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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不上她。
既不能求得圆满,她便求自己心安。
“经历了如此之多的不解和疏远,也无怪乎同门说我看上去就苦大仇深,像个木头疙瘩,我曾经想,我这样的人……”她想,“一定需要很多很多的弥补和挽救,才能继续支撑下去,方不至自甘堕落,满腹仇怨。”
被丢入虚妄之境拼死也出不来的时候,肖桃玉的痛恨达到了极点。
她那时便打定了主意,若是能逃出去的话,第一件事情,就是拔剑将暮遥和她那一干狗腿杀了,让他们死无全尸最好。
可是……
四年前,顾沉殊给了她一捧没籽的樱桃。
就是这一丝丝的甜,让她的心再次被填满,再度跳动了起来。
原来仅仅是这一星半点的甜,便足矣。
先前种种,再无怨恨。
她照样爱憎分明,与暮遥的帐,自当慢慢算清,可她再不会因为良心不安而谴责自己。
顾沉殊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屋中烛影摇红,只觉安定无比。
肖桃玉还像是四年前一般,病病歪歪倒在一边,不过,她不似那时全然带着傻气了。
她现在出落得标致且脱俗,是那种让他看了一眼,便久久不能忘怀的清灵动人。
不过顾沉殊也暗暗笑此人,时至今日,也不知坐在对面的他,正是应当拔剑相向的仇人。
“从前年少轻狂,不知斤两,说话难免有得罪人的地方。”他道,“让你见笑了。”
“你觉得我会在意吗?”
她像是捡到宝似的。
如今许多人都不知顾沉殊先前飞扬跋扈、耀武扬威的模样,可她知道。而他心智愈发成熟,现今俨然成了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这样难得可贵的和善,她也见过。
可不就是捡到宝了吗?
竟然升出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肖姑娘可真会揭我的老底,倒说得我不好意思了。”顾沉殊心说自己和这小丫头果真八字不合,他越是想让过去的自己销声匿迹,她便越是往外抖落,“那段时日,蓬头垢面,当真是狼狈……”
“不会啊,”她忽然发自真心地道,“就算那样也很俊。”
突然被夸的顾沉殊:“……”
他不知肖桃玉这几年吃的什么粮长大,说话做事皆是如此单刀直入,倒是让人招架不住了。
“我记着,先前肖姑娘对我似乎很不满,还觉得我花枝招展来着。”他轻轻提起嘴角,恰到好处的笑容里微含无奈。
“先前是我不懂事。”
她这下足够直白了。
顾沉殊来不及消化话中含义,便发觉那人目光灼灼,肖桃玉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也不知那双看似寒凉的眸中,藏着几分温柔。
“顾公子,谢谢你。”
☆、故人
即便时过境迁,猖狂嚣张的拂梅门小公子摇身一变,成了个言谈举止温温柔柔、让人忍不住叫哥哥的弱冠青年。
可有些事情还是未尝改变的,譬如,他还是憎恨肖桃玉。
又譬如,他穷讲究实在太多,沐浴要用特制皂角、更衣要点上安神净心的熏香,要不是条件不太允许,他指不定还要细细的剪上几枝花,来烘托一下拂梅门弟子的风雅无双。
当然,这一切归根结底都可以简单的总结成一句话,那就是有钱人的世界讲究就是很多……
顾沉殊收拾妥当时已经是后半夜,俊脸上一片茫然,显然是被肖桃玉夸得稀里糊涂、找不着北,他呆呆的躺在松软被褥之间,只觉得头脑尽是叮咣乱响的一团浆糊。
肖桃玉何时变得如此直白了?
分明四年前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满口秉玉正道、巴不得将正人君子四个大字写脸上的小木头疙瘩……
方才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脱离门派在外游历许久,见了许多人许多事,可还是第一次遇到肖桃玉这样的人,清冷如山巅之雪,高洁如云间之月,怎么看都是个遥不可及的仙门弟子,一眼瞧去,便觉此人已经脱离俗世。
可对他……
那又算是什么?什么不在乎?什么谢谢?
谢他四年前对她态度恶劣、又凶又横?难不成这小姑娘有某种奇怪的倾向,非要他掐着她脖子说“过来受死”才舒坦吗?
原本处心积虑想要接近她并且伺机夺剑的顾沉殊懵了,全然是让人那直线似的话给冲昏了头。
顾沉殊好歹也是个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的世家公子,高挑英俊就不说了,这些年来又学会了嘴甜这一技能,加之与人距离保持得很好,既不刻意撩拨,也不待人疏离,因此有不少女子其实都对顾二公子芳心暗许,时不时就冲到人面前倾诉衷肠。
更加直白的表白方式他都见过,也全然都没有今日这般错愕。
顾沉殊睡不着了,他焦躁得很,又不敢轻易将肖桃玉说的话单纯的理解成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