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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解决了太凤君一事, 郁瑶对自家夫郎可谓是千般迁就,万般宠爱,京城上下都说, 即便是市井流行的才女佳人的话本子里, 也没有这样腻的。
因而, 季凉是有日子没受过委屈了。
骤然见了他这般眼眶红红的模样,郁瑶忍不住心一疼,口气越发放软了, “阿凉, 我确实去了南风苑, 但实属事出有因,绝没有做那样的事。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信不过吗?”
她上前一步, 想要去牵他的手,季凉却本能地又向后退去, 直快将后背抵在了巷子口的砖墙上, 郁瑶无奈, 却也不敢十分勉强。
看着她讪讪地收回手,季凉的眼眶不由得又酸了几分。
恰恰相反, 正是由于见过她的心意, 此刻面对这般情景, 才格外酸涩难当。
他如何不知道, 天下女子,少有能忠贞不二的,男子与外女多说几句话,都是值得惩戒的罪过,但女子去勾栏瓦舍, 却被世人看做寻常,甚至将前往有名的青楼,与行首们弹琴赋诗,视为一件彰显身份的风雅之事。
即便是大户人家的正夫,也没有敢因此事责怪妻主半句的,假如因此拈酸吃味,传了出去,反而会被人讥笑善妒。
如若他只是为了安身,随意嫁了什么人,那妻主不论是去青楼,还是纳小侍,养外室,他连眉头都不愿意皱一下,左右是毫无情分的人,哪里值得他挂心。
可偏偏是郁瑶。
见过了她待他无微不至的模样,从最初的心怀戒备,一点点地放下警惕,渐渐相信她与旁的女子不同,直到当真信了她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人。
直到片刻前,季冰一时嘴快,说出她们在南风苑见过。
南风苑,即便他不刻意打听,也瞒不过他,那是京中最负盛名的青楼,传闻其中行首非但容貌绝佳,且才情出众,都是从小被精挑细选,又斥重金教养的,琴棋书画,歌舞茶艺,无不出色,等闲人家的公子都是比不了的。
倒的确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配得上她的身份。
他闭了闭眼,唇角浮上一丝极苦的笑容。
他不是不知道,当今女皇年少未掌权时,常年流连青楼戏园,怀中的佳人是流水一般地换的,素有荒诞奢靡之名,只是后来他入了宫,亲眼看着她的一言一行,才渐渐相信,她品行正直,此前种种,皆为障人耳目。
如今看来,却是他可笑得很了。
郁瑶见他脸色雪白,心疼得不行,轻声劝道:“阿凉,外面日头大,别在这里生气,气坏了身子。我们回去,你要怎么罚我,我都认,只一样,我当真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季凉听在耳中,并不看她,只惨然冷笑。
有那么一瞬,他竟然还想安慰自己,至少她还愿意编谎来哄他,表明心里好歹还有他几分位置。但转念一想,他何须卑微至此。
“既然敢做,如何就不敢当了?”他轻声道,声音里透着苦涩,“这般狡辩哄骗我,又有什么意思?”
郁瑶心里叫苦,刚要再与他解释,斜刺里却冒出一个声音来:“小娘子,小郎君,好端端的这是怎的了?”
她回头去看,原来是一名老翁,拄着拐杖,笑眯眯地站在旁边。
此时让人搭话,属实尴尬,见季凉也默默偏过脸去,不好意思说,她便打算囫囵糊弄过去,“没什么,让老人家您见笑,我与夫郎拌了两句口角。”
然而这老翁年纪虽大,耳目却明,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反而摇了摇头,“年轻人莫怪我老头子多嘴,我方才听得分明,是你去了青楼,惹了你家夫郎不高兴,是也不是?”
郁瑶臊得满面通红,尽管心里在叫喊自己清白得很,却也不敢反驳,以免更惹季凉生气,只能讷讷道:“是,但还求老人家帮忙说道说道,我去青楼着实是有事与人商谈,绝没有半分不该有的。”
那老翁打量了她几眼,才转向季凉,缓缓一笑,“小郎君,老头子我是过来人了,忍不住同你说两句体己话。咱们做男子的,许多时候不能活得太明白,该糊涂时须得糊涂。逢场作戏的事,但凡是女子都免不了,你妻主待你不薄,换了旁人,未必能如此相待,你也不可太拂了妻主的面子。”
继而又对郁瑶道:“我却也得说一说你,年轻人肝火旺,也是常情,但家中摆着如此貌美贤淑的夫郎,难道外头的还能越过他去?终归不可过分,得收一收心,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
他这一通各打五十大板,看似十分有理,大约是一套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模板,却令郁瑶哭笑不得,心说帮得好一通倒忙,倒是把她没做过的事却替她坐实了。
万幸,季凉在人前终究是脸皮薄,只低着头不答话,却也并没有当着这老翁的面再与她争。
郁瑶脑子活络,抓住时机,赶紧拱手谢那老翁,“老人家说得极是,晚辈受教,往后定当谨记。这厢谢过,还请容我先走一步,带我家夫郎回去。”
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季凉打横抱起来。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