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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啰的脖子上,明明脸上挂着笑,却叫人觉得有些悚然,“问一句,答一句,明白吗?”
    也不知甲辰昨夜对他做了什么,小喽啰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你们的头,姚三他是做什么的?”
    小喽啰瞥了眼离脖子近在咫尺的刀刃,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道:“是……是做人口买卖的。”
    纪宣灵拿匕首在他脸上拍了拍,声音冷淡,“说清楚……”
    他整个人抖了抖,颤声道:“我……我们这些人,原来大多是些人牙子,跟着姚三仍旧是从前的买卖。只不过……”
    “不过什么?”云幼清接口问道。
    “只不过我们物色来的人不会直接拉去买卖,得先交到一处,由他来挑选。每月只有四五个孩子会送到秋水坊,至于其他人最后去了哪里,小人是真的不知道了。”他说的半真半假,至少所谓的物色,就不是你情我愿那么简单。
    纪宣灵心中哂笑,不必说,这些孩子定然是被拉去培养成谷文瀚的私兵了。
    “你们替姚三办事,那姚三呢,他又是替谁办事?”云幼清问这话原不指望他知道些什么,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不想这人竟真的回答了。
    只是答案却有些出乎意料。
    “小人拿钱办事,别的知道不多,只是偶然听姚三提起过几次,好像……是位什么王爷。”
    第13章
    纪宣灵的叔伯们都远在封地,京中能正正经经被人称一声的王爷的人,只有云幼清这个摄政王。
    小喽啰哆哆嗦嗦,看着纪宣灵逐渐沉下去的脸色欲哭无泪,“我知道的可都已经全部告诉各位了。”
    所以……刀剑无眼,这匕首能拿开了吗?
    纪宣灵好似终于听到了他心中殷切的期盼,挽了个刀花将匕首丢回去,吩咐道:“甲辰,送他去大理寺。”
    “是……”
    为了避免他大喊大叫,甲辰直接一个手刀下去,像扛麻袋一样将人麻溜地拎走。走时还贴心地为里面的两个人把门带上了。
    “皇叔……就没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吗?”纪宣灵攥紧的手心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陛下想听微臣说什么?”
    云幼清看上去很冷静,或者说,他鲜少有失态的时候。和自己一手带大的小皇帝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的那天,已经是纪宣灵看到过的,他脸上为数不多神情生动的时刻了。
    “这件事分明与你毫无干系,为何不解释?”
    那个小喽啰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尚未可知,他想听什么,纪宣灵不相信他会不知道。
    “没必要……”云幼清道,“陛下只要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就好。”
    猜忌是帝王的通病,就像先帝并非完全信任于他一样。
    他一脸坦然,也可以说是毫不在乎。
    然而纪宣灵最不耐见到的,就是他的这幅态度。
    “没必要?好一个没必要。”纪宣灵肉眼可见地暴躁了起来,“所以以往的每一次,皇叔都是这样想的是吗?我怎么想的,对皇叔来说也不重要。”
    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呵,他根本不是自信于自己对他的信任,只是觉得不重要罢了。
    云幼清又一次沉默以对,几乎等同于默认了他的说法。
    这时候纪宣灵倒宁愿他是个会做些表面功夫的人,至少别让他的不在乎看上去那么明显。
    “难道这些天皇叔一直都在哄我不成?”纪宣灵苦笑。
    云幼清感到一阵头疼。
    他是个将死之人,以往解释太多,只能徒增烦恼。这次习惯使然,却没想到纪宣灵反应会这么大。
    云幼清欲言又止,沉默良久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臣无话可说……”
    这话纪宣灵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了。明和七年他无故遇刺那回,云幼清也是这么说的。
    纪宣灵胸中本就憋着股气,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怒不可遏。可人是他好不容易哄回来的,哪里舍得再一次同他闹翻,只好气呼呼地甩袖离开,还十分幼稚地将大门「哐当」一声狠狠关上,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阿宣……”
    云幼清意图挽留的手刚伸出去便又缩了回来。
    罢了,小皇帝一直都是这个脾气,若是两人的关系又因此成了之前的样子,也算是将事情拨回正轨了。
    此前种种,有太多的意料之外,本就非他所愿。只是小皇帝一片赤忱,叫他无法拒绝罢了。
    纪宣灵那头还在生着气,气云幼清死性不改,也气自己一时冲动,险些重蹈覆辙。气到最后,都快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了。
    待沉下心来,又是经不住的后悔。
    重来一回,固然能让他「未卜先知」,提前知晓许多事,可唯有皇叔的心思,纪宣灵始终捉摸不透。
    原本求着皇叔回含章殿住是想同他离得近些,方便亲近,不曾想,最后还是各怀着心思辗转反侧。
    说不准,辗转反侧的,也只有他一人罢了。
    纪宣灵可怜兮兮地想。
    这一觉纪宣灵睡得不安稳,昏昏沉沉的梦到了上一世的事。
    北风凛冽,携着鹅毛大雪在夜色中翩翩起舞。纪宣灵不顾阻拦在宫巷里纵马急行,仓惶往一个地方赶去。
    “陛下!陛下——”
    身后是许多人急切的呼声,纪宣灵充耳不闻,随他们的声音湮没在身后的黑暗里。
    雪天路滑,马也跑得小心翼翼。纪宣灵嫌马太慢,嫌风太大,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在跟他作对。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再不快点,他要见的那个人,就再也见不到了。
    上好的汗血宝马在隆庆宫门前打了个踉跄,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纪宣灵在雪地里滚了几圈,又狼狈地爬起来向里冲去。
    隆庆宫早已落锁多年,里面早已没什么人在了。
    铺天盖地的雪将一切都染成了白色,入目的那抹鲜红便显得格外刺眼。
    滚烫的鲜血还在汩汩地流着,热化了周遭的雪。
    纪宣灵一阵心悸,像被人扼住了咽喉,一时间难以呼吸。他有心上前看一眼,双脚却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只能看着洒扫的小黄门替地上没了生气的尸体披上一件单薄的衣服。
    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来。
    云幼清于梦中惊醒,冷汗直下。
    有意思的是,他竟梦到了自己死去那天的情景。
    梦中的云幼清率军血洗都城,直逼皇宫,兵败后于已经落灰的隆庆宫自戕而亡。只是,梦里的纪宣灵不曾费尽心思的同他求和,他也不曾因一场阴差阳错的意外被搅乱了心绪,就这样默许了小兔崽子的胡搅蛮缠。
    一切都和他原先预想的一样,除了……纪宣灵目睹他尸体之后的事情。
    虽然身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