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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顷刻安静下来,大约她如此勃然大怒,在前面也听见了。
玉若跪在地上,声音颤抖,“陛下,我大周后宫的规矩,为免女皇耽于情爱,为男子蛊惑,历代女皇的第……第一位侍奉之人,事后皆须被处死,所以……”
她小心地抬头瞥了一眼郁瑶,重重一个头磕下去,“此事本应只有女皇的父君、总管宫女与内务府知晓,历代女皇事先均不知情,可是陛下年幼时便极聪慧,曾缠着奴婢苦问,奴婢无法,只能偷偷告诉了您,所以您从前无论对宫中小侍,还是青楼男子,从不曾真的染指,说是不愿害了旁人性命,您,您……”
她面对仿佛全然不知的郁瑶,也是震惊得无言以对。
那是郁瑶七八岁时的事了,年轻的皇女跑进她的母皇,也就是先帝的书房,偶然瞥见书桌上放着一篇刚写完的文章,墨迹还未干透。她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顺势扫了几眼,却发现那是一篇悼亡赋,而其中提到的人,是她在宫中从未见过的。
她忍不住询问了先帝,先帝却三两句间将话题岔开了,她只是敏锐地察觉到,母皇的眼中很悲伤。
她回来后,便缠着玉若问。在当时她的心里,以为她的父君既有凤君之尊,又美貌无双,理当占尽母皇的宠爱,她无论如何无法理解,母皇心里竟会有一个如此怀念,而她甚至从未听闻过的人。
玉若虽比她也大不了几岁,却是自幼在她身边侍奉,按照未来女皇的总管宫女来培养的,对这些宫闱秘事自是知道的,起初也想守口如瓶,无奈招架不住她打破砂锅问到底,加之自己年纪也小,到底嘴松一些,最终还是无奈告诉了她。
当时小小的皇女震惊了一会儿,随后认真地对她说:“本殿今后定要改了祖宗规矩,不然便不娶夫纳侍,别人家的男子好端端的进宫来侍奉也就罢了,还要丢了性命,这是什么道理?”
往后,她也的确是这样做的,尽管短短几年后,她就经历了先帝驾崩、生父篡权,但她在将自己埋进酒色之间的同时,却当真说到做到,从不曾真的要过谁的身子。
所以玉若无论如何不曾想到,当年这般信誓旦旦的女皇,竟会对此事毫无印象。
郁瑶在两仪殿上,选中季凉的时候,她固然惊讶,却只以为陛下是为交差而已,不过是将人娶回来摆着看。
后来察觉到郁瑶对季凉动了真心,她不由捏了一把汗,认为在太凤君眼皮子底下这般行事,实在是不妥,但也一直以为,陛下并不会真的要了季凉的身子,毕竟太凤君视季凉如眼中钉,百般设法除之,这不是白白送上大好的机会。
直到她发现,陛下仿佛是真的想要季凉,几度险些更进一步,她终于觉得无法坐视不理了。
但是她不过是个奴婢,圣意岂是她能揣测的,便是陛下果真转了性子,就是想要季凉,而不顾惜他的性命,又能如何?因此她能做的,也不过是旁敲侧击几句,屡次暗示郁瑶,假若真的想对季凉好,不如先另纳旁人,至少……死的就不会是季凉。
而每一次,郁瑶都将她的话堵了回来,她便也无法再说。
只是今日,她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疑虑。
她自小就在宫中,当郁瑶还牙牙学语时,便被派到身边侍奉陪伴,自认对这位陛下非常了解,尽管近几个月来,陛下的性子与从前有些不同,她却仍看得出,陛下对季凉,若还不是真心,那世间也没有什么能配得上这两个字了。
所以,她无论怎样也想不明白,陛下如何就能忍心。
而她面前,郁瑶在她颤抖的话音里,身子猛地晃了一晃,脸色煞白,脑子里像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疑点,终于串连在了一起,一同炸开,几乎将她击倒。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所以,玉若几次三番劝她,后宫中只有季凉一人,于他并不是好事。所以,太凤君当初那样想让舒榕嫁给她,亲上加亲,却也并没有不管三七二十一,急着把人娶进宫来,虽然他真要那样做,她并无力反抗。
还有那次宫宴,她出去更衣散心的时候,无意听见两名贵族公子在说小话,他们说,舒榕先前向他们炫耀,他的舅舅太凤君已为他做足了安排,只是他不能做陛下的第一个男子,因而才要暂缓入宫。
而她当时,心思全然不在这些事上,一心牵挂着季凉,分毫没有察觉异样。
她险些害死季凉。
“他人在哪里?”她蹲下身,一把拽住玉若,双眼通红。
玉若被她的模样吓得不轻,如实道:“大约是还在甘泉宫,如若……”
然而,她的后半句话还没能出口,郁瑶便松开她,一阵风似地掠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埋了那么久的伏笔,终于写出来了QvQ
回头看看真的很多章都充满暗示呀呀呀~
但是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动季凉!我说好了不虐啦!
关于上一章审核的事,真的非常抱歉,我在努力。
我已经遮住所有脖子以下部位了,最近一次审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