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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劭攥住覃谓风的手腕站起身来,偏偏他的力气极大,覃谓风身体悬在空中不上不下,顿时有几分气恼。
    “你给我放开。”覃谓风压住音量低喝着,“现在在忙,你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邹劭这次没有迁就,拉着人直接往外走。覃谓风步子一下没站稳,小腿狠狠撞在了椅子腿上面。
    阅览室出门转弯是一个蜿蜒上行的台阶,西方古典韵味十足,平时从不开灯,多了几丝阴森的私密感。
    邹劭把人扯到半楼处的位置,毫无吝惜之意地用身体围住他试图出逃的路,围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他在覃谓风试图开口嘲讽的前一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将他强烈反抗的热气尽数堵截在掌心之间。
    “你别说话,先听我讲。”邹劭低声说着,气息有些不稳。
    “你想知道我两年前,为什么要跟你分手吗?”
    覃谓风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气,像是被邹劭的话震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邹劭强压下心中的酸涩感,说道,“我那段时间受了伤,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也不是很小的伤,我当时状态……”
    覃谓风突然猛地甩开他的手。
    “你受伤了,状态不好,所以呢?”
    “所以要跟我分手,然后两年后跟我来解释这个?”
    邹劭蓦地说不出话来。
    再感同身受、再合理的借口,被时间泡过之后,都掉价得不值一提。
    覃谓风说得对,因为这个,所以呢?
    七百多个日子,岂是一句理由就可以一笔勾销。
    覃谓风错开邹劭,抬腿就要走。
    不能让他走。
    这个想法瞬间占据全部意识,以至于他下意识把心里想的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用的是肯定句。
    覃谓风的步伐猛地停住。
    这句话实则非常傻,而且没什么意义。
    但他发现自己已经再没有任何理由,能把人留在身边。唯有一句喜欢,或轻贱得不值一提,但却是唯一的联系。
    邹劭注视着他停下来的背影,只希望他能转过身来。
    他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他。
    但后半句,自己却不配说出口。
    即使他当时状态真的很差。
    不设身处地体会到他当时的感觉,便没有资格说他辜负。
    但他怎么说得出口。
    “对,我喜欢你。”覃谓风侧过头来,轻声说,“但我有喜欢你的时间,也有想不起你的时间。我一直喜欢你,但渐渐地,我开始大部分的时间都想不起你。”
    “照这样下去,只要你不在我眼前出现,我可以做到所有时间都不会想起你。我喜欢你,这是事实,但你喜欢我,你没做到让我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
    “天已经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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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Ch69
    覃谓风回到寝室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他知道只一句就可以将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他只需要停下。
    停下脚步,不必奔走,不必彷徨,只要他回头。
    心绪上涌,甚至让人无法分出一丝心意来顾及其他,脑子里回旋着邹劭刚刚说了一半的话。
    他说他当时状态不太好,受了点小伤,但也不算太小。
    都到这种程度了,却还是要瞒着。
    邹劭是什么样的人?是刀子刺进小腿里都不会闷哼一声的人,是打红了眼也不会哭出一滴泪来的人。
    他不会一个会因为“小伤”而状态失常的人。
    覃谓风一个人在阳台上吹了半个晚上的凉风,拿起手机拨通了邹劭高中班主任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抱歉这么晚打扰您,但我想问一些事情。”
    “没事儿,谓风你说。”
    覃谓风轻舒一口气,看着楼下来往的人,“邹劭高中有一段时间是不是精神状态不太好,我想问问那个时候的事。”
    之后的几天邹劭依旧去了老馆相同的地方,但是没等见人。
    那个位置很安静,也有很多人抢,邹劭习惯性把书包拿过去占位,却没有人来领情。
    邹泽给他发消息,说过几天是老人家的忌日,让他回来一趟。
    那日天气阴郁,空中飘着浓稠又冰冷的雨丝,潮意蚀骨,跟两年前那天如出一辙。
    天还没亮,他们早早坐车,开往郊外的公墓。
    邹劭前一天晚上就没睡着,记忆中的大雾与疼痛在梦魇中猖狂笑着。他打开灯,一遍遍听着高考前夕的通话录音。
    唯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宁静片刻似的。
    在颠簸的车上仍然毫无睡意,空调被开得很大,吹得人头痛欲裂。邹劭伸出一根手指缓慢在带雾的车窗上擦出一段弧,瞥见窗外景色逐渐缩成一道线,随着前行而逐渐荒芜。
    强迫让人回忆起那段记忆一般,车倏地驶进了一段隧道内,车窗上只能虚虚映出自己的脸,由于睡眠不好明显地有了些许菜色。
    “睡一会吧,还要好一会才能到,到时候我叫你。”邹泽说道。
    邹劭试着闭上眼睛,但零星的惨淡却在闭眼的一瞬间汇聚成一把刀,将睡意刺得仓皇逃窜。
    邹劭在她去世的当天没掉一滴眼泪,像是没反应过来,等到事情都办完了,却只觉诧异。
    以至于那些情感像是要慢慢屯着,一年一年逐渐地发散出来。
    一直也不让他好过。
    墓园安静得很,很适合作为老人最后的归宿,风送过一阵湿腻的花香,邹劭折了一根摆在了石碑前。
    “我现在挺好的,去上了自己想去的学校。”邹劭在心里默默念着,“差一点,就是他没跟我一起来。”
    “你见过的,又瘦又高,长得挺冷漠的男孩子,来做过志愿者,你也喜欢他。”
    邹劭伸手将碑上的灰擦干净,或许是由于下过雨的缘故,上面干净得很。
    雨越下越大,两个人并没带伞。
    假如一切都没发生,你们会在一起吗?邹劭心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
    大概也不会。
    在一起的时间,大部分还是累的。
    他试图通过情感导向撑起一段感情,但这种虚飘飘的东西撑得了一时,太久会垮掉。
    他似乎突然懂了覃谓风那天说的话:谁喜欢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没在心里相信对方喜欢自己。
    感情中从不允许任何人小心试探,如履薄冰。
    邹劭傍晚时间才回到学校,不知是被雨淋得有些风寒,还是单纯行车颠簸,胃里竟少见地有些恶心。
    他扶在墙边干呕了半天,却连口水也吐不出来。
    一天没吃饭,也不觉得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