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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应的时间,圣旨一下,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如果有有心人的话,便会发现,纪宣灵在此事中启用的,全是近几年才踏入仕途的新鲜血液。
    一直以来他们眼中有些任性的小皇帝,实际上早就在组建自己的班底了。没有权臣安插的眼线,也不是先帝留给他的那些顾命大臣。
    是完全忠心于纪宣灵的臣子。
    谷文翰被定于月底问斩,他的倒台给了所有人一个警示,就连和右相一日不吵不安分的左相吕源都夹紧了尾巴做人。
    行刑前一日,纪宣灵在长宁宫宣来了许久未见的乐正淳。
    有些他始终不愿揭开真相的事,也到了必须该面对的时候了。
    纪宣灵目光复杂,因为他在不久前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乐正淳,同他认识的元朴,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你可知朕今日为何宣你过来?”
    “微臣不知……”
    乐正淳确实不知,但他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一室寂静,纪宣灵手指在桌案上毫无规律敲击着,一声接一声的沉闷声响,像是敲在了乐正淳的心头,叫人不自觉紧张起来。
    良久,纪宣灵双唇一掀,终于开了金口,“有个人告诉朕,他知道玉汤山刺杀的幕后指使者。”
    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咯噔咯噔」的敲击声终于停了下来,但乐正淳手心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依旧是无尽的沉默。
    “他还说,乐正大人也知道。”
    纪宣灵说罢,看着乐正淳跪下去的动作眯起了眼,眼底顷刻间风云搅动,眸色如墨。
    乐正淳拜倒在地,“陛下恕罪……”
    这话说出来,几乎就是默认了。
    纪宣灵气极反笑,“好啊,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何人?”
    不等乐正淳开口,他又冷冷补充道:“莫忘了明和七年的那次。”
    事实上,谷彦林刻意透露给他的消息里,并未提及两年前的那次刺杀,这是纪宣灵故意说来诈他的。
    乐正淳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终于抬头直视于他。
    “明和七年,陛下在玉汤山遇刺,刺客身上皆带有龙武军标志,所有人都觉得是摄政王所为,甚至摄政王自己也几乎默认了,为何陛下却始终不曾相信?”
    纪宣灵知道他问这个问题并不是为了得到自己的回答。
    若乐正淳一早便知道了他对皇叔的心意,大约也能猜到当年他和闹成那样,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他的意气用事。
    他知道,但他放任了这一切的发生。
    乐正淳苦笑,“陛下心在王爷身上,所以无论我们怎么做,最后都只是在做徒劳功。”
    可笑这件事,他直到最近才想明白。
    纪宣灵的心情比他更为复杂,尽管前世的悲剧有诸多因素掺杂其中,但从某个方面来说,他们做过的事同样功不可没。
    乐正淳接着说:“明和七年那次,臣也是无意中发现的。虽然此事是左相吕源所为,并非摄政王授意,但吕相是摄政王一党的人,他做的和摄政王做的有何区别。至于上一次……”
    他顿了顿,仍旧选择了继续说下去,“微臣的确有这样的打算,只是臣派去的人,还未来得及出手,便全都死在了路上。”
    若当时纪宣灵遇到的是他的人,他们绝不可能下死手。
    结合谷彦林似是而非的话,纪宣灵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从他口中听到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纪宣灵哂笑,“这就是你所谓的忠心?你让朕如何信你?”
    “信与不信,都听凭陛下处置。”
    看着他挺直的脊背,纪宣灵反而怒气更甚,抄起案上的墨条用了狠劲砸在了他额头上。
    乐正淳不躲不闪,生生受住了,然后听纪宣灵骂道:“乐正淳,你以为你是谁!”
    墨条不是干的,除了在乐正淳的额角砸了个包出来,墨水顺着侧脸淌下来,让他看上去有些狼狈。
    纪宣灵发泄完稍稍冷静了一些,但眼里的冷意却分毫未减。
    “当初你同朕说要做青史留名的忠直之臣,朕还坚定不移的相信过,如今看来,你只是想青史留名罢了。”他冷酷地揭开了他表面上那张光鲜亮丽的皮,“忠直?说到底,你只是自私而已。”
    乐正淳挺直的脊背开始摇摇欲坠。
    纪宣灵却仍不放过他。
    “朕让你去请吕思雍那次,你一拖再拖,连审案的进度也一缓再缓,就是因为谷彦林知道了你已然付诸行动的打算,朕说的没错吧?”
    乐正淳无可辩驳。
    他也终于知道是谁出卖了自己,但都不重要了。
    因为他就是如纪宣灵所说的那样,一直在为自己眼里的所谓忠直,做着自私的决定。
    “滚吧……”纪宣灵最后道。
    第44章
    夏日的夜里弥漫着难耐的闷热气息, 一如纪宣灵浮躁的心情。
    今日乐正淳说的那些话,至今还在他脑海里不断浮现着。或许是早有预料的缘故,他竟丝毫不觉得意外。
    平心而论, 读书习武之人, 哪个不希望出将入相,名垂青史。纪宣灵理解他的激进冲动,却不能原谅他针对云幼清的行为。
    这是他的底线。
    此事可大可小,端看纪宣灵如何处置而已。
    他若念及旧情,大可轻轻揭过,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他若要计较,降职罚俸打板子那都是轻的。
    纪宣灵在灯下头疼扶额,停下了批折子的动作。
    “累的话就先回去休息吧。”
    云幼清不知何时过来的,身上只穿了件单衣, 腹部的起伏看得更加清楚了。他单手撑着后腰, 慢慢踱到了纪宣灵跟前。
    见他过来,纪宣灵疲惫之色一扫而空,往一旁挪了挪, 让出了坐的位置,花言巧语张口就来,“见着皇叔就不觉得累了。”
    云幼清道:“已经快子时了。”
    纪宣灵很少这个时候还在处理政务。他平日里恨不得一有空闲就粘着自家皇叔,今日却一反常态, 实在可疑。
    “有心事?”云幼清直指矛头。
    “…”纪宣灵缄默片刻, 不知该不该说给他听。然而踌躇半晌,终究还是开了口,将乐正淳之事说了出来,并将主动权交到了云幼清手里,“此事不如交由皇叔来处置吧。”
    云幼清失笑, 摇头叹道:“陛下可真会偷懒,就不怕我蓄意报复吗?”
    毕竟乐正淳一直针对的人,是他这个公认的「乱臣贼子」。
    “但凭皇叔决定。”
    纪宣灵知道,他不会。
    即便云幼清真的决意要出气,那也是应当的。
    然而到最后,云幼清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只道:“陛下是时候该独当一面了。”
    他没有表态,但这正是他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