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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等荒唐,这里是禁卫森严的皇宫,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何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丹朱怕得不停地哭,抽噎道:“奴该死,方才陪着殿下出来散散酒气,是奴多嘴,说替殿下去取一件披风来,哪想到不过片刻的工夫,回来时就找不见殿下了。”
玉若也急,“回宫找过没有?是不是独自回去了?”
“没有,都找过了。”丹朱扑通一声跪倒,重重磕了几个响头,“都是奴的错,奴同宫里的人分头找了,殿下不在凤阙台,也没回甘泉宫,这一路上里里外外都没见人。如今只能在整个宫中找,但甘泉宫的人手便不够了。”
他边磕头边哭,额前一片通红,“求求陛下快派人手吧,您事后就算杖杀了奴,奴也绝不敢求饶半句的。”
郁瑶的身体晃了一晃,一瞬间将宫里的御湖和井口都想了个遍,心慌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又被自己硬生生按回去。
不会的,他是季凉,是心性胆魄远胜常人的大将军,他不会的。
她一把将丹朱从地上拉起来,心说杀他有什么用啊,一边扭头吩咐玉若:“立刻调动羽林军,把皇宫翻过来,也要找到阿凉!”
“是。”玉若先应了一声,才低声道,“只是,陛下您看,是否先命宫人去寻,假如无果,再调羽林军?不然,即刻调兵,只怕会惊吓宾客。”
郁瑶忍不住骂了一句,“朕的夫郎不见了,谁管那些宾客如何?立刻调兵!朕马上送客。”
话音刚落,身后却忽然传来轻轻一声笑,随即响起的便是太凤君的声音:“皇帝莫急,什么大事便要调羽林军,费这样大的周章?”
她回头,面对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迟疑道:“父君?”
“放心吧,”太凤君睨了她一眼,莞尔道,“你的季君没有丢,方才下人来报,他好端端的在仁寿宫呢。”
“……”
郁瑶一时间完全陷入茫然,只能呆愣愣地看着他。
还是他身边的孙侍人半低下头,轻声道:“启禀陛下,季君与人私会,为免惊扰殿中宾客,如今权且带回了仁寿宫,听候发落。”
他说的话,郁瑶每个字都明白,但连在一起,就仿佛全然听不懂一样。
私会?季凉……与人私会?
她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在往头上涌,还没能做出反应,裙角忽然被人扯住了,她一低头,就见丹朱跪在地上,牢牢拽着她的裙摆哭。
“陛下,这一定是误会了,殿下他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他哭得涕泗横流,悲声震天,“求求您一定要信他,陛下!求求您了!”
孙侍人淡淡地笑了一下,看似和气,内里透着冷意,“老奴也不敢相信季君竟会如此,幸而那奸妇一并被擒住了,眼下也押在仁寿宫呢,想必两相一对质,也就得以分明了。”
“你……”丹朱毕竟还年轻,被噎得面红耳赤,却想不出话来回击他。
郁瑶拨开他扯着她裙摆的手,低喝道:“起来。”
丹朱被她的脸色吓住了,讷讷起身,小心觑着她的神情,又委屈又怕,只敢默默地掉泪珠子。
郁瑶眼见得玉若略略上前一步,将他挡在了身后。
她心里就叹,这孩子也是实诚得可怜,殊不知眼下罪名已经给季凉扣上了,他空口无据,越是心急火燎地赌咒担保,求她相信季凉,反而越显得像是真有那么回事一样。
她怎么可能不信季凉,以他的性子,要是真有意中人,如何还会入宫,来受这种非人的苦楚。
现在的问题是,太凤君拿着了把柄。私通是何等罪名?恐怕是真要置季凉于死地了。
至于内情究竟如何,要怎样才能把人保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当务之急是先见到人再说。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面色沉重,“儿臣心底里,万分不愿相信季君与人私会,但若真证据确凿,眼见为实,也断无轻饶之理,还望父君能准许儿臣,与您一同回仁寿宫走上一遭。”
太凤君挑眉,略显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大约是对她此番表态还较为满意,点头道:“也罢,你今日竟还不算糊涂。本宫原打算散席后再回去细细审问的,既是如此……”
他转头向孙侍人道:“你便假称本宫不胜酒力,先行回宫歇下了,余下的事你看着安排吧。”
孙侍人低低应了,回了殿中去。
太凤君看向郁瑶,“走吧,回去会会你的君侍。”
郁瑶一路沉着脸,她余光看见,丹朱满脸伤心,只道她是真信了季凉私通,要治他罪一般,仿佛还想再求情,被玉若悄悄拦住不许。
她就在心底里重重叹了一口气。
季凉平日里何等聪明的一个人,如何就这样不小心,让人扣上了帽子。
她心里纷乱无比,一路上全在做盘算,目前形势不明,不得不沉住气,假若她一上来便明明白白偏向季凉,必定要惹得太凤君加倍愤怒,万一甩出什么证据来,她一时无法辩驳,怕是真的会把季凉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