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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
当你和对方的实力差距过大,反抗是没有意义的。
太宰治已经从资料上看到了一堆“横滨死神代理”收拾闹事患者的案件,并不想再亲身体验一回。
八月驱车来到最近的百货大楼,带着太宰治一头扎进了服装区,兴奋的一路扫荡。
太宰治体验过不少类似的热情。
当你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周围的善意就像山间的流水一样廉价,而当你失去利用价值,这些善意也会像流水一样消失无踪。
但是,早川八月的热情似乎和他们都不太一样。
“这套怎么样?”
八月拎着一套黑猫的摇粒绒连体睡衣,兴奋地抓着衣服上的猫尾巴摆来摆去。
下一秒,他眼前一亮,又换了一个方向奔去。
“可是这套睡衣也很可爱!还是说这套?啊,这套!这套衣服很适合日常出门诶……”
太宰治:不知道我现在当场自杀还来得及吗?
太宰治认真地问:“你觉得是跳楼自杀好一点,还是入水自杀更少痛苦?”
然而他并没有得到回答——抬起头的时候,被他问话的那个人已经走了老远,兴致勃勃地走进运动装的区域,开始挑选好看的运动鞋了。
太宰治:你倒是听我说话啊!
作为自说自话的王者,太宰治今天终于遇到了能与之比肩的人物。
啊啊,好麻烦……
太宰治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渐沉的黑暗。
不如自杀算了。
沉默良久,黑发的少年叹了口气,还是抬起脚步,再度跟了上去。
早川八月在商场里逛了三圈,买齐了包括牙刷茶杯毛巾内裤等各类生活用品,还把太宰治身上那套黑手党意味十足的衬衫风衣,换成了十分潮流的运动休闲装。
缀着银灰暗纹的黑色短袖,搭配白色的工装短裤,样式简单又优雅,太宰治踩着舒适透气的运动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有些茫然。
所以,他到底是来干嘛的来着?
太宰治想象过许多可能的场景——他和早川八月相互试探、或者彼此敌视,甚至短暂达成共识,共同合作反抗森欧外……但就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真的被“照顾”。
那不就是个说辞吗?
难道他还真的当真了?
太宰治走出试衣间,得到了八月真诚的夸奖。
“这套好看!”他笑眯眯道,“还是我们太宰长得好,所以穿什么都好看呢……”
太宰治:“…”
“抱歉抱歉……”八月带着歉意笑了笑,“一不小心就逛嗨了——你一定饿了吧,我们现在去吃饭。”
“你喜欢吃什么?”
带着有点悲愤,又有点绝望的心情,太宰治重重说道。
“蟹肉火锅!”
螃蟹,一定是从天堂流落人间的食物。
太宰治如是想。
“我要一个烤蟹套餐、蟹肉火锅、两份蟹肉碗蒸蛋、五个蟹肉炸串、一份蟹肉斧蒸饭……”
太宰治故意念经似的要了一大串,远超他饭量的份量,最后合上菜单,得意洋洋地叮嘱。
“全部都要帝王蟹哦,服务员小姐……”
然而,他抬起头,对面的人却没有丝毫肉痛的表情。
“淦……”太宰治垮下脸,“无趣……”
八月差点笑出声,接过他点过的菜单:“我要一壶茉莉花茶就好,谢谢。”
太宰治有些恢复精神,“我点的可不会给你吃噢!”
八月点点头,“我还不饿……”
太宰治:“…”
油盐不进。
他恍惚地想。
这种人最讨厌了。
最先上来的是蟹肉碗蒸蛋,蒸蛋入口即化,上面的蟹肉铺了满满一层,鲜嫩爽滑。
不愧是高级店的蟹肉料理。
太宰治稍稍被治愈了一些。
“看来,森先生开的工资很丰厚啊。”太宰治意味不明道,“早川先生……”
八月笑眯眯,近乎宠溺地看着他:“叫我八月就好。”
“…”
太宰治一时语塞。
他和很多人打过交道,这些人里,有人为了利益对他阿谀逢迎,也有人对他威逼利诱,试探中确定彼此的利用价值,但无论怎样,他们始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他在人群中游走,身边却始终是真空地带——从没人想过进来,他也从没想过要让谁进入。
但八月打破了这个距离。
换句话来说,他还从没遇见像早川八月这么自说自话又厚脸皮的存在。
太宰治很快调整了语气。
“不要,还是早川先生听起来舒服一点!”
“是吗……”八月无所谓道,“那就叫早川先生好了。”
太宰治:“…”
这个人,简直能把天聊死。
太宰治眯起眼,把试探的底线往里挪了挪,“既然森先生给的待遇这么优厚——那继续做森先生的部下,对早川先生来说,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
对面人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太宰治看到对面的青年怔了一下,随后垂眸低笑。
他说:“所以这就是你来这的目的,帮森先生说服我,合作暗杀现任首领?”
太宰治装作听不懂话的样子:“你说什么呢,我只是,在询问早川先生的跳槽意愿罢了。”
“这样啊……”早川八月干脆利落,“我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完全没有跳槽的想法呢。”
“诶——”太宰治并不气馁,“可是,对早川先生来说,这两个工作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吧?”
既然都能做地下诊所的主管,为什么不能干脆加入港黑?
八月笑而不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太宰,你见过粉红色的夕阳吗?”
他满脸怀念,语速很慢,好像在描述在哪看过的场景。
“那是在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白天和黑夜的交界的时候,有时候天空好像一瞬间变了颜色,淡淡的,粉粉的,像是打翻的涮笔筒,非常迤逦、是绚烂又浪漫的色彩。”
“但是一旦太阳彻底落下,天就会黑了,当然,夜晚也很好看,有闪亮的星星,或者清冷的圆月——但是,那种漂亮的粉色,就再也看不到了。”
青年垂下眼帘,茶杯里的雾气缓缓上升,氤氲了他的表情。
“我有一个弟弟,捡到他的时候,他八岁,我十二岁。”
“他真的很可爱,又懂事又听话,虽然有时候有点暴躁,不过总是真心为我好……”
“太宰,你知道养一个小孩,需要多少钱吗?”八月无奈地勾起嘴角,“我算过,刨掉8岁之前的费用,一直到他大学毕业,如果我想给他足够好的生活……起码要三千万打底。”
“活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