虞张张嘴,然而喉间涩涩的,一时没发出声儿。
只见那人起身,将绣画插屏旁的雕漆螭纹落地灯一盏盏点燃。
灯光投下,倏地照亮了昏暗,和男人挺拔的身影。
帷幔被人撩开半边,一张镌刻般俊美的面容出现眼前。
池衍手里端了只汤盅,朝她递来,“趁热。”
本就又渴又饿,一缕飘香嗅入鼻尖,勾起了她的馋虫。
锦虞强撑起身子,然而单单靠坐,就费了她所有力气。
小公主被人伺候惯了,向来没多少耐心,抬手间吃力得慌,指尖碰了下瓷勺,便软软耷拉了回去。
锦虞一动也不想动。
见那人无动于衷,她绵绵的声调带着嗔怨:“你喂喂我不行吗?”
她都这样了,就不能多点良知?
池衍微不可见一顿,而后慢悠悠在床边坐下,“行。”
眼底掠过散漫的痕迹,他笑道:“叫声哥哥来听。”
听罢,锦虞一眼瞪了过去,这人莫不是逗她上瘾了。
她微扯嗓子,不悦道:“这儿又没旁人!”
池衍不以为意:“且不论亲缘与否,我长你这么些岁,这段时日也没少替你收拾烂摊子,你敬我一声哥哥如何不该?”
他字句正经,听得锦虞一愣一愣。
黄雀衔环还知感恩图报呢,他这么一说,就显得她很丧尽天良似的。
正想着,额头突然被他轻轻敲叩了下。
但听他沉声道:“小姑娘,懂不懂人情世故。”
成吧,她恩怨分明。
锦虞抿抿唇,磨蹭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含糊了声:“……哥哥。”
池衍噙着满意的笑,慢慢舀了一勺热汤送到她唇边:“张嘴。”
这一盅暖胃滋气的补汤,虽是药膳,但口味甚佳,舌尖触到的温度也刚刚好。
锦虞就着他的手,很快便喝完了。
肚腹感受到暖热,身心都畅意多了,锦虞微微阖目倚在床头,舔了舔唇瓣余味,舒服轻叹。
她尚还来不及回想白日里发生了什么,耳边便传来那人淡淡的声音。
“说说,去那儿做什么了?”
池衍将空碗往旁侧一放,深眸微抬,目光向她一挑。
他从容不迫的问话好似清光洞穿肺腑。
锦虞心里咯噔一跳,随后低咳一声,立马佯自镇定辩道:“没做什么。”
池衍不作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