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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7

      郁瑶信了他,百般护了他周全,而这一次,他的的确确,是与朝臣密信往来,那封信如今还躺在妆台的抽屉里,半分作不得假。
    郁瑶她,大约是终究容不下他了。
    他闭了闭眼,极快地牵了一下唇角,像是在笑的模样。
    如若可能,他也希望自己是世族大家娇养出来的,春草杨柳一般温柔的公子,能在最好的年纪嫁与她,做她的枕边人,从此深宫闲居,再不作他想。
    可是,西北苦寒,将士原本就已很是艰难,从他入军营起,亲眼所见,便是粮草常有克扣短缺,朝廷应发的装备军需,到了手里,不是数目少了,就是不合规制。
    兵无利器,如何胜仗?
    从前,他任西北军守将的时候,一来境况常年如此,二来他自知出身受人非议,顶着一个罪臣之后的名头,更无法去向朝廷讨要什么,只能领着将士艰苦作战。
    但是如今的守将秦萱,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得力部下,到了要在军情入京的同时,另修一封密信送来,向他这个成了女皇枕边人的上司开口的份上,想必情形已是不容乐观。
    于情于理,他做不到袖手旁观。
    哪怕今日之后,郁瑶如何待他都好。
    “臣自知有罪,”他闭着双眼,微微仰起脸,声音平静,“陛下怎样处置,臣都没有半分怨言,但求陛下,能答允臣所求之事。”
    看着他这副模样,郁瑶简直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一把将他揉进怀里,狠狠地压住,问问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在他心里,他们之间除了君臣之分,到底有没有夫妻之情。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淡淡道:“军备与粮草,向来由兵部负责,我没有真凭实据,不好出手。你先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季凉心中也知道,郁瑶自幼年登基,朝政大事全被太凤君牢牢握在手里,如今虽说是逐步归政,太凤君却贪恋权势,断无一时放手的道理。自己在这样的情形下去求她,的确是在为难她。
    只是边境的形势,却也不能拖下去。
    他如实简短地将情况说了一遍,就见郁瑶的脸色未改,眉头却越皱越紧。他的心头便略微松了一松。
    果然,如他所想,郁瑶即便距离一代明君还有所差距,心里却是有百姓,也有边关将士的。如今的模样,这件事应该已经上了她的心,他也能够向自己的老部下和将士们交代了。
    至于她将会怎样对他,已经不是能随他心意左右的事了。
    他正慢慢舒出一口气,却忽然听眼前人问:“你在那样的境况下,过了三年?”
    “什么?”他一怔,抬起头,就见郁瑶眼眸深沉,直盯着他,说不清里面蕴含的是如何意味。
    郁瑶这一句,本也无需他回答。
    她看着面前置性命于度外,宁可背上私通外臣的嫌疑,也要请求她亲自过问粮草军备一事的人,只觉得心头有一道口子,不断往外渗血。
    季凉,她恨不能护在手心里的人,这些年来是怎么过来的?
    她忍不住想起,当初惊鸿一瞥,窥见他身上那些错落的陈旧伤痕,呼吸都滞了一滞。
    她原以为,大周的朝堂上,不过是小皇帝羸弱,太凤君专权,但官员大体上还能各司其职,运转良好,即便有赫赫在西域常年挑起战事,终究打不到关内来,天下还是太平之治。
    却没想到,短短一日间,先是见到不明不白封了官职的恶霸,在街上寻衅滋事,后又听季凉求情,才知道边关将士常年面对的是这般景况。
    如此看来,太凤君不只在后宫之事上独断霸道,于朝政大事,也并没有管好啊。
    郁瑶的眼神渐渐冷下来。
    原本她骤然过来,继承了原主的这副身躯,一方面宜按兵不动,稍安勿躁,另一方面也是存着替原主厚待亲人的心,但既然他哪一样都做不好,那也没有一味纵容的道理了。
    “我知道了,”她沉声道,“这件事,我会命人去查,会尽快给出一个结果。”
    “谢陛下。”季凉声音低低的,与此同时,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郁瑶是言而有信的人,她说会查,就一定有结果,并不枉他今日辛苦。至于她会怎样对待自己……
    他看了看郁瑶越发冰冷的脸色,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下。
    平心而论,女皇待他,是世间少有的好,只怪他自己,学不会安分守己地当一个后宫君侍,偏要一再挑战她的情意。与外臣密信往来,干涉朝政,乃是帝王心头大忌。
    终究是他错得太多了。
    在战场上全身染血,也不曾喊过一声疼的大将军,忽然觉得心像被扎了一下,连带着呼吸也绞痛。
    这种疼与他所经历过的相比,根本微不足道,但却极度陌生,令他无所适从。
    眼前的人忽然靠近,一把将他扯过去,他猝不及防,跌进她怀里。
    “你做什么?”季凉本能惊道。
    就见郁瑶紧紧地盯着他,眼睛里还带着未褪的怒气,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