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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酒的空当,拿筷子点了点他上臂处:“先把这摘了吧。”原来他一路思绪万千,至今还别着那朵白色纸花。
小小一颗,又着实瞩目。
霍钰伸手摘下,丢弃时不忍看了一眼,许是映着此处的喜气,这花显得更加惨白了。
破天荒的,霍钰今日喝了许多酒。
起初是和文在津、陈隽浅酌,后来兴致上头,竟顾不上吃菜,找着新岁新气象的由头连连对饮。
闻人椿忧心他的脚伤,劝过两声,他不听。
于是闻人椿,这位瞧着卑躬示弱实则犟主儿的女子,也拿了酒盏加入了男人的队伍。细究起来,喝了也不下半坛。
“今朝有酒今朝醉。”文在津酒意布满脸颊,扭着头开始念诗。他两根手指夹着窄窄的酒盏下方,酒还没入嘴,就在空中晃去大半。
“你怎么不念经呢?”闻人椿一只手支着脑袋,傻笑着发问。
“他怕遭天谴。”霍钰妇唱夫随,接了一句。大抵是酒精冲刷走一些情绪,他没像方才那般冷着性子。甚至怕闻人椿力不可支磕碰了脑袋,将她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文在津。”闻人椿扁着嘴直呼其名,“做什么要骗自己呢,你明明是个凡夫俗子。”
不等文在津开口,霍钰似是听出了闻人椿的意有所指,将她搂到自己怀中,不许她继续说话。
可闻人椿偏要说,这话压在她心头许久许久了。哪怕苏稚得了一个好归宿,闻人椿还是心有遗憾,简直比两位当事人还要不甘。
“你明明心里有苏稚,为什么不肯给她回应?”一个将宋人师父常年挂于嘴上,为他练字、为他学诗;一个在府中摆着某位系岛女子的画像,位置不佳,却经年不换。
霍钰不想她掺和此事,抱着她佯装动怒:“小椿,你喝醉了。”
“我没有!”她犟起来,霍钰出马也不管用。
不过文在津显然不会为此事置气。他搁下酒杯,看了看闻人椿、又看了看霍钰,才幽幽说了一句:“她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
“可她之前苦恋相思不得回应,甚至以为自己是个不讨喜的女子。”
“在一起不过是一时欢愉。何苦耽误她在系岛找一个更好的。”
“那是你自己的想法!”
“难道她在系岛如今过得不好吗?陈武士,你方才不是说你上级对他夫人很好,他夫人还将要临盆吗?”
一直埋头吃饭的陈武士这才发声,老实地说了句“嗯”。
闻人椿气结,苦着脸埋进霍钰胸口。
随着闻人椿板脸不语、躲在霍钰怀中,这顿除夕饭很快吃到尽头。
有人心绪由好转坏,也有人心绪由坏转好。
“你不要同她计较。”霍钰替闻人椿道了一声歉意。
文在津摆摆手:“她不过是生出太多共情。正主怕是连我的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
“小苏其实……”
“不必多说。只要知道她如今为人妻,又将为人母,生活自在幸福,就已足够。”
于是霍钰就如从前那般,不再多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叹他觉悟过人。
像他自己,纵使没把握、不确定,后头跟着一大堆麻烦,还是没法放开闻人椿的手。
如果——
如果真要去一趟炼狱,牵着心爱的人的手,会不会少些锥心疼痛。
他和文在津选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待霍钰洗漱更衣完,闻人椿已经揉着眼抱着枕头,半倚床背。
她问他:“方才我是不是胡言乱语了。”
“嗯,娘子说后悔了,想另觅新夫婿。”霍钰逗她。
他刚从热水池子里出来,满身暖意,闻人椿不顾身上脏衣服,情不自禁靠了过去,嘴上却是不讨饶的:“你别诳我,我知道自己说过什么。”
“哦?那你自己说说看。”
“我……我是不是将苏稚的事儿说破了。”
“是!怕是小苏见了他都没这般义愤填膺。”
“唔,糟了,以后我要怎么见文大夫啊。”
“他浸于佛学多年,心胸总是比我们宽广。倒是你,以后还敢不敢学人酗酒!”他低头拧着她的鼻子。
闻人椿将其拍开,咬着唇,小声回了一句:“还不是你。”
他不开心,连着她也没法好好开心。
霍钰知错,紧了紧自己的怀抱,在她耳边诚挚说道:“是我不好。”
他真的不好。当年刚到系岛时,他也常在她面前流露出脾气,还只针对她一个。
怎么偏偏在她面前做不出假。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闻人椿昂着头细问起来。
“不是什么大事。”
“小厮说你临时有事,是去了哪儿?”
霍钰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傍晚的那一幕,许还琼哭红的眼里就像住着红色灯笼。而这是他不能提及的,只能笼统其词:“娘亲的一位旧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