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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都能办成。
    “陛下……我不该说了休息转头又去书房,我知道错了。”
    谢怀安软声笑道,去拉鸿曜的衣角。
    他的手常年冰冷,只有生病时会有热度,刚伸出去鸿曜就握住了。
    鸿曜叹了口气,亲着谢怀安的手,又去亲他微热的额头。
    “为何对朕道歉?先生啊,你这么一挥手,知道给出了什么吗?”
    “给了文书,连篇的错字,有的还用上了表格。”谢怀安自谦道,往后躲去。
    “是人命。衣与食就是活下去的希望。”鸿曜半跪在地上,虔诚地握着谢怀安的手。
    “朕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忙碌起来。唯有先生……”
    “快别说了陛下,咳咳,让我忙吧!”谢怀安禁不住夸,连咳带喘着要缩回手。
    “我也做不到更多事了,多亏陛下相信我……不止南境,新都再北一点也有肥沃的土地,运气好一点,不出几年我们都能吃上香喷喷的白米饭啦。”
    昭歌北大门外。
    车队顾忌着后面的人群,缓缓行进。
    百姓携老扶幼出城送行。
    裴文正赶着空荡的大车,身侧跟着几辆玄机阁押送石碑的小车,不时向周边看去。
    忽而,他神色一喜。
    娄贺架着着一辆古朴的马车,出现在与大道相交的林间小路尽头。
    迁都车队得到信号,纷纷停驻。官吏下车,躬身施礼。
    娄贺赶着马儿停在裴文正的大车旁。
    一身简素黑袍的天子从车上跳下来,像个英武的侍卫,当着文武百官与百姓的面撩开车帘,扶下裹着厚厚鹤氅中的人。
    仙人插一只未经雕饰的玉簪,眸含秋水,唇含浅笑,霜雪似的面容上浮着病色的红晕,被天子扶着都快站不稳,一看就是身子又不好了。
    裴文正看得揪心,撩起宽敞大车的门帘,等待天子带着仙师换车。
    谢怀安双目微合。
    他烧得愈发厉害,刚下车时眼前黑雾朦胧,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哪。
    等缓过劲后,谢怀安惊愕地睁大双眼。
    全是人……
    天子已废除面圣时的跪礼,临街出行遇见帝王车架,避让作揖即可。
    见仙师现身,送行的人群中有人作揖,也有人禁不住情绪恭敬下拜。
    阿桑捧着棉布跌跌撞撞跑到最前,扑通一声又跪下了,带着哭腔唤道:“仙师大人!有冬衣了!”
    库存的棉花不算太多,阿桑混了麻料终于缝出了几件厚衣裳,烧在乱葬岗上。
    有驼背的老妪被孙儿扶着,颤巍巍地屈膝,沙哑着声音说道:“神子啊……陛下啊……”
    她一家人害了病,本来无望等死,结果赶上衙门发钱派粮,又有凌神医带医师走街串巷地义诊,扛着熬着都活了下来。
    挑夫牵着一个妇人的手,两个人向神子磕了几个响头。
    “妇”人手上有老茧,满面是劳作的痕迹,忽而掩面落泪。挑夫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慌了神,凑近了哄道:“兰娟,你哭啥咧。”
    他们在一个村里长大,流离失所后都在昭歌谋生,不曾谋面。挑夫登坛找神子卜算后续起了一段旧缘。
    谢怀安听得真切,看得眼睛发热,头昏沉着,心却激昂着。
    他想说话,入秋的凉风拂过,激起一阵细碎的咳嗽。
    “进车……”天子轻声道,将谢怀安送进温暖舒适的大车中,又出去。
    鸿曜的声音威严而沉稳:“诸位父老乡亲,劳烦久送,山长路远自有重逢之时。望诸君安好,请回吧。”
    谢怀安趴在车窗前听着,突然掉下眼泪。
    马车重新动了起来。裴文正和娄贺调换了位置,依旧是娄贺驾车。
    鸿曜弯身进到车厢,见谢怀安掉泪瞬间变了脸色,细细一问才知道哪都不疼,就是控制不住。
    “陛下说还有重逢之时,真的假的啊……”谢怀安烧得脸上热烘烘,凑在鸿曜脖颈处。
    “自然是真的。刺史没有朕好用,皇帝不能待在高高的庙堂里办事,要下到田间地头走一走。”
    鸿曜怀念着谢怀安曾经说过的话,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别哭了,先生这是高兴还是难受啊,朕要分不清了。今日还要走一段才能进驿站歇息,省些力气。”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谢怀安吸着鼻子,“人们都在哭,我也忍不住了。”
    鸿曜的心要被他哭化了。
    鸿曜想起胖胖浑身沾了水,缩头缩脑抖毛的样子,拿来帕子给谢怀安抹脸,从眼角开始亲,亲到额头、额角、鼻尖……一直到谢怀安瞪大了水润的眼睛,轻轻喘着气,再也不出声。
    马车走得很慢,马儿们走出了郊外游荡的速度,缓慢行进着。
    整个昭歌城的百姓好像都跟过来了,长长的队伍一直连到北大门。驼背的老妪跟不上,挪到路边固执地走着。
    鸿曜让谢怀安躺下歇息,唤来飞鸾卫去外面劝,过了一阵,又叫停了车,带着文武百官去外面再次行礼作别。
    谢怀安不清楚这些,他疲惫极了,含着一片药、抱着枕头坠入昏沉的梦乡。
    摇摇晃晃的马车和鸟叫声像是一首安眠曲,他不知睡了多久,迷糊着被鸿曜唤醒。
    鸿曜捏着他的腕子在把脉:“先生,能走吗?”
    “能,我是累了不是瘸了……”谢怀安强撑着起身,揉了揉额角,“怎么了陛下,有刺客?”
    鸿曜环住谢怀安,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缓过眩晕。
    “不是,但恐怕得劳动先生和朕一起下车了。”
    谢怀安等鸿曜帮他理好了衣冠,不明所以地下了马车,再度红了眼眶。
    他以为送行后人们会散去,没曾想昏睡过一觉,还是同样乌泱泱的人群。
    路边可见十里亭。
    他第一次走入昭歌的街巷时,开坛卜算,一整条街空荡无人。
    他离开昭歌时,昭歌百姓一路相送,走了十里。
    “仙师……珍重。”
    有人行了大礼,再拜后稽首下拜,送行的人们逐一伏下身躯,双手相交左手在上,头在手前触地,屈膝跪拜。
    谢怀安怔楞,看见自己身前已经铺好了一层软布。
    娄贺过来搀扶他,似乎怕他站不稳摔了。
    谢怀安示意不必。
    谢怀安穿越后遇见过各种揖礼、拜礼。
    不论是鸿曜拜他还是空青拜他,他都紧张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到后来照葫芦画瓢跟着回礼。
    这一次,在九月的秋风中,送行的人群前,他像是突然打通了什么关节,有个拿着戒尺的严师从小教他各种礼节一般,明白了此时要做什么。
    谢怀安与鸿曜、文武百官动作一致,面朝送行的百姓,回以最标准的稽首拜礼。
    “莫要送了,请回吧,请回吧。”
    十里亭