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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宫上下哭哭啼啼,直等到寅时,才在宫门外的路上看见了一队影子,浩浩荡荡一大群人,为首的怀里抱着一个人,裙角上金线绣的龙纹,在灯火映照下熠熠生辉。
所有人先吃了一惊,有机灵些的,扑通一声跪倒,带着哭腔喊道:“参见陛下!谢陛下恩典!”
顿时,哭叫声叩谢声一片。
季凉躺在郁瑶怀里,实在是啼笑皆非。大约是他驭下不严的缘故,他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吗,让他们这么一哭,像是怎么了似的。
他一抬头,正撞见郁瑶低头看他,唇边也带着一缕无奈笑意。
与他视线相接的时候,郁瑶的目光忍不住又柔了几分,轻声道:“走,我们回家了。”
她抱着怀中人,一路走进寝殿,极小心地俯下身,把人放到床上。
“下去吧,朕来。”她略略回头,对想要上前的侍人们道。
丹朱何等会意,立刻拉着木呆呆的小侍人们出去了,房门一关,寝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季凉躺在床上,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女皇,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无措。
他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你先前多少次更难堪的场面,也都被她见过了,就连方才在仁寿宫中,也是她拥着你,护着你,更不用说置礼法于度外,招摇过市,一路被她抱了回来。
这会儿还有什么好乔张做致的?
但是,面对那眼眸幽深,径直盯着他的人,他仍忍不住,从内心深处起了一阵战栗。
他此刻比在仁寿宫中时稍好一些,但腰腿上的酸麻仍未褪去,稍动一动,依然酸胀无力。假若郁瑶她真的要在此时……那他便只有任人摆布的份了。
明明对方还未如何,他自己的脸先红了一红,默默向床的里侧偏过去。
殿内灯烛燃了半夜,光线并不明亮,郁瑶一时之间,倒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她看似深沉地盯着别人看了半天,其实是自己内心在回想。
她上一回来甘泉宫,是季凉刚入宫的那天夜里,他白天受了那些教习侍人的欺辱,自己又拿冷水洗澡,到半夜便发起烧来。她放心不下赶过来,就见这人烧得迷迷糊糊的,却还强作冷硬姿态,既气,又无可奈何。
费了老半天的力气她才弄明白,这口口声声赶她出去的人,其实不过是喝药怕苦,不想让她瞧了去。
早在那一天,她的心就被戳得一片酸软。
她早就看明白了,她的阿凉,只是太过倔强,隐忍又能扛,但这并不代表他当真多强悍,即便他是令敌人生畏的大将军,他也依然会病,会疼,被人苛待了,面上不流露分毫,心里也一样会受伤。
何况,他自从进宫以来,就总是在被欺侮羞辱,细想起来,并没有过哪怕几天太平日子。
而所有这些,都是拜她所赐,是她在殿选之日多看了他一眼,不过是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便问他,愿不愿意入宫。
郁瑶忍不住心头一疼,眼眶微微泛了红,轻声问:“还难受吗?”
季凉微微摇了摇头。
那银针当真有些厉害,效力至今未消,但是即便告诉了她,也无济于事,不过是徒增她担心罢了。他自己忍一夜,到明日,大约也就差不多了。
然而他刚这样想,郁瑶却忽然伸手,在他腿上轻轻一按。
“啊!”他猝不及防,一声惊呼,被那蛇虫啃噬般的痛痒激得蹙起眉来。
他强忍住,再抬头的时候,就见郁瑶面色略带阴沉,眉头紧锁,盯着他。
“阿凉也学会说谎了?”她面色不善,故作严肃,语气却半点硬不起来,反倒像叹息一样,“在我面前,别自己忍着。”
她伸手探向他的腿,十分自若,只做寻常,“我替你揉揉。”
季凉却倒吸一口冷气,即便身子不便,依然以手支撑着,尽力向后缩了一缩,尽管身后便是床头,再躲也躲不到哪里去。
他只觉得她不碰便罢,一碰反而酥麻难耐,在那种磨人的不适之下,却又有一股异样的暖热升上来,直惹得他心悸难当,手心都微微沁出汗水。
真是混账,到底是来照料他的,还是来消磨他的。
“别……”他极力抑制住自己尾音里的颤抖,强自镇定道,“别碰,碰了反而难受。”
郁瑶当真听话,立刻停了手。
她看着眼前的人,倚坐在床头,即便过了这么久,仍旧是一副脱力的模样,头半垂着,睫毛又长又密,微微轻颤,哪怕他这样要强,刻意忍耐,她还是能听见他话音里的喘息声。
她心里忍不住就升起一股气来。
这人,明明在战场上威风八面,以男子之身不让巾帼,令敌军闻风丧胆,如何到了京城的宫廷里,就如此好欺负,简直是逆来顺受,旁人要对他做什么都可以,连几个宫人都敢扣押他,还敢往他身上扎针!
他便半分都不知道反抗吗?
她不由想起她冲进仁寿宫的时候,正听见殿中传出他的声音:“你若是欺人太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